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离园。
赫连容离早早的就遣退了左右,自己则安静的躺在了床上,轻轻闭上双眼,仿佛真的熟睡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装睡,他很清醒,一如之前的每一日,他都很清醒。
更夫唱了一声,赫连容离睁开眼,看了看紧闭的窗,嘴角擒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复又闭上了眼睛。
更夫唱了两声,赫连容离睁开眼,看了看紧闭的窗,眉头微微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轻笑,复又闭上了眼睛。
更夫唱了三声,赫连容离再次睁开眼,看了看紧闭的窗,却是腾的坐起了身。
扯过床头挂着的外套,迅速的披在了身上,坐上轮椅后又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转动轮椅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幻影,摸了摸后脑勺,王爷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难道是要去看望柔儿小主?却是一时想不通透,只能认命的跟上。
一路来到揽月轩,原本破败的小院儿,现在虽也并不华美,却也是干净整洁,有了一丝人气儿,王府里有那么多又华丽又大气的院子,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只有这个小院子,充满了生机。
突然很想看一看她此时躺在床上安静的样子。
幻影一路跟过来,抬头看了看揽月轩三个大字,不由得风中凌乱,王爷大半夜的出来,难道不是要去舒兰轩么?
“王爷,舒兰轩在王府东面,这里是揽月轩。”幻影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王爷这是不是睡魇住了,所以现在才迷迷糊糊的走错了地方,听家里的老人说,睡觉睡魇住了是会神志不清的。
赫连容离闻言抬头看了看幻影,那眼神冷冰冰的,直让幻影打了个寒颤,双手转动轮子,没有离开,却是往揽月轩去了,留下幻影风中凌乱,王爷你到底是要干啥?
一路来到主屋门前,赫连容离抬手轻轻抚上门扉,却觉得一扇门竟似有千斤重,许久都没有将它推开。
“王爷?”听到响动出来查看的鹃禾,一出门就看到了主屋门前呆坐的自家主子,这深更半夜的,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缓缓的收回了手,赫连容离掉转身,离开了揽月轩,临走时吩咐道,“明日,让她搬去榕园。”
榕园离自己的院子更近一些,她想半夜去看自己,也更方便一些吧,赫连容离如是想着,想来她一个小小女子被自己禁了足,想要一路避开所有人去自己的离园,应该会很辛苦吧。
鹃禾一脸懵逼,榕园可是王府里除了离园和舒兰轩最好的院子了,冲幻影使了个眼色,似在询问这王爷大半夜的是要闹哪样?而幻影也同样的一脸懵逼,冲着鹃禾摇了摇头,转身跟着主子离去,他怎么知道王爷抽的什么风,他也很想知道的好吧。
第二日,鹃禾早早的等在了主屋门口,每日这个时候,苏夫人都会起来、额、跳舞的。
鹃禾特地比平日里早起了一刻钟,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可是早已经过了往日的时辰,主屋的门依然紧闭,里面的主人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一直等到晌午时分,鹃禾直站的腿脚发酸,可主屋内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赫连容离来到揽月轩,就看见鹃禾手里拿着毛巾和脸盆,正站在门前的石阶上,一脸的纠结。
“王爷。”鹃禾本想叫下门的,就看见王爷来了,忙弓着身子退后了几步,规规矩矩的行礼。
“还没起来?”赫连容离微微皱眉,这都晌午了,居然还没起身,这女人真是懒散的很,一会定要好好数落她一番。
推门而入,赫连容离看着空空荡荡的床,一时愣在了门口,竟是没反应过来。
他想到了她可能会衣不蔽体的睡得香甜,想到了她可能被自己的推门声惊醒,然后一脸惶恐的样子,想到了她可能睡眼惺忪,迷蒙的问自己一句“王爷怎么来了?”...
可是,人呢?
赫连容离折回身来,看着门口仍旧拿着毛巾和脸盆的鹃禾,问道,“人呢?”
鹃禾被问的一愣?什么人?
赫连容离让开身子,眼睛瞟向了屋内,示意鹃禾自己进去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鹃禾端着脸盆,走进了屋内,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床被叠的整齐,哪里有苏夫人的身影。
“搜。”看到鹃禾那明显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赫连容离的心更沉了几分,一个搜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九,最好不要是本王想到的那样。
不一会,鸢尾来到揽月轩,“王爷,王府上下搜遍了,没有发现苏夫人。”
静默许久,赫连容离努力的压制着满腔的怒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
“王爷?”幻影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鸢尾弯着腰已经等了半晌了,让不让起,王爷好歹给句话啊。
抬手示意鸢尾起身,赫连容离眯了眯双眸,很好,居然从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很好。
“把她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几个字,赫连容离双手紧紧的握住轮椅的扶手,苏九,你最好是自己溜出去了,否则...
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