叮叮叮……叮……
刺耳的下课铃声将我从睡梦中硬是拖了出来,打了个哈欠向窗外望去,像是在下雨又像是下雾,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
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没睡醒,只见远处有一人影,撑着雨伞,健步如飞的向我走来~因为还在上小学,同学们个头都不大,他在人群中分外惹人注目,心里暗想:这人不像是老师啊~
“嘉琪,快走!你奶奶……”“爸,怎么是你?”我从课堂飞奔着朝向我爸,爸爸也来不及收掉雨伞,一把拉住我便往回走,边走边说道:“闺女……你奶奶昨晚走了……”还没等他说完,我便急忙问道:“奶奶,走去哪了?”“傻孩子,你奶奶……她,她……是死了”,“什么,怎么可能呢,昨晚奶奶跟我一起睡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再说了,就算真走了,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爸爸没骗你,你早上上学走的早,天不亮你就去上学了,你奶奶还是睡觉的样子,你没察觉也是正常的……”
一路上我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只是乖乖的跟着爸爸走回家,因为北方的平原山村,路程虽短,但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泥路早已把裤脚弄湿……我爸也并不管我,一直拖着我往家走~拐过弯,走过杨大伯家便看见家那边有一团白色,人头攒动!
看来这是真的了!玉米秸秆拼凑的院墙上挂满了花圈,走进院门便看见正屋的大堂里东西走向的摆了一口大案板,足足有成人身高那么大,我两步并成一步,跪着哭丧道:“奶奶啊,奶奶,你怎么就走了?孙女昨晚还跟你一起睡觉,你半夜难受为什么不喊我啊?我怎么睡的这么死?都怪我,怪我啊……”我拼命捶打着自己,恨自己没听见动静,不然还能帮奶奶叫人来,或许奶奶就不会死了!妈妈过来拉住我说道:“怎么能怪你,你奶奶走的很安详,是半夜心脏猝死,早上我端饭过去才发现,尸体都凉了”。不知道什么图案的靛蓝色印花寿布盖在奶奶身上,平整笔直的跟个僵尸一样……下午,便有人来说:天气潮湿,不宜存放太久!步履阑珊的走进来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头,抿了口烟,磕了磕烟筒里的烟灰,开口道“三儿,按道理是要守灵三天三夜的,看这情况,埋了吧”,只见我爸点头说道“那这样,听书记的!”下午五点多听见炮声隆隆,听吊唁的老人们说这炮声是叫村里帮忙的人都过来,要埋了……
一会门口冲进来一群人,人群中还有人拿着一把伞,进来便催促:“出去吧,出去吧,小孩子也出去……”,随之,和妈妈一起被轰了出来,刚才守在奶奶前的亲戚们也都被叫了出来。只见屋里那群人七手八脚的将棺材板抬起,其中一人撑起黑色的大伞给奶奶遮挡起来,伴随着“一,二,三”,一股脑的把奶奶抬到了棺材里,便听见七大姑八大姨大声哭丧!妈妈过来递给我一把硬币,哽咽着说:“待会你跟着他们,将硬币撒到棺材里,让你奶奶在阴间好吃好穿,死后也不能比别人过的不好”,话音刚落,表哥已经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并时不时的将手里的硬币撒进奶奶的棺材里,有一块的、十块的、五十的、一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