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远灵看了看枫祎梦,两人犹豫了一下,向村子里跑去。但是刚回到几十米之外的村子,两人就一下子愣住了。男人们全部冲出家门,以一位铁匠毕生打铁练就的肌肉挥舞着锤子斧头之类的工具,冲向村庄的入口。而入口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一群不速之客冲向村子,狂野的装备与麦色的皮肤反射着阳光,邪恶的呼喊声与冲锋的呐喊声宣告着他们的来历——流寇。
不是平时来收保护费,两三袋小麦五六坛酒就能送走的流寇,他们这一次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来向铁匠村发起进攻的!去年至今已经导致很多地方的田地里颗粒无收,很多人的厨房里已经无力飘出炊烟了,虽然铁匠村靠着夏河艰难活了下来,但是没人知道夏河逐渐低下去的水什么时候会流干。但是,总是有粮食的。
还没有真正打起来,村长还在竭力和流寇头头谈论。
“好汉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们,也仅仅是能填饱自己的肚子罢了,就算你们打下了村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啊!”
“就算是一口饭,在这个时间也有占据的必要。”流寇头头说着,向前走了过来,“不过你们要是现在就允许我们进村查收,我们也就没必要流血了。”
“你......”村长明白让这群人进村意味着什么,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就不仅仅是粮食和家畜了。
“村长,别和他废话!”一位肌肉大汉站了出来,“赶紧收拾掉他们,我还要回去继续打铁呢!”
“哈哈哈哈哈哈!”流寇头头仰天大笑起来,后面的跟班也都笑了下来。不知道是觉得这人的话搞笑还是在对铁匠村嘲笑。
笑完,流寇头头挥了挥手,走进了身后的人群当中。“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打败我们了。”身后,是挥舞着狼牙棒流星锤的犯罪分子们。
“你们两人在这里干什么?!”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转身看去,原来是院长。“快回孤儿院!”
“爷爷......”陈远灵指着村子门口。
“放心,会没事的。”院长摸了摸陈远灵的头,又摸了摸枫祎梦的头,“快回去吧,大家只是在争取时间罢了,坏人不知道今天下午巡查官会来,等巡查官来了,坏人们就会跑了。”
“嗯......”两人在村长的带领下向孤儿院走去。院长一边关门一边走出孤儿院,将村口的喧闹都堵在门外。
但是木质的孤儿院并不能完美的隔开外面的噪音。陈远灵,枫祎梦还有孤儿院里其他的老师和孩子们还是能清楚地听声音辨别出谈判最终还是破裂了。紧接着,是铁匠村的人们和流寇们双方的呐喊声和厮杀声。但是陈远灵之前也听说过,那些流寇当中还是有很多人是来自平民带甚至王都的罪犯。他们的源力等级是高高超出铁匠村的人的,而源力等级每升一级就能带来强大的体能加成。
一开始厮打的声音还很大,但是过了一会儿,逐渐有女人的声音混杂进来。再过一会儿,所有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小,但是还是有兵器的撞击声不断传来。
孤儿院里的各位感觉像是在这昏暗的世界中过了一辈子一般,所有人都蜷缩在一起。女老师们在外围护着孩子,但像是一层薄纸抱着豆腐一样脆弱。
突然,孤儿院的门被冲开了,大家为之一惊,纷纷抬头看向大门。但是急匆匆跑进来的却是院长和村长。院长原本雪白的胡子上沾染着点滴刺眼的液体,上面又沾着些许泥土。村长也用一块手帕捂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样了?”有位老师站起来想询问院长,但是院长一挥手让她坐下。紧接着,村长和院长一起张开手,伸向大门。突然,大门被粗暴的力量一次性破坏成了碎片,院长和村长也一起爆发源力,打向冲破木门的人。而来着似乎也发出一道白光。双方源力相撞,能量四散开来,充斥着整个孤儿院。
所有人都在这源力的强压之下,双方的源力都是全数迸发的状态。陈远灵感觉四周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撞击着自己,想要冲破身体进来。这种压迫感随着双方的对峙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
“额!”突然,陈远灵感觉眼前一黑,丧失了视觉。
陈远灵恢复视觉时,只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四下黑暗的空间当中,一时间陈远灵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这空间里还是有东西的。空间里唯一能让陈远灵的视线有着落的只有不远处漂浮着的一本——书。一本散发着蓝色幽光的书。四周的各色光线在书附近游荡着,但最终都变成和书一样的蓝色融入书内。
书是完全以能量的实体表达而存在的。精美的花纹装点着书的封面,最终在书封中央形成一扇门的样子。书的右下角有一个数字5。陈远灵盯着书看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摸向那本书。
能量的涌入。
之前妨碍着外部能量进入陈远灵体内的那成屏障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畅通无阻的快感。书迅速解体变成一道道淡蓝色的光芒冲入陈远灵体内。陈远灵在这外部能量强烈涌入的感觉下,一开始感觉全身的皮肤都要裂开一般。但是在一阵宛若凉爽的感觉之后,便开始接受这种感觉。力量便更加狂野地涌入陈远灵的体内,直到眼前的书完全解体。这时,陈远灵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内视境界。之前院长说过,强大的源力冲击能够帮助战导文书的开启,而此刻双方纯源力的对抗而释放的源力充斥着孤儿院,无形间达到了开启战导文书的条件。
蓝色的光芒散去,世界重新归为黑暗。
“额!”陈远灵猛然醒过来,但看看四周似乎昏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院长和村长还在拼命抵挡着流寇们,双方正进行着源力冲击的直接对抗。
突然,院长从对抗中抽出一只手,向后方一展。院长手心当中浮现出一阵文字,文字迅速消失,孤儿院中的铁器一并飞来,锅碗瓢盆铁锤菜刀之类,在飞行过程中全数解体为铁渣,铁渣再重新组合成一艘小舟。突然,院长向后猛然一挥手,铁船冲向围成一团的人们,船身倾斜着将所有人铲到船里面。紧接着,船猛然向外飞出,带着一孤儿院的人冲向夏河。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院长的这一波操作,只能被动地被铁船带出。直到冲破孤儿院那脆弱的木墙,大家才反应过来,但也只是来得及喊一声“院长,村长——”
......
干旱导致夏河的水位并不高,一天一夜,缓缓地河流带着大家一路漂泊到了夏河尽头的湖泊当中。一路上大家都彼此无语,简单的几句交流最终也是以彼此的沉默来结束的。大家都被这件事情深深地震撼着,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破碎的心灵。老师们有人在掩面哭泣,有人趴在船边缘干呕;学生们有人义愤填膺地握着拳,砸着船边缘大骂,有人垂头丧气,想起来踱步但是无奈船的大小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枫祎梦红着眼睛,一直低头看着水面,陈远灵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发呆。
陈远灵不止一次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战导文书,在这几天当中,那个5已经成为了6。陈远灵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成为能够守护一方的战书师——此刻船上的所有孩子大概都抱着这个想法。
小船没有桨,大家只能在湖面上无限漂泊。此刻,小船就像是一个防御,把大家和险恶的世界隔离开来。这可能是院长留给大家的最后一样东西,它带着大家享受短暂而又美好的宁静。
直到下午,原本就伙食不好的大家已经有些脱水乏力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岸边。大家没有害怕,因为这个人穿着巡查官的衣服。而在他后面,拄着拐杖颤巍巍站着的人让大家都欢呼了起来——那是院长。
“院长!”有人率先发现了两人,喊道。船上的人一听,都连忙起身看去。像是濒死之人突然得知自己可以活下去的喜悦迅速传染着整艘船,大家一面向岸边打招呼,一面喜极而泣。
而在巡查官的帮助下,小船渐渐向岸边靠拢过去......
“院长!”船一靠岸,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率先跑向院长,其他大人们也都带着些许笑容下船,和巡查官一起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下船。
“村长——村里的各位呢?”女老师看着院长,他的脸上并不是纯粹的笑容。
“大家......”院长四下看了看,突然抬起了头。陈远灵的记忆中,院长永远是一个乐呵呵的老头子,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哭了。“哎——”一声长叹,院长指了指身后的丛林,从中走出六七位女性和两三位男性。大家都带着伤,搀扶着,呻吟着。“幸亏巡查官及时赶到救了大家,否则——”院长紧紧咬着自己下唇,说不出话了。
“非常抱歉。”巡查官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我赶到时孤儿院已经被炸毁了,你们的村长也不幸......我......我在边疆打击犯罪分子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如此场面......”巡查官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其他犯罪分子最起码还记得自己是人类,但是那群流寇......真,真连畜生都......说他们是畜生还在侮辱家里看门的狗!对不起,我来晚了......”
“巡查官大人,这不是您的错......”院长说道,“你也受伤了,需要治疗。可惜村子里已经没有医生了......我们想回去,但是我实在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村子现在的模样,我......”院长说着,又是一阵哽咽。
“更何况,”巡查官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村子已经完全被毁了。与其清理那些残骸,老人家,我会上报王都的,让他们给一笔资金,大家可以重新建起一个村庄。”
“谢谢,谢谢啊......”院长鞠躬。
“对了,虽然已经成了这样,但是孩子们还有开书仪式没有完成。”巡查官转向各位,伸出手,“我的任务,还是需要做的。”说完,淡蓝色的纯源力从巡查官手中四散开来,与悲伤的气息一起笼罩着大家。所有孩子看上去都有些许痛苦,皱着眉头接受着外界源力的冲击,而陈远灵感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战斗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