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然后,然后,方宇,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明亮的书房内,有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虎背熊腰,哭丧着脸,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一个个句子来,很是不顺畅,到最后索性放弃了。
被他称之为方宇的少年,面相清秀,本在耐心地听着满是疙瘩的背诵,但听到他自暴自弃的话语后,眉头一横,佯怒道:
“罗胖,我刚进门时,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已经背下来了?”
罗胖的真名叫罗有余。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在我爹面前问的我嘛,我总不能当着他说不会吧。”罗有余满脸忧愁,好像那“背不出”的三个大字就镌刻在他那张大脸上,“方宇,你懂这么多东西,可一定要帮帮我啊,若是我连下庠都进不去,我爹指定要把我抽个屁股开花。”
“你爹花大价钱请我来,于我有恩,我自然把能教的都教给你,但你得给他争气啊。”方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只剩下半月时间了,你起码要将圣位考官的篇章都学会吧。”
“唉,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将乡试改成了文赋皆考,否则我又何必在这受份苦呢。我要是真考不进去不就惨了。”罗有余叹了口气。
“那倒不至于,文试和赋试分数参半,我想你的赋试拿个乙等是肯定没问题的,甚至可以冲刺一下甲等,文试的话,努努力拿个丙等就足以了。”方宇安慰道。
得到来自方宇的肯定后,罗有余的神情缓和了些:“接下来我一定要将这几篇背出来。”
“算了,早上先到这里吧。”方宇起身准备离开,“明天我来验收《师说》。”
“嗯,放心吧。”罗有余摸了摸饥肠辘辘的小肚腩,挥手道别,他的念想早被厨中传出的饭菜飘香所勾去。
方宇自然了解他的小心思,轻轻一笑,轻车熟路地出了屋子,闲步向自家归去。
正午的阳光直挺挺地照射在大地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遮着光线,很快来到一间瓦房旁。门口,有一中年妇人,荆衣布裙,似是等候已久。
待他接近后,笑吟吟地将一个菜篮递过去:“小方,去把这些吃的送给你俞大叔。他现在应该在小风林那,里面有你的份,去陪陪他吧。”
“好嘞。”方宇接过菜篮,但没有急着转身就走,而是关切地问道:“李大婶,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李大婶挂上一个微笑,摆摆手:“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方宇知道她的性子,就算真有事也只会自己忍着,便转到其他话题:
“那你今天想吃鱼吗。”
李大婶听后,嗤地一声:“你这家伙,明知故问,是你自己想吃吧。去吧去吧,捉个几条回来,今天吃好点。”
少年“嘿嘿”地笑了笑,这才再度动身。
来到了小风林后,他将饭菜碗筷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摆好,扯开喉咙:
“俞……大……叔。”
小风林再往里走,便是近山,有许多动物栖息着,俞大叔便以打猎为生,因此整日混迹在山野之中。
“来了来了!”似乎是知道饭点已至,俞大叔也距离不远,大喊声从小风林不远处飘荡而来,震得方宇耳朵有些疼。
“你说你,就不能轻点嘛。”方宇对着向他走来的俞大叔抱怨说道。
“这个……没控制好,下次不会了。”俞大叔将猎到的狍子、弓和箭囊放下。
两人席地而坐,开始进食。
俞大叔将一块肉夹到方宇碗里,问道:“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方宇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扒拉着饭,但片刻后,他的不快一扫而空:“想不起来也没事,我觉着大源村挺好的。”
“总能想起些什么的,我到时候再找人问问你的那个玉佩到底是个啥。”
方宇掏出用红缨线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玉佩之事,若是我进了乡庠,再问问先生吧。”
他手中的玉佩通体莹白,成色上乘,正面雕刻着山水之景,背面从左到右刻有“方宇”二字。
一年前,大源村的村民发现了昏迷在田地里的方宇,经过简单的救治后,他醒了过来。但他似乎丧失了很多记忆,比如名字、身世、来处等等。他只记得自己刚满十七,全身上下唯有这一块玉佩。
因为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大家就按照玉佩上刻的字来称呼他。
显然,这块玉佩藏着十分重要的信息,但问遍了方圆几里,都无人知晓此为何物,只能作罢。好心的俞大叔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方宇,村民们也都不把他当外人,这使得方宇很快就融入了大源村,不过一年,就仿佛是土生土长的大源村村民一样。
“把东西送回去后,要不要来看我打猎?”饭毕,俞大叔问道。
想都没想,方宇就点头答应了。俞大叔在前不久刚突破体阶来到命阶,但他并不是个修炼人才,怕掌控不妥伤到方宇,就一直没让方宇旁观。现在俞大叔主动提出要求,应该是有所稳固,方宇自然欣喜接受。
方宇将碗筷装进篮子后,带上俞大叔猎的狍子赶到家中交给李大婶,后又匆匆赴回。沿着田塍路过一片瓜田时,他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探头探脑,左右顾盼,很是可疑。
“罗胖,干嘛呢,又想偷自家的瓜吃?”方宇朝着那个影子喊去。
罗有余先是一惊,就差没原地趴下了,但在听清了声音后又放下心:“是你啊,嘘,你可别太大声,给我爹抓到可不好了。”
“唉,你就不怕把你家瓜都吃完了?”
罗有余边将刚摘的瓜掰开送入嘴中,边含糊地回道:“我可没有胆子去偷别人的田,再说了,咱可不能干那种亏心事。”
“小兔崽子,我说为什么昨天看的时候少了好几个瓜,原来是你自己在偷吃!”传来如轰雷般的声音,一个汉子正快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