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年年突然冷笑一声,“周岁,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扛下所有,可以处理一切事情吗?他们是我的父母,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们找上的人是我。”
“那又怎么样?你就不能转告我?我有哪次是背着你做事情的?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你凭什么替我擅作主张!”最后一句话,鲍年年是大叫着喊出来的。
“你别这么激动,叔叔刚动完手术。”
“叔叔?”鲍年年继续冷笑,“刚刚不是听你叫爸爸叫得挺欢的?”鲍年年实在有些难以控制怒气,她无法相信周岁说要消失几天,就是来处理自己父亲得癌症的事情,而且是全程背着自己。
凭什么?
为什么?
她想不通。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周岁和她父母到底产生了什么联系?
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怒和难以自信。陈任的事情上,周岁就已经够专断独行。没想到这份专断独行竟然会落到自己和自己父母身上。
“我会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身体换回来。”说着,鲍年年就要走。
“年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周岁去拉她,被鲍年年一手甩开。周岁在她身后大喊:“跟你父母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他们的确有很多过分的地方,但同时也可以理解。所以我这么做,是想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
“修复?”鲍年年回过头,“修复什么?你是哪位啊?救世主吗?陈任也是,被你自作主张用3000万买来了前途。现在呢?他要录视频向全网谢罪,后果你也想得到了。我呢?我爸爸要死了,你不告诉我,你一个人跑上跑下,还想买通小护士不要告诉别人……”
原来是小护士,周岁扶额。
“你是不是太容易被自己付出感动的类型啊?你也不问问别人需不需要你的付出?如果一开始你可以在发现陈任作弊后就阻止他,事情会闹到现在这种田地?我爸爸生病,是我爸爸,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鲍年年愤怒到了极点,双眼发红。
说完这段,她就毫不犹豫地咚咚咚下了楼。
随即,周岁收到鲍年年发来的微信:我会马上搬出你家。我一定会想办法交换回身体。我父母这边你就不用管了,随便找个借口消失,后续我自己负责。
周岁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
索性就没回。
等到晚上,鲍国川入睡后,他跟文芳说有事回去一趟。
文芳点点头说,“你跟你男朋友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们在楼梯间吵架。他是不是不高兴你帮你爸爸治病啊?”
“没有的事。”周岁低落地说。
“我先回去一趟,有事联系。”说完,周岁就离开了医院。他驱车回家,看到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
回到家里,一看二楼鲍年年的房间,大体布置没变,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看来真的搬走了。
他给鲍年年打电话,没接。
外面闪电雷鸣,他担心鲍年年在外面出事,就一直打电话。打了20个后,鲍年年终于接了。
声音十分冷漠,“有事?”
“回来吧,外面太冷了。”
“我在想办法了。应该很快我们就能换回身体了。我父母那边,明天开始我去,你不用去了。”鲍年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周岁洗了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一夜无眠。
天刚亮他就起来了,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保安见他,“周先生,这么早?”印象中,他从未见周岁这么早出过门,这个时间点回家倒是见过不少次。
“嗯。”
清晨的路上人烟稀少,很快就到了医院。
文芳都还没到,只有护工在鲍国川旁边守着,刚打了水洗脸刷牙。
“有别人来吗?”周岁问护工。
护工纳闷地看着他,指了指走廊尽头:“那边那个,好像是你男朋友?你妈说的,昨天半夜来的。”
周岁走到走廊尽头,看到那里摆了一张折叠床,有个人蜷缩在床上,头顶的窗户是通风的,不知道她怎么睡着的。
周岁过去看了一眼,鲍年年的眉头紧皱,他担心她着凉,就把窗户关上了。
关窗户的动静吵醒了鲍年年,鲍年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周岁,脸马上就垮了下去。
“不是说过你不用来了吗?”鲍年年道。
“我担心你搞不定。”周岁说。
“你当初不也是这么担心陈任的吗?现在呢?”
这句话刺痛了周岁的心,周岁沉默着,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年年,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鲍年年摆出嘲讽的脸,“要说,我跟陈任才是一样的。”
周岁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只能愣愣地看着鲍年年。
鲍年年已经完全清醒了,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叠好被子报到鲍国川的病床旁,然后把折叠床收了起来。
全程周岁都跟着她,鲍年年走哪儿周岁走哪儿。
鲍年年去厕所洗漱时,周岁还跟在身后。
“男厕所,你要进?”
周岁愣了愣,停住了脚步。
鲍年年端着洗脸的盆子和牙刷牙膏牙缸进了厕所,周岁就在门外等着。交换身体后,他们的个子差了半个多头,周岁始终显得有点弱势。有时候鲍年年直视前方,可能就会忽略他。
等鲍年年洗漱完出来,周岁拦住她:“你吃早饭了吗?”
“……”鲍年年心想,你不是看着我起床的吗?
周岁应该是实在找不到话跟她说了,所以才扯这些有的没得,鲍年年心里突然为之一软,端着洗脸的盆子看着周岁,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回了病房。
鲍国川醒着,看着鲍年年跟周岁同时出现,还有点讶异。文芳给他介绍:“这就是年年的男朋友,周岁,是个名人。”
“你好。小周。”鲍国川虚弱而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叔叔好,您就别起来了,好好休息。这几天年年照顾你们也照顾累了,我让他先回去休息几天,接下来就由我来照顾你们。”鲍年年一落座就说道,鲍国川和文芳都十分惊讶,“那怎么好意思。”
周岁想说点什么,却被鲍年年按住肩膀,推了出去。
他们站在病房门口,鲍年年跟周岁说:“你走吧。我会想办法尽快交换回身体的。我不能再当周岁了,我得担负起作为鲍年年的责任来。”
“我们可以一起。”周岁说。
“不必了。”鲍年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把周岁推出了门外。
周岁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开着车,车里放着音乐正好循环到陈奕迅的。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他们真的会换回身体吗?换回之后,他们还会记得对方吗?这段时间对两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