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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院

姜玥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儿,于是她条件反射地将头扭向一边,同时抬起胳膊想要阻挡窗外射进来的强光。

姜利看到女儿醒了连忙对刚刚打开窗户的阿姨招手:“阿姨,快,快拉上窗帘,玥玥醒了,还不适应这么强的光线。”

“呲啦”,“呲啦”,阿姨敏捷地关上了窗帘。姜玥这才慢慢张开眼睛,正抬在半空中的胳膊,引起了她的注意,“蓝白相间的衣袖!”心里泛起莫名的震惊与欣喜,“我没死?!”她又望向四周,洁白的墙面一尘不染,各种“先进”医学设备在这间宽敞的单人病房里摆放整齐,一切都那么明亮、那么耀眼,闪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玥玥,想不想喝水?……你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再也不逼着你管理身材,再也不限制你吃东西了……”姜利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却一时哽咽,纵有千斤的惭悔,又重重地坠入了嗓子里,千般惭悔只化作泪珠儿,肆意滚下。

姜玥望望身边的中年女人,像个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子,紧紧抓着被子一角泣不成声。她想伸手安慰下她,刚伸出手臂,又被蓝白条纹的衣袖给吸引住了,这纹理,好漂亮!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姜利顿了一下,擦干眼泪疑惑地望着姜玥:“傻孩子,当然是在医院,”想起医生昨晚对她的嘱咐,她又微微一笑,“哦,玥玥,你刚醒来,短暂的失忆是正常现象,医生说了,好好休养,会有想起来的一天。”

失忆?姜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休息。

“嗯,我的女儿就是乖!”

下午,秦玉璇和小秦院长也来了,自责、怜惜……一番寒暄不在话下;晚上,福利院的同事们也都陆陆续续来看望姜玥。不大的病房里充斥着各种声音,但是姜玥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恍惚、不真实。

姜玥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开学的前一天,姜玥准备出院了。

一大早,阿姨就利索地收拾好所有行李物品,又熟练地把病房里的陈设清扫了一遍,本就整洁的病房变得更加明亮了。主治医生还有护士长一行人前来查房,看到病房里干净整洁都对阿姨赞不绝口。

“阿姨,您真好,把医院当做家一样爱惜,这才是认真负责的金牌护工,以后有病人找护工,我们一定推荐您!”

不善言辞的阿姨,一边抹着窗台,一边憨笑,朝阳从她的背后散射开来,好不祥和的画面!

“姜玥,恭喜你要出院了!回家了也要记得作息规律哦,年轻人要善待自己的身体。下次再遇见恶劣天气可不要逞强啦!”主治医生也很随和。

出院?回家?姜玥不明白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很和善,于是自己也随声附和,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收拾好东西,阿姨帮姜玥把行李拿到了停车场,一辆白色“牧马人”对着他们鸣了一声喇叭,姜玥被吓得站着不动了,阿姨赶忙拉着姜玥的手快步走向白色越野车。

车门开了,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男人从驾驶室里走出来,笔挺的身形,像一株夏日里的银杏树,缓缓靠近姜玥。

姜玥瞪大了双眼,仿佛魂魄已被这个男人吸走似的,又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阿姨见怎么也拉不动姜玥了,又怕耽误停车时间,只好小跑着把行李递给走过来的男人,然后又匆匆返回医院大楼。

此时,姜利在医院结完账也出来了,她从姜玥身后走上前,笑着对眼前的军装男说道:“弈铭,你来了,又要麻烦你了!”

“阿姨,说哪里话!——丫头,你没事了吧?你胆量够可以哈!看来你跟小时候也没多大变化嘛!”

迟弈铭那重浊浑厚还略带戏谑的男低音,像磁石一般搅得人心狂跳不止,连姜利她这位老阿姨都快招架不住了,更何况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见迟弈铭已经放好行李往驾驶室走去,女儿却还一脸陶醉地呆在原地,姜利一把揽过姜玥的细腰,将她推进了后座里,或许女儿真是被刚刚男人的话给酥到了?只觉得她的身子如海绵般柔软,乌黑的长发轻轻掠过姜利的手背,仿佛海边的细沙撩人心弦。

“这两孩子真般配!”老母亲的心里一阵甜。

在旁人眼中,姜玥似乎正陶醉得失了魂儿,但在姜玥的心里,却涌起一阵阵莫名地伤痛。

他说话时脸上每一寸纹理的起伏,以及他喉结跳动出的每一串音符,都如同刻在她脑海里的印记,那么熟悉得痛着;但又像被什么给尘封了一层又一层,那么陌生得蛊惑着。

“牧马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音乐……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个季节,要等到月亮变缺,你才会来到我身边,要不要再见面,没办法还是想念,突然想看你的脸,熟悉的感觉,不牵手也可以漫步风霜雨雪,不能相见也要朝思暮念……”

是姜玥以前最爱听的歌曲,那是她利用在大学三年里零零碎碎挤出来的一些自由时间,偷偷追的唯一一部偶像剧的插曲。但是除了歌曲,她此刻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路上,繁花似锦,高楼林立,姜玥痴痴地望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美景,“这么美的城市,我怎么也忘了呢?”

姜利从一上车,就紧紧地握着女儿的左手,生怕一不留神,女儿又会被病魔吞噬。“玥玥,我们现在直接去学校好不好?——我把你的事情跟老师们说了,他们会关照你的。晨跑呢,你就在操场上走走就可以啦……”

姜利担心女儿的失忆,会影响在学校的生活,于是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通。姜玥听得云里雾里,也就是偶尔点头回应下,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的风景和眼前的男人身上!

此情此景,好熟悉,窗外的风景!男人!然而又好陌生,恍如隔世。

不知过了多久,车开进了校门,一片通往海湾市中医药大学深处的枫树林,徐徐映入姜玥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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