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航在离开无人车之后几乎是全速冲进微光大厦的中枢服务室的。
当他在家里无聊的翻着新闻，并且被推送了一个关于一架穿梭机坠毁在近地轨道上的新闻时，尤其是在经过充满担忧的推算之后，得出那架穿梭机可以在今天19点整正好降落在蓝都……
然后他迅速通过自己的执行官终端查询了那艘穿梭机的目的地，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毛骨悚然。
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已经不再安全了。
那老家伙，那个感觉还能祸害这个世界上万年的老家伙，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吧？
“智网！给我……”
刚刚冲进中枢服务室的齐航顿时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哎呀……真不愧是我，我就知道有人想要干掉我，哈哈哈……”那个齐航真怕他就这么死掉了的老家伙，此刻齐航真的希望他就这么死掉算了。
“我给出的所有行程都是晚上19点到达蓝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到蓝都了。”齐山一脸“怎么样，我厉害吧？”的表情。
“然后你就把你自己当饵了？”总之，这个老家伙没事就好。
“是啊，难得的机会，总得好好的利用一下，而且想要避开所有被发现的可能并移动到这个最安全的地方也需要很多的时间。”
“那么收获怎么样？”
齐航走到智网的主显示屏旁边，显示屏中正在罗列着一个又一个的执行官，公民，甚至是军人的ID，看来这就是齐山通过自己为饵揪出来的尾巴了。
那屏幕上一页又一页的ID到现在都在不停的滚动着，人数多到简直让人心惊。
“这上面有袭击我的人，有在我遇袭之后试图绕过三大网确认我的状况，搜索我的下落的人，还有为这些人提供援助的人……怎么样？可怕吧？而这还只是浮出水面的一丁点而已……”
齐山满脸惋惜表情的抬起手，抚摸着那些不断在屏幕上滚动的名字。
“他们可能并非每个人都被我们的敌人控制，他们中甚至有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但他们已经成为整个人类文明的敌人了，等待着他们的结局……不会有‘好’这个字在里面。”
齐航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默默的盯着这位，自己亲生父亲的侧脸。
说实话，他从未仔细看过自己的父亲，无论哪个父亲都没有仔细看过。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一直都很埋怨的亲生父亲，居然已经如此的老态了……
满头稀疏的白发，满脸皱纹和老人斑，仅仅站在这里都微微颤颤，抬起一只手都显得有些吃力。
可是，齐航自己才21岁，他的父亲又能有多老？45岁？50岁？55岁？这估计已经是极限了吧……
可是在他面前的这位老人，他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是只有50多岁的样子。
“好了，我这边用了点小聪明多少还是占到了一点小便宜，那么我们来谈谈关于你的事情吧……”
齐山放下手臂，微笑着转身看向了齐航。
“我们正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敌人……你已经很清楚了，不过不要惧怕，它们充其量只是一群外星人罢了，同一个宇宙同一种科学，只要找对方向，我们总能干掉它们。”
“……我被它攻击了，父亲。”齐航强迫自己暂时忘却了齐山的老迈。
尽管他真的不想再麻烦自己这个垂垂老朽的父亲，但面对那样神秘的敌人，他又非常需要这样一位强大又可靠的父亲。
虽然小爱同样强大而且可靠，但……伴侣和父亲，支持者和保护者，两者的概念毕竟是不一样的……
齐航的话让齐山的身体猛烈一颤。
“但是请不用担心，我想我击败了它，它没能影响到我。”看着父亲那越发颤抖的身体，齐航没有来的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
“和我讲讲具体的情况。”齐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张开眼睛盯着齐航说到。
齐航便简单的和齐山讲述了一下昨天下午的事情，当然，他省去了其中有关小爱的部分。
而齐山则很认真的听着，尽管他能听出儿子话中有些无法自洽的部分，但也并不打算追根问底，毕竟在这样一个世界上，谁还没有一点藏私呢？
倒是这个故事本身，尤其是齐航说他打算抓住克苏鲁并抢取脑波特征的时候，老爷子两片稀疏的眉毛几乎都要锁在一起了。
“愚蠢……”
在听完儿子的叙述之后，这是老爷子给出的评价。
“你应该感谢你自己还算是有点小聪明，知道一上来就连接量子超算，否则输掉的那个必然是你！虽然你我，我们都不愿意承认它们是神，但是……它们确实拥有超出我们想象的能力……你太鲁莽了，我儿。”
齐航微微的点点头，他没有任何不服气。
尤其是齐山那句颤抖的“我儿”，更是让他有种眼眶发酸的感觉。
“呵呵……不过或许这也代表了人类不该绝，你算是踏出了那一小步……”
齐山走上前来，轻轻的拍着儿子的手臂说道
“阿姆斯特朗曾经说过——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你这也算是踏出了不亚于他的一小步了，而且还是靠你自己踏出来的。”
“如果没有量子超算和超级计算机，还有虚拟实境的支持，我可没办法踏出这一步……”齐航挠了挠头，他忽然有种自己变成了个小孩子的感觉，还是会被父亲夸到不好意思的那种。
“但不管怎么说，你算是取得了一次不小的胜利。你得到的那些资料，等今天晚上量子信道修复好了之后，就上传到智网上去吧。”
“联合执政官们为了这些敌人已经头疼了许多年，尤其最近那些异类更是越来越活跃，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相信你这次的事情可以帮我们争取到一个不小的机会。”
说完的齐山把视线转向了智网的显示屏上，那显示屏上的众多ID依然在滚动，但在很多ID上，已经出现了“被捕获”的红字。
并不是被逮捕，而是被捕获……这些步入歧途的人，他们甚至就连作为一个人类的资格都被剥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航从显示屏上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该谈的话已经谈完了，这中枢服务室内顿时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之中。
这对父子俩，他们都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见到对方的话，该向对方说些什么，询问些什么，质问些什么，抱怨些什么……
可每次真等到一见面，他们却总会发现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空如也，无论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全都都会消失不见。
“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忙你的吧？你们执行官好像都挺忙的……”齐山将军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尬。
“呃……嗯……确实挺忙的……”齐航也面带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忙你的去吧，最近这个世界不太平，注意安全。”齐山僵硬的挥了挥手。
“嗯……你也……注意身体……”齐航也在迟疑之中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