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泽整整一宿不能安睡,是啊,自己要的是什么?真的要江山?还是要一个和睦的家?还是要全天下?还是要享受儿孙绕膝之乐?
早餐之后,水中莲带轩辕泽去了后山,一路无语。
无忧谷的三面环山,其正中间的一座比其他山峰要高出许多,而水中莲停在山脚,看着那入云的顶峰,对轩辕泽说:“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上山的路围绕着山盘旋而上,当阳光刺透山顶的薄雾,暖暖地洒下时,一座小小的庙宇出现在了眼前,有小和尚迎了上来:“水施主安好!”
拾级而上,一路上遇到几个小和尚,均对水中莲和轩辕泽双手合十,轩辕泽知道,这里,水中莲常来。
当一身陈旧僧袍的无悔大师出来里,轩辕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认出,那三张画像上,有一张就是眼前的僧人,按辈份,他应称一声“皇叔”。
“贫僧无悔,见过水施主,这位小施主是?”无悔的声音很平淡。
“晚辈仙雾山庄轩辕泽,见过大师。”轩辕泽不知该如何称呼,出家之人,已了却尘缘,这“皇叔”当显得突兀。
“水施主带这位轩辕施主光临小寺,为何事前来?”无悔的表情很平静,他知道仙雾山庄,也知道星子默就在那里,可是他不想去见上一面。
“无悔大师,不想见故人一面?”水中莲试探着问到。
“水施主,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无悔早已尘缘了了,早已放下一切该放下之物,水施主若此次为此而来,贫僧恐怕要让二位施主失望了。”无悔微微颔首。
“大师,您就不想知道这位小施主是谁吗?”
“十年修得同船渡,贫僧与小施主一见,已是缘分,佛家只讲知足,不讲长乐。知足长乐,平淡是福。”
“小施主面善,佛家说,人身难得,如优昙花。得人身者,如爪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水施主前来,已让小施主与贫僧见过。贫僧刚好采集了山上的云雾茶,若是不嫌弃,可浅尝一口。”
入口的茶很苦涩,可无悔却是很平静地饮过。
“小施主,贫僧为你说上一书,也不枉施主此次一行。”无悔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轩辕泽。
“谢大师,请大师赐教。”
“佛问弟子,世间何为最珍贵?弟子答,已失去和未得到。佛不语。经数载,沧桑巨变。佛再问之,弟子答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
无悔大师讲完,看着在一旁的轩辕泽。他知道他是谁,眉眼之间比他爹更盛一筹的书卷气,眼底有比他娘更冷的神情,可是一切的一切,物是人非事事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轩辕泽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自己正拥有的,是什么?
“小泽儿,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下山的时候,水中莲问道。
轩辕泽苦笑,“师傅,他也是我的一位皇叔,只是为何在此出家?”
“当年我回山庄为你娘取药时,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四皇子星子与,也就是你四皇叔,我救了他,本想等他好后带他去仙雾山庄,可等我再回来时,他已经在这空空寺出家了,他说他不想再与尘世有任何的牵连。小泽儿,你四皇叔,不,应是无悔大师才对,他的话你可明白。”
轩辕泽点了点头,无悔的话似懂非懂,只是自己一时无法明白自己的心罢了。
轩辕泽回去的时候走了那年谷煜带着走的商道,一路青山绿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花。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轩辕泽有些苦笑,自己的突然失踪,真不知道山庄会乱成什么样子。
轩辕泽记得上次走时,是一大队的人马,可今天,一个人走着,不免有一丝孤单。马偶尔小停几步,啃着路边的草,轩辕泽也不理会,等着马儿吃完了,也就上路了。
回到山庄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门上的人自然飞一样地通报了老庄主。轩辕泽回屋子里换了件衣服,就见花弄影带着泪水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三日不见,似是憔悴了许多。轩辕顾不上自己粘满尘沙的衣裳,紧紧地将花弄影抱在了怀里,就感觉肩膀上落了弄影的泪,渗进去,在肩头有丝丝的凉。
轩辕泽在书房见到了轩辕默,见到的第一眼,轩辕泽发现,爹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眼睛也有些无神,下人捧了茶,轩辕默也没动。
轩辕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很生气很委曲,说自己去找了水中莲,说自己不应该半夜跑出去,谁也没通知一声,说自己不应该这样任性,让全庄上的人着急?
“坐下吧。”轩辕默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似是有些内火较盛。
轩辕泽在坐了下来,他想说此次是自己错了,害无数人担忧。
“孩儿,去见了水师傅,”轩辕泽舔舔了嘴唇,认错,还真是一件很难的事,“孩儿,见到了四皇叔。”
“四皇叔?子与?”轩辕默有些吃惊,刚想细问,却有下人来报,月芒城烟府尹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