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毛在一座公园的角落里睡了一整天,顺便还做了几个梦,梦见了潘老爷子,梦见了潘月月……甚至还梦见了小镇上的杨寡妇,偷看杨寡妇洗澡,向杨寡妇表白,被杨寡妇拿着棒槌追打了半条街……
夜幕降临后,他晃悠悠出来工作。
他准备今晚在丹山市干最后一票,劫到多少钱,明天就买多少钱的动车票,去往下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衣服破破烂烂,他尽量拉直,发型凌乱不堪,他在公园的喷水池边梳理了一番,至少要让自己看上去像样一点,不要把抢劫从业者的形象给破坏了。
时间已到了午夜。
昏黄的路灯恹恹欲睡。
路上行人逐渐稀少。
牛二毛站在一个街角,等待着单身女子的到来,他准备今晚的工作做的温柔一点,毕竟这是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次。
果然,一个单身女子的身影出现了,而且是娇小玲珑的那种,实在是理想的抢劫对象。
牛二毛走上前去,“姑娘,请留步。”
姑娘站住,转身,乌黑的鬓发垂在脸颊上,精致小巧的脸庞像玉石雕塑的一般,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着冷漠冰寒的光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的让人心醉的女子,也是一个让人看一眼仿佛入坠冰窖的女子。
牛二毛见着这眼神,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早已想好的开场白,哆嗦着忘记了,一时无法说的出来,木在了那里。
这是他从事打劫业务以来,头一次冷场。
姑娘冷冷瞧着牛二毛,先开了口,“你是不是要打劫?”
牛二毛略一迟疑,点点头,从口中挤出他的话语,并尽量委婉易懂,“姑娘,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客气了。今晚是我在本市的最后一票,你不要作徒劳的,我也不强求多少,你随便给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呃,说明一下,我不是要饭的,现在不是求你施舍,而是打劫!”
冰冷姑娘等牛二毛说完,没有丝毫表情上的变化,说:“哼,有本事你就过来拿吧!”
牛二毛镇住了,迟疑半响,还是挪动脚步靠近,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出手打劫了,退缩不抢,半途而废,太丢脸了,传扬出去,那也是无法在业内混了,“打劫,把值钱的拿出来。”
姑娘没有任何拿钱的动作,而是问道:“你是不是叫做牛二毛?”
牛二毛急忙点头,“是啊,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姑娘一个跨步,娇小的身躯就像一颗子飞了起来,脚尖踢在牛二毛的下巴上,随后鹞子翻身,轻巧落地。
牛二毛甚至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踢飞,重重摔倒在地。
刚刚倒地的瞬间,那姑娘已经踏上了牛二毛的脊背,“不要动,我只要你的两只手掌。”
牛二毛很后悔,自从到了丹山市,抢劫工作就从来没有顺利过,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他却没能好好吸取教训,停止业务。要是早点吸取教训,就应该放弃这最后一票,爬也要爬到下一个城市,开启新的生活。
“姑娘,我的手掌又脏又臭,你要了有何用呢?”牛二毛试图让她放弃。
姑娘说:“没用,只是需要带给我的父亲看一下,然后喂狗。”
牛二毛哭丧着,“我又不认识你的父亲,为什么要我的手掌啊!?”
姑娘说:“你认识。他叫做白面,外号白面书生,是夹克帮的老大。”
牛二毛听到“白面书生”几个字的时候,就死心了,他知道说什么都毫无用处,哪怕是跪地求饶,也无法挽回白面书生的决定。
既然是徒劳,就不要再废话了,省些口水也好。
白钰一招手。
对面马路上,两个夹克帮的小混混跑了过来,他们手中提着大马刀。
一人按住了牛二毛的手臂,一人举起马刀,挥刀砍下。
在战斗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挣扎是徒劳无益的,反而增加了对方工作的难度。
何苦呢?何必呢?
这半个月,牛二毛似乎改变了许多。
也许顿悟了吧,他似乎参透了人生,至少比以前看的开了。
“慢着!”
在大马刀即将斩落的时候,牛二毛大叫了起来。
黑社会这点很仁慈,在对手无力反抗的时候,他们会让他把话说完。
白钰冷哼一声,“怕了?”
牛二毛摇摇头,“双手废了,那我还怎么拿刀?身为一名刀客,不能握刀是何其悲哀!”
白钰说:“什么意思?”
牛二毛说:“送佛送到西,你给我来一个干脆,先在我的心脏里捅一刀,再任你们为所欲为。”
“随你!”
白钰挥手,两名混混的马刀挥向了牛二毛的心脏。
……
潘月月突然在睡梦中惊醒,她梦到大蛇又回来,把她吞没了。
她坐起来,一身冷汗,想到大蛇,就想到了牛二毛,想到他把她从大蛇口中抱出来,想到那晚和同学疯玩后被他打劫,想到自己疯狂地要为他守孝……
她睡不着了,索性穿衣下楼,敲开了苏单的房门。
恒阳服饰倒塌了,苏单现在就住在外公曾经住的房间里。
苏单是绝对的夜猫子,他正在修理丹炉,宿舍房子倒塌时,把丹炉砸的坑坑洼洼,破败不堪。
他很是心痛,徒手挖了一天一夜挖出丹炉,这是师尊留下的唯一纪念品,随后,他开始寻找材料修补丹炉。
潘月月看着比狗窝还狗窝的房间,皱眉道:“苏单,带我去找牛二毛!”
苏单说:“找他干嘛?智商太低,而且还丑不拉几的,看着不顺眼的很。”
潘月月说:“少废话,天亮之前找不到他,你的生活将不能自理。”
苏单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踢醒了在呼呼大睡的土狗阿辉,“一起去找牛二毛。”
土狗显然不怎么乐意,挪了五六步,又趴下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苏单揪住它的脑袋皮,把它捉起来,“今晚找不到牛二毛,你的生活将不能自理。”
阿辉“呜”地四肢落地,精神抖擞地四处乱窜,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