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就跪着吧
怜妃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
“你们两个，一个是先皇遗露，一个是待嫁之身，竟然还串通一气，蛊惑君心！难道你们眼中，真的就没了廉耻二字！”端妃气得直哆嗦。
夏陌看出，这个端妃一定是重臣权贵之女，仗着自己的出身，自视甚高，动辄便以道德捍卫者自居。
“爱妃。”一个优雅磁性的声音传来。
众女子立刻跪倒一片：“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妃平身。”凌珞宇随意的一抬手，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又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
“皇上。”霎时间，这边一声娇滴滴的唤，那边一声脆生生的喊，将凌珞宇淹淹没。
就连刚才还板着脸教训夏陌的端妃，也轻抿鬓发，露出一个自认为妩媚的笑。
“皇上！”怜妃迎上来，柔柔的俯身。
凌珞宇嗯了一声，并未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夏陌的身边。
怜妃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恨意。
“雪儿，怎么去了那么久，朕好担心。”他揽住她，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
夏陌心中一痛，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恍惚，凌珞宇是真的爱着她。
她抬眼，看到亭外一片的莺莺燕燕，心下顿时凉了半截。
“皇上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身边那么多的女人，皇上担心得过来吗？”
凌珞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欣喜的一笑：“雪儿，可是吃醋了？”
“我又没吃饺子，吃个哪门子的醋！”夏陌白了他一眼。
“雪儿。”凌珞宇将她搂得更紧，唇，贴上她的耳畔，“若是雪儿不高兴，明日朕便将她们全都打发出去。”
夏陌挣扎一下：“皇上言重了。”
“雪儿。”凌珞宇的头埋在她的脖间：“在这个世界上，朕只要有雪儿一个，就足够了。”
夏陌颤抖：“那皇上的江山呢？”
“如果非要朕做个选择，那么朕永远不会放弃雪儿。”凌珞宇盯着她的眼睛，动情的说……
他想起上次她在他怀中奄奄一息的模样，那一刻，他愿意用天下间的一切，来换雪儿的命。
“我，能相信吗？”夏陌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她终究只是一个糊涂的小女人，即使清楚的明白爱上他的结局，却还是无法抵挡住他那让人心痛的柔情。
“雪儿，请你一定要相信朕，请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凌珞宇捧着她的脸，紧张的期盼着她的回答。
夏陌愣住，他说“请你”，一个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对她说“请你在给朕一次机会”
夏陌犹豫着，或许她应该相信，他对她，真的是真心的。
“皇上！”端妃上前，咚的跪下。
夏陌瞥了她一眼，却被凌珞宇一把掳上膝头，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雪儿，回答朕！”凌珞宇抚着她的脸，语气带着些许的祈求。
“皇上！”端妃提高声音。
“干什么！”凌珞宇恼怒，恨恨的转过身来。
夏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刚才，她差点已经把持不住了。
凌珞宇这种人，若是被他爱上，那你便可拥有全天下的幸福，若是爱上他，那便注定万劫不复，她不敢确定，凌珞宇对她的感情，她想拥有幸福，却更害怕万劫不复。
“皇上，自古红颜多祸水，夏以妹喜亡，纣以妲己灭，幽王以褒姒而找杀身之祸。如今公主即已赐婚昭朝三王子，还又得皇上如此宠爱，三年之后，如何与昭朝交代，若因此招致两国战端，那试问公主如何担得起这个千古骂名！”端妃苦口婆心的规劝，义正言辞的指责。
“端妃，你是在指责朕吗？”凌珞宇抬眸，空气中霎时充满危险的气息。
“臣妾不敢，臣妾身为皇上的嫔妃，理应以明君心，清君侧为己任，万万不可眼见着皇上误入歧途而不加规劝！”端妃跪得的，笔直一言一语关乎吾皇圣明。
“哦？朕还不知，朕的爱妃有如此宏图大志！”凌珞宇的身子微微前倾，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皇上过誉，臣妾只是在尽分内的职责。”不知端妃是真的听不懂凌珞宇的意思，还是故意在装糊涂。
“好，好。”凌珞宇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相国大人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连一介女流都有如此宏图大志，那相国大人的志向更是可想而知了。”
“皇上，父亲大人身事三君，一生的志向便是一心一意辅佐皇上，因此，自幼也便如此教育臣妾，时刻以皇上的江山社稷为念。”端妃并不紧张，依旧昭示着自己的耿耿忠心。
夏陌心中，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端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好，爱妃的苦心，朕知道了，爱妃先告退吧。”凌珞宇有些无耐。
“皇上！”端妃并不起身，“臣妾请求皇上将公主送与白云观中，以免，再生事端。”
“端妃！”凌珞宇喝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皇上，臣妾没有得寸进尺，臣妾只知道，臣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为了一个女人，而置江山与黎民与水火之上！”端妃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端妃！”凌珞宇大怒。
“皇上，若是皇上不答应臣妾的请求，那么臣妾便以死相谏！”端妃猛地起身，一头撞向亭中的石柱。
众妃嫔一惊，纷纷后退。
“来人！”凌珞宇叫道。
随侍端妃的两个宫女战战兢兢的上前，将端妃扶起。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凌珞宇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扶你们主子回去，好生养着。”
端妃这一下虽然撞得不轻，但尚还清醒，一听凌珞宇这样说，着急道：“臣妾不回去，若皇上不答应臣妾的请求，臣妾便死在皇上面前！”
其他的妃嫔幸灾乐祸的看着端妃，虽然碍于凌珞宇在场，不敢表露，却也难掩眼底那嘲讽的笑意。
“要死你便去死吧！”凌珞宇生气的拉起夏陌，拂袖而去。
“哟，端妃姐姐，你这下，撞得可不轻哟。”一位妃子身子微微探身过去，瞧着端妃，啧啧的咂嘴道。
“是啊，姐姐，你这要是破了相，以后皇上可就更不会瞧你一眼了。”另一个妃子以手掩口，柔媚的笑着。
端妃又气又恼，银牙一咬，跺脚道：“走！”
两个宫女扶着她，匆匆的回宫去了。
夏陌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得一笑。
这后宫之中怎么还会有这么笨的女人，竟然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吸引凌珞宇的注意，殊不知这种动辄摆起脸孔，胡乱教育人的女人，是男人最讨厌的。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挑战一个天子的尊严。
“雪儿在笑什么？”凌珞宇握着她柔荑的手紧了紧，有些生气的问。
这个小女人，一定是在笑他刚才的窘态。
“没什么。”夏陌回答，不知为何，她突然想逗逗他。
“别在朕面前耍花招！”凌珞宇的风眸微微眯起，逼近她的脸。
“我是在为皇上高兴。”夏陌低头，怕他看见她唇角的笑意。
“为朕高兴？”凌珞宇挑眉。
“是啊，刚才见过皇上的那些个嫔妃，真正是环肥燕瘦，夭桃艳李，千姿百态，应有尽有。你看怜妃，柔弱娇美，怡妃，率真可爱，尤其是那个端妃，贤明淑德。皇上可真是好福气！”
凌珞宇的脸色刷的黑下来。
这个小女人，看见他的那些个妃子不但不吃醋，反而津津有味的品头论足，难道在她的心中，对他一点都不在意吗？
“雪儿对朕的那些个妃子很感兴趣吗？”
夏陌愣了一下，感兴趣？虽然那些个女人简直就像活宝，尤其是那个端妃，刚才的表演简直能被评为史上最雷宫心计了。但是她却不是因为感兴趣，才说出这番话。
“既然雪儿对他们如此了解，那今晚，雪儿就替朕翻牌子吧！”凌珞宇说着，甩开夏陌的手，自个儿走在前头。
夏陌的脑袋嗡的炸开，替他翻牌子？
他的意思是今晚，他要宠幸那些嫔妃吗？
她的心陡然一紧，一阵绞痛，她不由的捂住心口，蹲在地上。
前世的她，心脏本就不好，穿越而来，竟然把心脏病带过来了。
她觉得意识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四肢发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凌珞宇已经带着人走远，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她。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分不清是到底是哪里在痛。
“公主，你怎么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夏陌听见有人来，慌忙起身，胡乱抹了一把脸，强撑着笑道：“没事。”
她认出那个人，就是那日宴会上对齐王之死提出质疑的人，也是那日在暴室外的树林中遇到了的那个人。
“公主。”那人看着她，满脸写着的都是不相信三个字，“在下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为公主把把脉？”
裴俊看出，她刚才的反应，绝不仅仅是伤心那么简单。
“不用。”心口的绞痛，依然是那么明显，她忍不住蹙眉，捂着心口的手紧了紧。
裴俊脸色轻哂，伸出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我的意思是，都是些旧毛病了，不用劳烦公子。”夏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太过生硬了。
“哦。”裴俊收回手，依然温文的笑着，“公主你确定不用吗？”
“嗯。”夏陌点头。
凌珞宇走了好远，还是不见夏陌跟上来，放心不下，竟顾不上天子的尊严，折返回来找她。
却见到花丛下，夏陌捂着心口，神色凄楚，而裴俊在一旁，一脸的疼惜。
他的心倏然沉下，眸中闪过沉重的痛。
“裴爱卿！”凌珞宇开口，打断他望着夏陌的眼神。
“臣参见皇上。”裴俊躬身行礼。
“臣妹参见皇上！”夏陌也微微福身。
“平身。”凌珞宇抬手，一把揽过夏陌，语带敌意，“裴爱卿找公主何事？”
裴俊微微一愣，“皇上误会了，臣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看见公主一人蹲在地上，臣担心公主玉体有恙，才上前看看。”
“碰巧？”凌珞宇看看他，又看看夏陌，“真的是好巧。”
夏陌心头一颤，她看到他的眼神里，浓烈的警告。他，不相信她！
“裴爱卿只要关心好朝堂的事情就好，朕这后宫之事，就不劳爱卿操心了。”
“是，臣谨记皇上教会。”裴俊恭敬的拱手道。
“走！”凌珞宇甩袖。
一旁的太监一声尖喝：“皇上起驾！”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裴俊望着走远的背影，唇角，牵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雪儿真是好本事呀，身在着皇宫内院之中，居然还能得裴大人如此垂青。”凌珞宇冷着了脸，语带嘲讽。
夏陌自嘲的一笑，这几日的安逸，让她差点忘了她的身份，她只是替罪的工具，连与人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
凌珞宇心情好时，可以将她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心情不好是，她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打回原形。
她觉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最坚强却又最脆弱，没有感情时，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伤她分毫，而一旦动了情，便无处不伤。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如此伤心？”凌珞宇瞥了她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夏陌惊讶的望着他，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随朕来！”凌珞宇怒气冲冲的走进御书房。
夏陌的脚步停在门口，自古以来，御书房都是皇上议政批奏折的地方，她以后宫的身份，进御书房，那是不可恕的死罪。
“快点。”凌珞宇不耐烦的催促她。
夏陌心下一冷，莫非是她又惹他生气了，要找个理由杀了她？
“臣妹不敢。”夏陌垂首，跪在门口。
“快点，不要再让朕说第三次！”凌珞宇的凤眸微微眯起，散发出危险的光。
“皇上，先皇有遗训，后宫之中胆敢擅闯御书房者，杀无赦！”夏陌硬着头皮说，不管凌珞宇是这次是不是真的要她死，她都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什么先皇遗训，在这宫中，朕的话就是圣旨！”凌珞宇转身，一把钳起夏陌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难道朕的话在你心中，还不如那些死人的条条框框来的重要吗？”
夏陌大惊，即使他身为皇帝，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属不仁不孝。
“臣妹不敢。”夏陌的眼神微微侧向一旁，避开他的目光。
“是不敢还是不如。”凌珞宇似乎更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