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所赠的神血画皮,一直以来他贴身收藏,便是为了不时之需,眼看今日将葬身于此,也顾不得司空烈所说的画皮“遗症”了,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这怪兽虽然强大,也是血肉之躯,我若能拔出神血剑,应该可以应付。
余梁急忙向怀中摸去,左摸右摸,却只摸出一张黄金画皮。
神血画皮呢?怎么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怪龙怒吼狂喷,冲击波势携雷霆之威,激射而来。
余梁早有防备,提前闪了出去,更以风雷真气护体,虽受冲击波波及,却已不似第一次那般狼狈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余梁将黄金画皮往脸上一戴。
当初他听司空烈说过,若不能成为神咒师,却擅自使用画皮,终会为其所害。
是以他得到黄金画皮多日,只有两次,是在他意识不清醒时,画皮飞出护主,才戴在他脸上的,他从来都不敢主动戴上它,也就不知道这张画皮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了。
眼下形势所迫,他只能碰一碰运气了。
黄金画皮刚一戴上,余梁只觉画皮上传来一阵强大吸力,他的肌肤、他的血液、他的骨髓、他的精气、他的所有…在一刹那之间,被画皮吸了过去。
他只觉天旋地转,所有的事物都在旋转,随即万物消失,眼前出现一片黄金的海洋。
海洋深处有一尊黄金宝座,宝座上静静坐着一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短打,头戴一顶斗笠,笠檐低垂,遮住面容,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双臂斜抱着一柄长剑。
仿佛亘古以来,此人便是如此坐着,仿佛天塌地裂,此人仍是一动不动。
可就在余梁看到他的那一刻,那顶斗笠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余梁便失去了意识。
余梁的身体却没有丧失意识,他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若说以前他是个放荡不羁的少年,此刻,他就像个懒洋洋的中年大叔,明明站在那里,却能让人想到他躺在床上勾着背、弯着腰,躺尸的样子。
他脸上的还带着那张黄金画皮,画皮忽然活转过来,就像一摊流水,四下漫流开来,霎时流遍他全身各处,画皮金光闪动,化作了一副神威凛凛的黄金战甲。
这副战甲恰好贴合在余梁身上,增一分则宽,少一分则紧,任天底下手艺最精湛的巧匠,也炼不出这样合身的战甲。
战甲在胸口有一面金色的护心镜,两边披膊上镂缕着精细的龙纹,甲裙似是以金丝密织而成,呈现流云之态,既轻盈又美观。
战甲背后伸出两只巨大的羽翼,翼展总有两丈长,羽毛丰沛,洁白如雪。
余梁睁开眼来,透过面甲,两颗眼睛神光如电。
他把暮千雪小心放在地上,目光一转,盯住不远处的怪龙,怪龙似也为他气势所骇,不自觉向后退了数步,惊恐的低叫了几声。
余梁“哼”了一声,忽然双臂交握,两只手向两肋抓了过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向外拔,两道血流从他两肋间缓缓拔了出来。
金黄的手,殷红的血,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妖异之感。
那两道血流越拔越长,约莫一尺长时,可辨认出那两道血流呈现出一种剑刃形态。
余梁猛然加劲,血剑被他一下拔出,剑身上血液不断流转,发出嗜血的渴望。
两把血剑在眼底过了一眼,余梁双手一合,将两把剑刃交接在一起,手松开时,两把剑刃竟已奇妙的接续在了一起。
剑刃上的流血发疯似的跳动,已是急不可耐,欲将飞出,寻找任何血肉之躯,聊解饥渴。
忽然,余梁眉心处浮出一颗金色的眼睛,眼中射出一道金光,照在血剑身上,金光轻轻荡开,霎时传遍整把血剑,血剑稍稍安静下来,剑身上金光与血光交替流转。
这时,那道金光又从剑刃另一端钻出,幻化为一只金色的剑柄。
要知道神血剑本无剑柄,剑与人是为一体,剑柄即是施术者,施术者即是剑柄,可这把神血剑却有剑柄,金色的剑柄,这已不是神血剑,而是——
黄金神血剑!
黄金神血剑横卧半空,静待主人来握取它。
余梁伸手握住神血剑。
怪龙惊恐到极致,双翼疾鼓,掀起一片砂石朝余梁袭来,随即飞到半空,张嘴狂喷,一个接一个冲击波从它嘴中射出,这些冲击波虽不如它蓄力之后,来得威力巨大,但胜在数量众多,只见数不清的冲击波雨幕一般洒来。
余梁嘴角泛起一道不屑的笑意,握住神血剑的手伸的笔直,从上往下,缓缓画出一条红线,红线嵌入虚空中。
虚空中红光一闪,天地为一片血幕笼罩!
天地静止、万物静止、血幕静止、怪龙静止、冲击波静止…
下一刻…
天地万物复苏…血幕消失、冲击波消失、神血剑消失、黄金战甲消失,余梁径直倒地,黄金画皮落在他胸口。
最后…
一条红线出现怪龙身上,红线绕着怪龙转了一圈,怪龙便从中裂成两半,红线又绕着剩下的两半各绕了一圈,怪龙便分成四瓣,红线再绕着四瓣转圈,怪龙则变成八瓣…如此反复,过不多时,怪龙终于化作虚无。
只留下一颗火红的玉核,玉核缓缓飞近余梁,也落在他胸口。
兴许是被这一砸,微感痛楚,余梁醒了过来。
一条光道映入眼帘,光道之外是夜空,漆黑的,夜空中有无数巨大的脏器、彩光,都安静了不少。
余梁猛可想起他方才带上黄金画皮,正准备对付那怪龙,却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一片黄金海洋中有一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抱着剑的人?
再往后的事他就想不起来了。
对了,怪龙,对付怪龙才是当务之急,他一跃而起,黄金画皮及那枚玉核从他身上滑落,余梁放眼望去,却不见怪龙踪影,怪龙去了哪里,他满腹疑问。
他捡起地上那枚玉核及画皮,猜测怪龙消失和画皮脱不了干系,又对着那枚玉核翻来覆去的看,这枚玉核质地坚硬,外表透亮,垓心却微显浑浊,也不知是何物。
他心系阿雪,随手将二者揣入怀中。
回头一看,只见暮千雪躺在地上,眉头紧皱,额上隐泛黑气,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看样子伤情进一步恶化了。
余梁连忙背起暮千雪,心想:我得尽快赶往快活城,才好寻觅大夫,替阿雪治病。
***
余梁失了白马,身负一人,更经一场恶斗,脚程慢了许多,不禁后悔当时只要了郭老大一匹马。
好在他身怀风雷真气,兼具魇师之力,体质异于常人,紧赶慢赶,赶了三个时辰,终于走进一片密林,这片密林整个被清光笼罩,余梁穿过光幕,走进林中,巨大古树去此不远。
余梁正想一鼓作气,飞奔过去。
忽然,风声送来一阵争吵之声,仔细辨认,那声音正是传自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