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盘膝坐在床上,暗暗运功纳气,感受一丝丝气息在到经脉中运转,心中窃喜,但嘴上仍说个不停。要知道,人在说话时是绝无可能在体内练气,但偏他独具异格,加之其性喜胡闹,又不遵循规,竟被他误打误撞地悟出这样异于常人的修习法门,在这茫茫宇内虽不算独有,但其罕见程度实不亚于大海寻针,亦不知在这宇宙中是否真有第二人会这法门。
他对少女道:“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把那个家伙打哭?他是你什么人,我可不会给你面子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宛如鸡同鸭讲,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也聊个不亦乐乎,说到后来,少女便有些哽咽道:“我又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我只想和别人一样,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我想爸爸妈妈一起过,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能吃苦,为什么,为什么……”她知道药尘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就算听得懂,以他这样的低智儿亦不会明白,难得有个现成倾诉的对象,索性把心中压仰已久的情绪倾诉出来。
这回药尘并没取笑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只觉她太容易哭了,只是自己听闻她在说什么爸爸妈妈,大概能猜到些许端倪。自己从小无父无母,闲散惯了,何曾得尝母慈父爱的滋味,或者自己在恩师面前才能稍感父爱,但这又怎能以之替代。见少女红红的眼眶和略带粉色的俏鼻,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语气也不再生硬,安慰道:“哭包,你就别哭了,最多明天我不打你了,不就是没老豆老母吗,老子连自己的老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不是一样快意骋驰于宇海,俯视群雄。”
少女原见药尘呆看着自己已是十分不自在了,现又听他口出柔言,说不出的温和,虽不明其言,但亦感其意,心中一暖,想道:“原来你这个浑小子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人但凡所遇怜己者,佯装出来的坚强便无法再硬撑,但觉心中一酸,眼泪如缺堤般扑簌簌落下,到的最后,把头埋在床沿的软垫上,肆无忌惮地哭起来了。
药尘喃喃几句,再不理会少女,闭目凝神,把仅有的一丝神识锁定了少女,便进入了忘我的修炼之境。
少女哭了好一会儿,估计是累了,抬头看了看药尘,见他坐如和尚入定,呆看一会儿便不觉沉沉睡去。
药尘听少女呼吸渐趋平稳,知其已然熟睡。便慢慢睁开双目,见其微嘟着嘴,如丝般的青发被风轻轻拂在脸上,少许落在鼻尖,痒得她突然皱眉耸鼻,吓得药尘手忙脚乱地帮其捋开那一纨青丝,免得她打喷嚏把她自己吵醒,阻碍自己清修。
少女咽一咽口水重新换个姿势睡去,他突觉少女这模样竟有些许可爱,嘴角竟也不自觉上扬,心道:“哭猫为什么要趴在我的床上睡呢?定是为了看着我,防我逃跑的了。呵,待我明早练回些许功力,谅你们再也打不过我了,老子打完就走,任谁拦得住我?”
他又看了看少女,喃喃自言道:“最多明早我不打你了,免得你又哭哭啼啼,扰我耳根。唉,似你这般睡法,家被人搬走尚不会知觉,还怎么看得住人呢!”
在料定少女以现有的状态,没三个时辰是不会睡醒后,收回锁于少女身上的神识,专心运起功法,不多时便入忘我之境。
东方浮白,红阳透层。药尘倏的睁开双目,眼中神光微泛,喉咙一动,把积聚于心胸的浊气吐了出来,然后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五指微曲成爪,心神一动,掌心立时涌出不易觉察的波动,扭曲着掌心周遭的空气。
看着掌心的功力波动,药尘嘴角上扬,差点就要纵声长笑。他看了眼仍趴在床沿边熟睡的少女,赶忙把她摇醒,顺手把少女嘴角的口水擦拭开去道:“这么大个人还流口水。”
少女被药尘风雷火急地拍醒,睡眼惺惺地懵在哪里,不明所以地呆看药尘好一会儿,才想起药尘刚刚的动作过于亲昵,脸上不禁一红,未及细思,药尘已把手上的唾液往她衣服上一抹,拉起她的手道:“快点跟我来,看我打不打得过那浑小子。”
当被药尘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少女明显感觉到现在的他与之前截然不同,他身上散发出的别样韵味,感觉暖暖的,很是舒服,令人不自觉地生出想要接近他的感觉。她用力摇一摇头,强迫自己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并说服自己这是错觉,自己怎么可能会对这傻子产生别样的感觉。
其实修道之人都有各自独有的灵韵,或轻柔或暴戾,或冰寒或火热,或阴森或暖阳,所给人的感觉自亦不同,药尘修道虽初,连入门都未算,但普通人仍能隐约感受到其所散发出的灵韵。
药尘见少女站着发呆,还道她害怕,冷笑道:“现在你也看出我的能耐了吧,不过害怕也没用了,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免得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他。”
少女回过神来,习惯性“哦”了一声。没等她弄明白药尘要搞什么鬼,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他硬拉着走往主房。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拉扯着药尘,急道:“不能进,这是老爷和奶奶的房间,我们不能进。”
药尘当然听不懂少女在说甚,只道她害怕,此乃面子之战,若不打回来,日后自己还怎么在宇宙里混,还叫自己如何称雄宇宙,也不管她如何叫嚷反抗,硬要拉着她作个见证。
房内陈设虽华丽空阔,却空没一人,哪里看得见昨日那名男子,连那妇女也不见踪影。“畏罪潜逃”是药尘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词,他神色不定地呆在原地,一旁的少女掌心早已攥了一把汗,不知他又要发什么神经,万一被他在这胡闹一番,那还得了,自己势必被责怪一番。
于是一面暗暗观察药尘,一面小心扯着他的衣角,一旦发现不对劲,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扯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