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好侄女,你有什么才艺展示一下?”小皇帝兴致高昂,继而又点名木槿,木槿无奈地莞尔。
她款款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眉目清淡,语气柔和道:“木槿自然是不如雪妃娘娘舞得好,不若木槿献歌一曲,聊表心意。”
小皇帝就喜欢看节目,“好好好,你唱便好。”
木槿坐在安置的木椅上,面前是小皇帝赏赐她的凤鹮琴,琴身通透锃亮,琴弦粗细有致,她玉指轻轻抚上。
想了想,她开始起弦。
记忆中,有这么一首歌,是她小的时候唱过的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她纤柔婉转的音调听来让人心胸畅快,直抒胸臆。
只是她前调才起,席上一人面色就暗了下来,她吐字过后,那人面色竟是十分难看。
她也不看向众人,只将低垂怜爱的目光看向手下的琴,眉目中还带了一丝凄凉之意。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她忽而回想起,和灵衣姐姐一起玩耍时的场景。
穹顶山常年积雪不见太阳,她们最大的乐趣便是下雪时堆雪人打雪仗,有时候连千谰也难以幸免地卷入这场嬉闹中。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想时,她柔情满满的目光忽然就瞥向君尧,君尧却是满脸阴沉地盯着桌案。
她看得心头一缩,他拧成川字的俊朗的眉头仿佛昭示了对自己的怨怼,一如从前。
木槿心里仍对他有一丝期待,却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墨珏静静端着茶盏,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木槿和君尧身上来回流转,微微一蹙眉。
而木槿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曲唱毕,席上一人忽然大声拍手鼓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说话之人,声音清澈干脆,带着笑意。
木槿站起身子,先是向皇帝盈盈福身,而后抬眼望去。
循着声音,她看到原是与她对坐的那个奇怪男子,模样清俊,眼神机敏。
众臣纷纷跟着鼓掌,墨珏却眉头一凝。
木槿回到席上,听身侧的女眷在交谈。
“方才那鼓掌的人是何人?”
“瞧你没眼力见的,那是北巫国的二皇子轩辕宬。”一个贵妇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吃点心。
“今年怎么东狄国没来使臣问候啊?”
“我家大人说,是因为东狄国皇后,刚诞下一个小皇子,皇帝高兴着呢,就忙忘了这事,只托人送了礼来。”
一旁的夫人喝了口茶水,“看来今年没往年热闹啊。”
“你可知足吧,我家大人这几天忙着往郾城运送粮草,前两天郾城那边打仗了。”
那夫人惊叹道:“打仗了,为啥呀?”
那夫人做了个嘘的手势,连忙制止住她大叫,悄悄瞅了轩辕宬一眼,“还能为啥,你想那郾城边界那方是谁?”
“北巫国?!”
木槿正认真听着两个贵妇人谈论着,却见席上那轩辕宬,悠悠然从位置上坐起来,信步走到大殿中央。
“皇上,臣此次赶赴摄政王诞辰,亦是带着我朝陛下心愿而来。”他眉眼微笑着,唇角上扬的弧度也适宜,却好似皮笑肉不笑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小皇帝端出皇帝的架子,重重放下酒杯,“朕洗耳恭听。”
“两国友好是我朝陛下心愿,若能用和亲拉近两国的友好关系,岂不是美事一桩?”那人继续笑着,拱手道。
木槿瞳孔一缩,平南国也没有公主,现在只有她这一个郡主,此话再明了不过了。
“臣看端敏郡主多才多艺,德行兼备,我朝太子殿下至今尚未有正妻,不若二人结作秦晋之好,为保两国长久安乐。”
他在替他国太子提亲,想用一个郡主钳制住平南国。
木槿心里当然是拒绝的,她无措地看向端坐在殿上的小皇帝。
坐在席上的君尧听这席话,神色并未有过丝丝的变化,只是他抚平衣褶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
“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件美事。”他幽幽开口。
木槿听到他的声音,犹如引燃的炸药包,不知所谓地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来,引得所有人窃窃私语。
墨珏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
君尧没有在意她的举动,仍是自顾自地说,“臣听闻那太子殿下生得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满腹经纶,想来郡主也该为有这么好的夫婿而庆幸。”
他笑得邪肆,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微扬。他坐在那里,犹如画中仙人一般,具有生来的王者贵气。
可是这让人痴迷的笑靥落在她眼中竟是那么刺眼。
小皇帝闻言默然,问道:“端敏郡主,你认为如何啊?”
小皇帝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她,她一双被刺伤的眸子还未来得及从君尧这里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