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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杀故人楚王失民心

张楚王派武平君率领三百骑兵长途跋涉来到郯城,准备接替召平。可是让武平君没有想到的是,这时的秦嘉、朱鸡石等人已经赶走了召平,霸占了城池。秦嘉突然听说张楚王派人来了,担心是来问罪的,心里惊恐不安。可是当他听说武平君带来的人不多时,才放心地迎接武平君进城。大家来到府堂内坐下,秦嘉问武平君道:“将军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武平君就实话实说道:“现在秦军出关,楚军已经战败,张楚王派我来接管军队,要召平将军前去抵抗章邯,不知召将军何在?”秦嘉心中咯噔一下,就哄骗武平君道:“召将军已经到外面去号召军马了,三两天内才能回来。”武平君就拿出了张楚王的剑、印,请各位首领查验。秦嘉等人看到剑、印,即刻起身拿着大印仔细观摩,把玩了老半天,就对武平君道:“请将军暂时到馆舍歇息,等召将军回来之后,我们就把兵权交给你。”武平君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高兴。

武平君出去后,秦嘉就阴险地笑道:“武平君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张楚王却让他来担任将军,真是目中无人啦!”朱鸡石忽然忿忿不平道:“葛婴是我们家乡引以为豪的英雄,却被张楚王无缘无辜地杀了。张楚王如此赏罚不明,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节制?”这时忽然有两个人口中喊着“秦大哥!”走了进来,原来正是孔范、孔龙二位兄弟。他二人自从田藏杀了假王之后就负气出走,一路来到这里,正赶上秦嘉等人攻占了郯城,就来此投奔。秦嘉听说他们是张楚国的将领,就留下了二人。现在二人听说张楚王又派人来了,就跑来打听是什么事情。当孔范得知武平君的来意后,就对秦嘉道:“我兄弟二人曾经在假王的麾下担任过将领,可是副将田藏却刚愎自用,无缘无故地杀了假王,而张楚王却没有追查他的责任,反倒是封田臧为上将军。如此赏罚不明之人怎能成就大事?”大家便异口同声道:“对!我们凭什么要受张楚的节制?不如杀了武平君自己干!”可是这时有人担心武平君手下有三百军士,怕不好下手。秦嘉就冷笑道:“这事好办!我有个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砍下那小子的脑袋!”大家就问是什么办法。秦嘉道:“晚间我们先在府门的两廊下安排几十个校刀手,然后宴请那小子过来赴宴,就在席间……”秦嘉说着就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大家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一齐夸赞道:“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秦嘉就派人去请武平君过来赴宴。武平君不知是计,便兴冲冲地来到县衙。守门的人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去。武平君也没有多想,就只身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堂上摆着丰盛的宴席。秦嘉等人也走过来迎接。武平君只说了些客套话就入座准备进食。大家刚刚坐好,秦嘉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你这小子,懂什么军国大事,楚王却让你来掌管军队?”于是将酒杯摔在地上。武平君大惊,正要说话,众人就齐声道:“杀了他!”这时校刀手已经涌了进来,就把武平君当场砍死了。秦嘉见武平君已死,就从他的身上取下将军印,然后率领大家杀出府堂,先将武平君的三百军士围起来砍杀。军士们见此突变,就奋起抵抗。大部分人都被杀了,只有少数逃了出去,就向张楚王报告去了。秦嘉见自己得到了张楚王的将军印,就自立为大司马,然后号召百姓起兵抗秦。

张楚王在陈城,时间长了,就有许多过去种地时交往过的朋友纷纷前来投奔。有一天,宫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要进宫去见张楚王。可是守门的卫士见他们都是一些农夫,穿的破破烂烂,就不肯通报。这些人就直呼张楚王的名字,叫嚷着非要进宫不可。卫士们见他们不懂规矩,就把他们绑了起来。结果这一绑,却惹恼了这些农夫,他们便大声叫喊道:“我们要见陈胜!陈胜大王,你快出来呀!快出来!”大家的叫声非常大,一直传到宫里。就在这时,张楚王在几个宫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只见他锦衣绣冠,光彩照人地来到了人们的面前。这些穷朋友看见张楚王就更加神气了,于是大声叫嚷道:“陈胜大王,陈胜大王,你快来救我们吧!”

张楚王微笑着来到大家的面前,和大家一齐相见。这些人就一起道:“陈胜老弟,你以前不是说‘苟富贵,勿相忘’,你今天难道忘了吗?”张楚王笑着说:“怎么会?记着呢!”就呵斥卫士给大家松绑。这帮穷哥儿们见张楚王给他们撑腰,就更加牛逼了,便对着张楚王连说带笑,有人还上前用黑手去触摸王的衣冠,边摸边说:“陈胜,你现在富贵了,看你穿的多么华贵,这可是真够神气的了!”卫士们就准备用剑隔开大家的手。张楚王就阻止卫士不得无礼,于是迎接大家进宫。

这些农民朋友进到宫里,他们四处张望,大惊小怪,洋相百出。宫人们都捂着嘴偷着笑。张楚王碍于情面,勉强陪大家一起说笑,最后来到了金銮宝殿。这时大家就更加放肆了,有的人还跑到楚王的座位上去感受,然后上摸下捏,左瞅右瞧,啧啧称奇。这时一个哥儿们还怪声怪气地说:“陈胜大王,你现在真是太阔啦!当了大王,住着这么华丽的宫殿,帷幕和帘子都这么好看,到处的摆设也这么新奇,好玩的东西真是太多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你陈胜可真有福气了!”就在这时,一群打扮得楚楚动人的宫女走进来献茶献果。哥儿们瞅见了宫女,就盯着看个没完,有人还说:“这些美人都是伺候你的吗?她们长的漂亮啊!”一会儿,宫里就摆满了许多好吃好喝的。宫女们又伺候大家一起进餐,有斟酒的,有递金杯、玉盘、银碗的。大家就捧着精致地餐具,看着美丽的宫女一起喝酒,口里就不停地道:“真多,真多,真多呀!陈胜大王,你一个人怎么能享受得过来啊?”楚人管多叫伙,所以从这以后,人们就称张楚王为‘伙涉王’。

有一天,郯城的军士突然来到了城里,他们向张楚王报告了武平君被杀的事情。张楚王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这时正好有人进来报告,说那些农民朋友整天聚集在宫里,四处转悠,出出进进,无所事事,也不讲礼仪规矩,还随意地向大家讲述大王过去的事情。张楚王听了报告,就走出来察看。

这时正好有几个人喝醉了,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楚王以前的事情。一个道:“陈胜还是穷光蛋的时候,曾经看上了咱们庄上宋老汉家的女儿,就去他家提亲,却被宋老汉赶了出来,不就是因为陈胜太穷了吗?嘿嘿!”一个就接着笑道:“喔唷!以我看,那个宋老汉真是个没福份的家伙,他要是知道陈胜有今天,肯定会把女儿嫁给陈胜的,现在就让他后悔去吧!哈哈哈……”他们说罢就捧腹大笑起来,还不停地把张楚王别的一些尴尬事、龌龊事也讲述出来,做为笑料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谁知乐极生悲,这种乡间俚俗的言论正好被楚王听到了,心中大怒,就让内侍胡武把那几个胡说八道的人抓了起来,然后命令卫士将他们立刻处死。卫士们就立即将他们推到宫门外去行刑。这时令尹王植大人听说了此事,就赶紧跑来劝谏道:“大王啊,他们虽然是乡下人,但万万杀不得啊!”张楚王就问为何杀不得。王植道:“一旦杀了他们,就会失去人心。请大王把他们叫进来训斥一顿就行了,况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怎能随便杀人呢?更何况他们都是您以前贫贱时的朋友!”张楚王就生气地说:“孤杀几个大老粗,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又不会打仗!”王植诚惶诚恐地道:“那些人虽然不会打仗,但都是您的老友,况且他们只是失礼而已,也不至于砍头。大王您在没有富贵前,不就也是一个庄稼人吗?现在虽然富贵了,就更不应该为难故人!”张楚王闻听此言,突然变色道:“杀葛婴你阻饶,杀吴广你也替他辩解,现在杀几个无知的村夫,你又数落孤,你心里还有孤吗?”遂不听王植之谏,就把那三五个农夫给杀了。王植气得大叫道:“大王依靠权势胡作非为,你怎么能够长久啊?”张楚王听王植如此说他,不竟勃然大怒,就喝令卫士将他也推出去斩了。这时上柱国蔡赐、司徒吕臣等人也赶到了,他们一齐劝阻道:“大王不可啊!王令尹虽然冲撞,可他一片忠心,请大王三思啊!”张楚王就呵令卫士将王植打出去,永不再用。王植于是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地走出了宫门,感叹着回乡去了。

那些穷朋友听说王令尹因为劝谏而被驱逐,就陆陆续续地来向张楚王辞行。三、五天后,一个个都走了,宫里忽然变得冷情下来。张楚王见大家都走了,火气更大,这时有一个后宫妃子的父亲也来劝谏张楚王道:“贤婿啊!你的朋友们都走了,确实是你做的不对,还是把大家再请回来吧?”张楚王心想:我娶了他的女儿,他虽然是岳父,但也是臣,怎么不叫我大王,而叫贤婿?这和乡下人有什么区别?就冷冷地说了一句:“国家之事不是你们老头子能知道的!”说完就走进了后堂。这位国丈见自己的热嘴巴贴了个冷屁股,心中大怒,立即走到自己的住处,拿了些随身物品,气呼呼地走了。他出了宫门,冷声道:“仗着自己的威势,对长辈如此傲慢,他怎么会长久呢?哼!”就径直回乡下去了。

张楚王听说这些人的离开都是因为他杀了那几个人的缘故,心中非常不解,认为他们对自己不忠,就任命近侍朱房和胡武二人担任了中正和司过,专门调查大将及朝廷中官员的言行举止,如果查出谁对他不满,就马上逮捕。这样一来,只要和朱房、胡武二人有些恩怨的,就被抓进了监狱。二人还把吴广、武臣、张耳等人以前要好的朋友也牵扯了一大堆,将他们当作要犯关在一起审讯,还让互相检举,揭发罪状。大家就无中生有的诬告好人。狱吏们甚至还滥用刑法,严刑逼供。一时间,在陈城的监狱里就关了很多人,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逃走的人就更多了。朱房和胡武二人为了讨好张楚王,竟然还从四处搜寻美女,专供楚王一人淫乐。

从此,张楚王与楚国的将士、官员、民众越来越疏远,君臣之间就变得离心离德。当时的人们还为楚王编了一首歌谣,一时间在四处传唱:

大王大王何其伙?住的房子多么阔!珠玉为器檀为床,锦衾缎被点翠萼。

大王大王何其伙?穿的衣服多么阔!玛瑙为冕旒为冠,绫罗加身绣丹鹤。

大王大王何其伙?候的美人多么阔!妲己为妃姜为后,前呼后拥真显赫。

大王大王何其伙?不该脸变只为阔!朋友稀少亲人去,忘记当年富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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