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逍遥跪在大殿之上,月明辉还举着那长针与箭头端详着。
子路说皇上看到那两包长针与箭头甚为惊讶、震惊之余,给了几个武将每人两个,令他们测算其杀伤力有多大。可眼下,都十来天了,皇上如此为哪般?
“何将军起来吧,崔公公赐座。”月明辉抬抬手,将东西扔在了一边。
“这东西,何将军怎么看?”
“回皇上,当时铁铺的匠人们说,这长针要求打造得一般长、一般粗细,且重量都必须一致,那摘星太子要在针尖上落毒,内置于竹筒,做成九孔毒针,据说杀伤力威力无比,但是打制起来甚为麻烦;这弓箭头也要求重要、大小、角度完全一致,想来应该是为制造可九箭连发的弩,省时省力,可视弓箭手的臂力决定射程的远近。”何逍遥答道。
“柳丞相说还有其他的兵器?”
“还有长刀和长剑,刀必须长四尺三寸,重二斤九两,剑必须长六尺六寸,重三斤六两,长半寸,短一钱都不可。”
“那铁匠规模如何?”
“炼铁城纵有十五列,横向二十排,共三百间铁铺,每间铁铺均配置有炼铁炉,八至十名不等的匠人;另有三百余人着手铁山开采,另二百余人负责铁器的全国运输。”
“依你所见,如果所有的铁匠铺全面制造这兵器,一日可产多少?”
“回皇上,粗算,一日可产长刀三千。”
“那何将军,我国如何应对?”
“回皇上,因摘星太子制造兵器过于苛刻,末将离开时,炼铁城已停止制造任何兵器,且那太子无法提供制造兵器的官银,已让炼铁城百姓一片怨言,太子命令制造竹筒的另一城池也拒绝制造。所以在制造兵器上,摘星太子已失去了两城的支持!”
“那他们皇上呢?”
“末将并未去到星野城,只是沿途听说他们君王甚为仁爱,无战争之意,只是太子迫切想成就大业,也难免孤注一掷。”
“你如何得知摘星君王无战争之意?”
“末将此次去见过星陨城的齐城主,该齐家祖上是摘星国的开国功臣,在摘星国连君王都要让三分,其城主告诉末将,全国上下都不愿开战,太子不可能一手遮天,若非如此,末将也买不到这些已完工的兵刃。”
“那你又如何见得了那城主?”
何逍遥顿了顿,他不能将从骏牵连进来,“回皇上,是末将一位仙逝的朋友曾和该城主有过一面之缘,末将才得以与城主有了肺腑之谈。”
“仙逝的朋友?不会又是你的轩王吧!”月明辉冷笑,五弟还真是阴魂不散!
何逍遥不语,这样也好,他想起了从骏昨日醉酒的复杂眼神。
“何将军,你还没告诉朕,我圆月国应如何应对?”
“回皇上,那摘星太子已失民心,短时间内应不会有大的动作。末将以为,只要加强边防即可。”
“民心?何将军是要告诉朕,失民心者失天下,对吗?”何逍遥再一次领教到了月明辉的阴晴不定。
退出朝堂,何逍遥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见跟着出来的崔公公一脸的讪笑,“何将军,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在皇上面前夸何公子人好呢,眼下何将军可立了大功了,有机会在皇上面前也替老奴美言几句啊!”何逍遥不想理会这人前人后两张脸的崔公公,可想着沐风还在这深似海的宫中,只能陪着笑,“有劳崔公公了。”
看到何逍遥平安无事地回来,柳月烟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了,她一直很怕皇上,从第一眼开始,就怕得要命。爹曾盘算着让自己进宫,混个娘娘当当,也好沾点皇亲,光耀下柳家的门楣,可她死活不肯,直到最后选择了看着就有安全感的何逍遥。
“月烟,记得上次来的那个轩王村的老头儿吗?我昨儿回时去见了他,他曾是先皇在时的大将军,堂堂一品大员,却被现在的皇上抄了满门。”何逍遥握着柳月烟的手,一路回来,都有不安的感觉,可是这会儿握着月烟的手,才感觉放松了下来。
“他是圆月国的大功臣,可是最终却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月烟,我总感觉我有一天,也会落得这个下场。万一过两年,那摘星的太子继承了皇位,说不定就这金戈铁马地过来了,到那时候,我不想还要去号令三军,战死沙场。今天在朝堂之上,皇上根本不信任我,就是因为,我曾是轩王的人。月烟,我辞官好不好,我不做什么大将军了,也不要什么瑾公的名号了,就好好地做一个平民百姓,守着沐风沐雨,还有思穆,可好?”他想,再不济,也还能去轩王村。
柳月烟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夫君怎么做都是对的。
三日后,何逍遥已数年来未尽大将军之责请辞,交还了官服官印。
月明辉允了,但是却依旧保留了瑾公的称号,保留了宅子和铺子。
或许,月明辉也想这样,来减轻一下内心的罪恶感,来赎自己的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