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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影

太极宫外。

两位紫袍老者迈步出门,一人面白无须,中等身子,脚下一步一步谨慎如往常一样,只是今日神色颇为焦灼。他躬身走在那身前有须老者身后半步,悄声道。

“尚书大人果然不知吗?”

那老者红色面庞本毫无波澜,但听他一问突然神情一紧,脚下猛然驻足,左右环顾片刻复又挺身继续前行。

“若说有人故意为之,恐怕他是最不会的。刘大人若是有什么怀疑,可以报给圣人来问,何必在这旁敲侧击的探听。”

“李大人你又说笑了。往日虽有冒犯,但总是为了朝堂。您是三代元老,大黎的大儒,又是太子的老师,我岂会有歹心?只不过此事发的确实蹊跷,我是左思右想不通,才来求教。”

几位宫人躬身从一旁走过,脚步亦是紧张。那无须老者缄默半晌,见诸人走远方后贴身靠近了些。

“那年的事...李大人你可曾...”

“怎么?难不成刘大人怀疑是我指使?”

“悄声些!”

刘大人赶忙伸手示意噤声。

“你这个老头,今日怎如此托大。这般话也敢往外说。我不过是问你,可曾有把那事告于他人。或许是口耳相传,被他人做了文章也难说。如今朝中只有你我二人曾知晓,万一计较起来,岂不是要杀头的罪过。你我同朝为官这般久了,我是怕你为奸人拖累,你怎么就不识老弟苦心。”

那尚书李大人沉吟片刻,摇头道。

“玉溪,你也是两朝元老,朝廷正三品的中书令。平日谨慎周密,今日怎得如此胆战心惊,慌什么。这话是如此,可圣人却未指责你我,只叫大理寺查办。你难道不知其中缘由?”

那刘玉溪被他提点,忽地忘了自己正要理清的心思,开始琢磨起来。

若说是门郎官被人指使,那自当有兵部刑部各部曹司协查才是,圣人钦点掌管皇族大内的大理寺来办,确实有些不妥。

“再说了。此事也并非你我二人知晓。要论起来,我们还只是个外人。毕竟...”

“你...你是怀疑...”

刘玉溪惊慌之下,长着嘴巴却始终不敢说出那人名字。这里尚未说罢,李大人却已经迈步离了,只留他一人独自震惊。

墙内一侧,太液池上的微风吹拂,一池秋水在夜幕中轻轻的泛起皱,盈盈倩倩的走远,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娇弱,却坚决。

一个素雅端庄的身影站在远处,见两人人影从殿内离开,便缓步出现在含凉殿外,鬓云斜钗,薄裳素净,面色沉稳如这深夜的大内禁苑一般,隐藏着所有波澜。

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个银盏,乘了碗温热的莲子,起脚慢步进了含凉殿。

路上不小心洒了几滴,裙摆拖在地上扫过,她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随即便转做微笑,将那表情收敛了起来。

进了内殿,她并不在意屏风后那刚刚消失的身影,只用目光凝视着阑干上倚着的陛下,捧着银盏缓缓拜了下去。

“陛下。天凉了,近日吃了不少荤食,所以给陛下煮了碗热糖水。”

那人转过身来,一身赤黄缎袍上边滚五爪金龙,腰系九子盘龙玉带,左边坠的是龙凤呈祥的银雕香囊,右边挂的是一个白玉雕做花好月圆,玲珑剔透十分精致。这一身细致打扮正是当朝圣人天子,虽是一头略微花白的头发,但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俨然一副严肃模样。

此刻圣人正为早间之事心烦,忽见她捧着盏跪在地上,眉眼含笑神色似旧,忽地忆起了当年引她过门情景,一袭花红嫁衣,笑靥无俩。只可惜时光弥散,情谊难复,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反倒越难越掌控她。

“皇后有心了。今日没有陪妹妹打理那些花草?”

常皇后脸上的神色撇了撇,似乎很不愿他提起自己的妹妹。

“陛下又忘了,花草前几日刚换过,且得慢慢养着呢。”

皇后起身扶了扶裙摆,见内侍们已经退下,便随着陛下倚坐了下来,面前的案几上满是各路奏章文书,堆的满满当当。

圣人见她盯着一卷奏折看,也并未做声。

常皇后转眼含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自己虽与他在风雨飘摇之中同床共枕数十载,可如今却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自己愈发猜不透了。

或是多年的杀伐决断使他愈发多疑,从前的诸多温柔也都渐渐冷冽。若不是自己前来侍奉,怕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他的身影,自己每日呆在偌大的承坤殿里,每日只与妹妹和几株花草作伴,念经礼佛,孤寡凄冷的如同废后一般。

“陛下。如今不比从前。现在满朝文武皆为你所用,更有太子和齐王在旁襄助,何必要亲自劳累,看如此多的奏章,累了身子。”

“家国天下。孤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天下诸事,孤要问了方放心。不然总被些宵小烦扰,图谋不轨。还有啊,今日发生之事你可有听说?”

常皇后见圣人脸上忽然变了色,想起日间侍女传报的消息,几乎要惊起一身冷汗,赶紧起身正襟危坐。

“臣妾深居禁闱,从不干涉朝堂的事。也只知些花花草草,哪知陛下朝前的事。”

“皇后可知今日郡主去了哪里?”

“安别?她早间说去找御知听戏,我便没有过问许多了。两个孩子一起逛逛也没什么的。小时候还总带着太子一起,如今太子与齐王课业不休,只好自己到处玩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皇后道。

圣人脸色阴沉,微有怒色。

“中书省尚书省的几个阁老跑到孤这里来告状。说她们两个,女扮男装,搅了贡院科考,耽误了吉时。害的秋闱晚了三刻方开。真是胡闹!”

午间时,皇后在内苑便听人说了此事,当时也是大惊失色。这两个孩子虽然平日胆大妄为,但总不是出格的错,无非是打鸟捉鱼,爬墙取花,孩子家淘气玩耍,圣人也对她们纵容许多。然而秋闱科考是朝纲大事,陛下近来忧心忡忡,此时定然发怒,所以才特地呈了糖水过来赔罪。

此时见他说起,只是装作不知的样子,替她二人遮掩,实在不行便佯做数落一番,劝他消了怒气才好。

“这....,陛下,她两个女子,即使化了男装,若是没有旗符,如何进得了贡院?那院里都是些学子大儒,她却跑进去做什么!”

圣人见她似乎真的不知情,言辞倒缓了些。

“这次秋闱是两省主考,太子和琰儿协办。太子跟她俩一同长大,感情最是要好。御知找他讨两块旗符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来的时候,太子刚走不久,已经一五一十的认了。胡闹!”

常皇后听闻太子已经认罪,只好慌忙理了神色,俯下身子跪在面前。

“陛下,安别年幼,不知轻重。只是一时玩闹罢了。都怪我这个娘姨没有管教。陛下切莫生气,伤了身子。”

圣人看着她伏在地上,额上的发簪颤巍巍的抖动着,传出一些诚惶诚恐的味道,走上前扶起了她。

“安别虽不是你的亲生骨血,但她自幼被常夫人养在宫里,孤也曾抱过她,也是看着她长起来的,也当自己孩子心疼的。有时候,我总会想起当年,你将一岁大的安别抱给孤看时的场景。那鼻子眉毛,跟你们姐弟长得特别的像。人都说一脉血亲,如今她长大了,也有你当年的一些影子了,看起来总是那样羞怯和乖巧。唯独这个御知,如今愈发的调皮,不像个女子的样。”

常皇后见他不住提起妹妹,心中却满是不忿,但又不敢发作,只呆站在那里,面容尴尬地伸手将圣人扶着坐下,轻轻的拿捏着他的肩膀揉搓起来。

“御知这样天不怕地不怕,颇有点陛下年轻时的样子。想必将来也可以为陛下分忧。“

“她哪里是天不怕地不怕,她的眼里就没有天地。整日就知道胡闹,不知天高地厚。也怪我太过纵容。明日宣她来,我要与她好好说道说道才是。”

“陛下愈发的贤明了。安别和御知能有您这样的父亲关爱,是她们上辈子多少年修不来的福气,臣妾替他们谢谢陛下。”常皇后说着,手上也换了个地方揉搓。

“皇后。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计较。常夫人四时回乡祭拜,一去就是数月。安别长大成人,你的功劳也是不小。我听太子说,他经常与安别玩耍。安别说她其实一直视你如母般尊敬,你也应当高兴。”

皇后嘴角似笑非笑,神色里带着一丝惶恐,手上动作也缓了下来。

“啊?那...若真如此,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现在孩子长大了,孤也不能再过纵容。尤其是今日之事,着实让孤担忧。说太子也好,御知也好,或者安别。他们都是天子亲眷,享着世上最尊贵的荣宠,有时候,也该替孤承担这名分赋予他们的担子才对。”

皇后见他说的郑重,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便小心的试探。

“陛下莫不是指....”

圣人拍了拍皇后放在肩上的手,示意她继续。

“嗯。近来西边吃紧。中午,西北指挥使崔吉前日发来战报,说是吐蕃发来和书,但总是偶尔骚扰。到了夜里就派人在山上嚎叫,吵的周围驻扎的边军将士无法入眠。几个月下来,仗是没打,将士们反倒比以前更疲惫。吐蕃王提出了条件,说若是能给他们三王子找一门亲事,送些粮食和草场,就不再骚扰边境。放着和谈国书不认,偏偏要和亲,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皇后捶打的双手停下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吃惊。

“陛下..”

“你也知道。孤最近整日忙着这些事,焦头烂额。你帮我在朝中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如果真有必要,为了百姓,这和亲之事,也未尝不可。”

常皇后将双手收回,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答了声“是。”

几声脚步靠近,她抬起头看见赤黄色衣服近在眼前,对着自己伸出一双手要来将自己扶起。又见自己云鬓散落,抬手帮着理了理,脸上神色温和,像极了当年那个年少初初的颖王。

时间好似回到二十多年前,一声三郎卡在喉咙正欲喊出,却被他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浇透。

“孤还有奏折要看,皇后早些歇息去吧。”

常皇后没有多言,只忍着神色拜了拜便退了下去。出了殿门,从怀里掏了锭银子交给了门外等候的内侍监,附耳又悄悄嘱咐了几句才走。

程汝笃揣了银子,脸上又换上畏色进来。见圣人坐了片刻将那糖水喝了,便去端了碗出来。脚还没跨过门槛,却被徒弟赵吉撞了个满怀,嘴上刚要骂,一抬头见他身后跟着两人,差点惊得摔了手中碗盏。

“两位姑奶奶哟!”

那时间,两人过了长乐门,又拐过小径想悄悄回去内苑,结果被一个宫人从路上挡住,那人只顾低头赔礼,不等御知发话便匆匆的逃了。御知正觉得好笑又好气,要喊他回来对质,却被远处赶来的内侍赵吉打断。

御知知道他是内侍省太监程公公的徒弟,也是熟络的紧。便问他何事过来。那内侍一五一十道了,原是程公公让他来告说,三省二部的阁老面圣,告了御知公主与安别郡主擅闯秋闱,搅扰贡院,陛下龙颜大怒,正在寻她。程公公差他过来正是要来劝她二人早晚先躲一躲,待陛下气消了,再去认错不迟。

御知跟安别两人本不放在心上的,但这一路过来,听不少内侍说圣人仍有怒气,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认错,便要去悄悄问了程汝笃再做打算。

“程叔叔,父亲可好?”

程汝笃早急地像热锅蚂蚁,生怕殿内圣人听见,赶紧把手里的碗交给了赵吉,伸手扯过她二人的衣袖,往旁边挪了几步,神色颇是慌张。

“二位姑奶奶,你们差点闯了大祸。”

“这么说父亲没有生气?那我进去看看他。”

御知说着便要走,却被程汝笃一把拉住。

“哎呦。我的公主,太子已经挨了骂,圣人的气刚消了些了。近来政事吃紧,圣人已经很是恼火了。皇后方来哄了半晌,才好了些,您就别进去添乱了。”

两人正纠扯,御知侧身探了两步,正听见内殿传来圣人声音。

“笃汝,你去寻公主过来见我。”

三人顿时不敢吭声,程汝笃又拉住了准备进殿的御知,悄声道。

“公主,您且回内苑,我只说您已经歇息,明日一早您再来拜过便无大碍。”

程汝笃转身进了内殿,只见圣人伏在案几上阅览奏章,便只说差人去过了内苑,公主已然歇息。

话还未说完,御知却脸上带笑,与安别二人进了殿,程汝笃见状只说倒霉,即慌忙跪倒地上,口称失职。圣人也未多言,只梗着脸将他屏了出去。

这程汝笃出了殿门却未离开,转身往殿后绕去,侧耳在那细听。

“科考乃我朝根本大事,谁许你去胡闹的。”圣人低着头厉声说道。

御知撅着嘴,与安别两人不紧不慢叩在地上。

“父亲,我也只是进去替您看了看我朝学子,并未搅扰秋闱。您不要听夫子夸大。我整日锁在...”

“夸大?他们若是夸大,我岂能容你在这辩白。秋闱科考是为我朝选拔良才臣子的,其中道理还要我给你再讲吗?孤平日纵容你也罢了,今日之事我定是要罚你才对。“

说着,圣人便合上了手上的奏章,神色严厉。

”你既是公主,就应当有一个皇室宗族的样子,而不是整日捣乱。今日之事,孤甚是生气!罚你回去抄十遍女经,抄不完不许出门。”

“抄就抄。做公主有什么好的,我倒愿意做个市井女子。每日都可以四处走走,听人说书唱戏。”

御知轻描淡写说着,安别跪在一旁听见却心说不妙,连忙扯她袖子示意认错,一边替她辩解。

“圣人息怒。妹妹年幼,口无遮拦。此事是我不好,陛下若要罚就罚我吧。”

圣人本念她年幼,索性科考之事顺利进行,于事并无大碍,只是她二人搅闹于礼制上多有不妥,若不责罚难免被臣子多嘴,所以只装作脾气,罚她抄些书免罪罢了。不像她竟胆大说出这般忤逆的话来,顿时心头火起。

“市井女子?怎么,难道做孤的女儿不好吗?”

御知未理会一旁的安别,仍旧嘟囔道。

“好是好。可您总是忙于政事。御知也不像安别姐姐,还有母亲和皇后陪伴。我那里孤寂冷清,只有几个小厮陪着,说是生在皇宫,却一点都不如外间自在。若真的论起来,我倒想做一个寻常百姓的女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总好过这太极宫里,冷漠的吓人。”

御知此话一出,殿外的程笃汝也是一惊,不住摇头,暗自叹气。

圣人对这个公主本是宠爱无以复加,未曾动怒,只想着唬她几句,让她知错便罢了,可谁知她说到了自己痛处,一时又想起日间的事来,登时一股无名之气涌来,眼睛瞪得血丝尽现,慢慢走近御知,花白的头发略微颤抖,指责的手也开始抽搐,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混账话!我知这深宫禁内自古没有人情冷暖,只有你们几个与我一脉相亲,这才纵容许多。如今太子醉心典籍,每日朝后就去集贤殿研究书道,也与我渐渐生疏。琰儿身兼禁军指挥使,四处奔波,也难得见我。你当我是醉心这龙椅是吗?孤是为了谁!是为了你们!不案牍劳作,不稳住天下安定,怎么稳住皇室尊严!今日我也不曾训你厉害,只道你知错便是了。你竟说出如此话来,真是叫孤心寒!”

御知见他动了脾气,眼眶也渐渐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御知知道父皇辛苦。可是,我不喜欢这宫里到处打扫干干净净的红砖绿瓦和言行谨慎的气氛。御知只想像街市上那些人一样,有亲人陪伴,开开心心地,做个寻常的普通人而已。每次御知问您,您都说政事繁忙,难以脱身。这些年,您去暖香阁的次数越来越少,上岁若不是内侍提醒,您甚至连女儿的生辰都快忘了。若非女儿顽皮,恐怕一年都见不到父亲身影。人都说我贵为公主却生性顽劣,却从没有人问我内心如何!”

她静静说到,言辞冰冷地像数九寒天里的霜雪,仿佛没有了什么期盼。

殿内一片寂静,烛火兀自摇晃几下。圣人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一丝苍老,说话间竟有些羸弱。

“普通人?谈何容易啊。当年,孤还是藩王,洛阳溃败,被叛军追至河西,我躲在一个村里隐姓埋名数日,亲眼见到百姓如何惨死,家徒四壁妻女孤寡,那是何等辛酸。没有权力,便就如同他们一样,被人踩在地上,如同蚂蚁一般唾弃!”

“你娘生下你便撒手而去,独留下你一个婴儿。是孤将你抱在怀里养大,左右不曾责骂,多少臣子于这案几之上谏我要对你多加约束,孤也从来不予,甚至警告御史言官。孤深知陪你甚少,这么多年才百般纵容,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今日,今日怎能说出这番话来气我!”

御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圣人,颤抖着眉毛,眼眶内泛起一阵酸楚,声音颤抖。

“御知久在内苑,身边处了内侍便只有太子哥哥和安别姐姐陪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看着月亮照进来,就会想母亲。可我纵然从梦里哭醒,也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朦朦胧胧,隐约看到是个女人。女儿出城,见百姓家的孩子皆有父亲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我这个公主连母亲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从前问父亲,您也不肯说给女儿。圣人垂怜天下,为天下案牍劳形,不如给女儿说说,我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年芳几岁,又因何...”

御知伤未说完,圣人便一掌拍在了案几上,砰的一声,惊的窗外的程笃汝也吓了一跳。

“够了!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从前,孤总舍不得说你。但是朝堂之外多有言语,孤不得不放在心上。如今你也不小,孤不能总是惯着你了!“

安别看了眼御知,看她眉眼之间神色呼之欲出,似乎预感到了圣人所说之事,张嘴刚要辩解,便被圣人抬手打断。

”我已与皇后商议过了,择日便给你寻个驸马。让他替孤多照顾你,到时候,再给你在宫外开府,这样以后你也省的想法子溜出宫了。”

安别听见圣人如此决断,大为震惊。公主婚配虽是桩大喜事,但今日烦恼未消又说的如此仓促,御知是否接受还未可知,而且圣人又说是与皇后商议,自己却从未听她提起,不免心中有所疑虑。惶惶之下,看着御知,等她如何应对。

却见她沉默了半晌,缓缓起身。

“父亲是有意疏离女儿吗?”

“你!你这孩子,孤是每日操劳,无暇陪伴。这是要找个贴心的人来替我照顾你,又何来疏离?天下王亲贵胄多有子弟,将来你大可以住在皇城之外,每日散心赏花,吟诗作赋。有空了就来看看我跟太子,这岂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御知神色黯然。

“女儿不想嫁人。”

“胡闹。公主嫁娶是国之大事,岂是你一人之想或不想的!今日之事,由不得你!”

“女儿不嫁!”

御知说的斩钉截铁,圣人一时气不过,竟屈身侧倒歪在一旁,似是头疼犯了起来,门口伺候的人见了赶忙上前伺候,同时唤人去传唤太医。

御知着急起来,欲上前一步问候,可最终却咬着牙退了半步。

她沉默转身出了殿门,在门口驻足回身看了一眼,圣人似乎仍在发怒,靠在塌上不住的摇头叹气。

靠着坐下后,圣人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安别便也起身告退,急忙出了殿门去了。

太医署的人片刻即至,一时间殿里人影晃动,各声嘈杂。

太液池池水清亮,殿外树影摇晃。月亮渐渐攀得高,从云层下露出了自己原来的模样。树梢上咕咕的传来几声雀叫,一个人影在殿后晃动了一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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