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办法后,云河震惊了。
“杜丛,你在开玩笑吧?”他不敢相信。这不是取死之道吗?
怪不得杜丛和司樯两个人就敢在帝国横行霸道,怕不是肚子里面长的全是胆子!
“或者还有个办法,就是顺其自然,既然那些人想安顿,那就安顿下来,你们可以在山中自立为国,等到你们的国家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向外面扩张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这个方法不确定性很大,因为我也不知道等这个国家需要走出断云山时,它的首脑是不是还是你们。”
确实,杜丛的第二个方法,明面上来说和妥协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妥协后的操作而已。
“唉,如此说来,确实是无计可施。”云河叹了口气。
本来,推翻帝国、建立新社会的事情,的确太过惊世骇俗,非一朝一夕之功。
对于棚户义军的遭遇,杜丛也感到唏嘘。神威军都没能打垮的义军,居然栽在了一个连温柔乡都算不得的山谷中,这便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吧。
其实他很想提议云河,干脆不管其他人,带着愿意跟随的小部分人东山再起。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即便日后东山再起,早晚也要碰到相似的问题。他甚至能想到,义军东山再起后,神都用一封和谈的书信就能瓦解他们。
这之后,云河也没有再提起义军的事情,转而询问河沟镇目前的状况。
杜丛表示自己基本不参与河沟镇的统治,大部分事情都是由沈镇长主持。
于是云河寒暄了几句,问清楚沈镇长的家在哪里之后,便告辞去沈镇长那里取经去了。
“啊哈,外人都走喽。”
云河离开后,杜丛笑着抱起司樯,用胳膊肘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啊,你这个不正经的!”司樯娇嗔道。
“哎呀,鄙人小时候没受什么教育,不知道正经二字怎么写呢。”
“哼,又贫嘴。”
两人在床上翻滚打闹了一圈后,司樯撑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杜丛,说道:“说正事啦。我今天找到了一株人参呢。”
魔蝎王不允许外人上山,但是要保护自己家,百羽山上的草药和奇株又是必不可少的,这就产生了矛盾。
至于河沟镇的问题,杜丛自认为脾气还没有好到敖云程那个地步,因此即便河沟镇人对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也不愿意主动多做些什么,最多是看在二者唇亡齿寒的关系上,没有将那些慕他的名而来、希望加入河沟镇的人请走。沈镇长的请求他也偶尔会答应,至于请司樯费心费力布置阵法或制造术法道具,门都没有!
为了保护自己家,他们这几天也一直在百羽山外寻找草药,毕竟百羽山上草药奇株遍地都是,如果说山外只有些普通花草,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几天搜寻下来,似乎百羽山外,不要说草药,连药渣都没有一粒。杜丛从小就在河沟镇生活,对这种现象虽说感到费解,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但是司樯却不屈不挠,一直坚持在寻找。
杜丛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司樯,也跟着她继续在镇子里寻找。只是今天沈镇长那边临时有事要他帮忙,再加上司樯也不出河沟镇,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杜丛也就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没想到司樯单独行动,居然就采了株人参回来。
“这么厉害?”杜丛朝司樯竖起了大拇指,“我都怀疑之前是不是因为有我在旁边,所以那些草药都不敢出来见我了。”
“哈哈,快说,怎么奖励我?”司樯一脸的高兴。
“你猜喽,”杜丛挑眉,“要不晚上睡一床被子?”
“啊,你这个流氓!”
司樯拿起枕头,朝杜丛胸口打去,两人又在床上嘻嘻哈哈地扭打起来。
打闹归打闹,停下来之后,司樯还是想问一下这株还未长成的人参该如何处理。
杜丛想了想,问道:“你想怎么处理呢?”
“我的想法是,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它,晒**制的话,放的时间长了也不大好的样子。我觉得就在院子里找个地方种下就行,等以后要用了,摘下来就是。”司樯说道。
杜丛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其实你刚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对吧?你这么说就说明你肯定是把人参连根带枝叶一起挖回来了。我当然要听你的了。”
司樯朝杜丛吐了吐舌头:“总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民主嘛。”
“好嘞,我是民,你是主。”杜丛笑道,“走吧,人参放久了也不好,我们这就去把它栽下去。”
杜丛家的院子分两边,东边养了一群鸡鸭,那里自然是不能种了,因此两人在西边的墙角旁找了个斜坡,将人参栽了下去,正好离蝎枪不远。
“这东西不会影响人参吧?”司樯问道。
“应该不会吧,魔蝎王没必要祸害我们。”杜丛说。
栽完人参后,杜丛还贴心地掰了几根树枝,绕着人参插了一圈,作为提醒,以免别人不小心踩到。
他们刚干完这事,君千树就又回来了。
“师兄,”君千树说道,“沈镇长那边有点事情。”
“什么事?”杜丛随意地问道。想必又是托自己帮忙什么的。
君千树面色如常,说道:“那个自称你朋友的云河,正试图说服河沟镇和义军联合。”
“啊?”
杜丛大感意外。云河在搞哪一出?
简单收拾一番后,二人便跟着君千树去了沈镇长的家。
还没进沈镇长家,他们就看到沈灵拿着个小巧玲珑的青铜剑,嘿嘿哈哈地舞动着,一旁有个术师正在教导她如何使用。
散修张胜,山凉道悬城唯一一个散修,一直受到术师阁出身的术师的排挤,因此特地来河沟镇投奔杜丛,被沈镇长奉为座上宾,现在是河沟镇的术师,同时兼任沈灵的师傅。
看到杜丛到来后,沈灵玩心大起,手中掐着法决,隔着十多米朝杜丛连刺数剑。然而不要说攻击到杜丛,剑上连一缕烟都没有射出。
“术法好难啊。”沈灵抱怨道。
张胜哈哈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才学术法不到十天,就想着剑气外放,那术师阁岂不是都要关门了?”
说完,他面向杜丛,很尊敬地说道:“杜术师,沈镇长就在会客室里等你。”
杜丛对着张胜点头:“有劳了。”
张胜接着说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讲。”
杜丛对张胜还是比较客气的。相比较于云河,张胜更加的“散修”。云河至少家境富裕,还可以淘到一根品质还算上乘的桃木棍,张胜家境寻常,在他来河沟镇之前,甚至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在这样的条件下能自行领悟气息法,只能说明张胜确实足够刻苦,或者天赋异禀。
张胜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些天对河沟镇的实力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我觉得,如果神都铁了心要对付我们,我们根本抗不下来。”
“只要新国和阳城还在,神都就不会在河沟镇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君千树说道,“而云雀之所以支持河沟镇与神都作对,也是为了牵制神都。总之,神都现在四面受敌,阳城只要还在一天,河沟镇就是安全的。”
张胜被君千树吓了一跳,随后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是幽谷城术师阁的术师吧?”
君千树点头。
“你就这样把你们的谋略说出来,不怕被定个叛国之罪?”
“这确实是个问题。”君千树认真思考起来。
杜丛无奈地笑了,拍了拍君千树的肩膀:“你慢慢思考,我和司樯先进去了。”
君千树没有回答,似乎真的在深入思考叛国的问题。
会客室中,沈镇长和云河正相对而坐,旁边是杜丛的二叔以及其他河沟镇中的重要人物。毕竟事关河沟镇的未来,不得马虎。
至于张胜,他当然有资格参加,但是实在受不了云河这个散修狂当面挖墙脚,所以只能以教授沈灵术法为由躲了出来。
简单地打了招呼后,杜丛和司樯便挑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沈镇长把云河的提议对他说了一遍。
“现在关于义军是否加入河沟镇,大家也是众说纷纭,因此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说道。
杜丛想了想,问道:“如果河沟镇和义军联合,是河沟镇人去断云山还是义军来河沟镇?”
“当然是义军来河沟镇了。”云河说道。
“这样的话,我记得义军是以议事会为首,你们到了河沟镇,议事会的人选该怎么变?”杜丛又问,“你们总不能说,义军只是来河沟镇租地吧?”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了,议事会有五个议员,姜山肯定是要算一个,沈镇长当然也在,剩下的我们可以商量。”云河说道。
“义军来河沟镇之后,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应该怎么办?”杜丛又问。
“这个问题我得问姜山之后才能回答。”云河说道。
土地是立身之本,他没有那个权力自行决断。
“你说问姜山,这么说议事会是姜山一言堂喽?”司樯突然问道。
云河差点被吓出一身汗。司樯简直语出惊人,直接就把棚户义军的根基给否了。如果按她的说法,这义军还不如域水帝国呢。
“这个,我们确实是议事会的制度,只是姜山经常能提出比较高明的见解。”云河解释道。
“而且,即便可以联合,从断云山到山凉道,中间的路程少说也有上千千米,如果义军斗志低昂,其实很难跨越这段距离。”杜丛又说道。
云河只得点头:“是我欠考虑了。等我回去,便和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到时候必然会给一个答复的。”
看云河窘迫的样子,沈镇长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断云山离这里千里之遥,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我们联合,等商量出了结果,下次可以多来几个人,我们面谈,大家都是不愿意受帝国压迫的人,只要相互间谈得来,哪怕联合不成,也可以做朋友的。”
“沈镇长说的是,”云河连连点头,“那我也不耽搁诸位了,今天我就回去,和他们仔细商讨。”
当天下午,云河便匆匆离开。
杜丛和司樯闲来无事,在家里逗小山玩。
“杜丛,”司樯一遍用白菜叶引小山蹦来蹦去,一边说道,“我觉得云河离开的时候好像心情不是很差的样子呢。”
“大概他看出我现在在河沟镇就是个象征意义,遇到真正的大事我说话的分量有限,而沈叔叔也表现出想和义军联合的倾向。他这次前来,其实也算是有了很大的收获了。”杜丛一边盯着人参一边解释道。
“可能沈叔叔觉得,河沟镇缺少能带兵打仗的人才和术师吧,所以才急于和义军联合?”司樯问道。
“也许是这样,不过这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其实河沟镇越强大,对我们越有利,而且姜山的那套理论,其实我感觉还是很有用的,只是目前来说仍然有些粗糙。”杜丛盯着人参顶端的淡黄色小花不放,“樯儿,你有没有觉得这花好像变大了些?”
“有吗?”司樯蹦了过来,“是你的错觉吧?它才栽下去不到半天啊。”
但是仔细一看,她还真的小小地吃了一惊。
“好像是变大了一些耶,难道是蝎枪的原因?”
杜丛看向一旁的蝎枪,枪头上系着一根绳子,现在已经彻底沦为晾衣杆了。
魔蝎王,还真送了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