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亲我，我就救她。”萧姜扬起唇角，眼睛看着那人弯了弯，少女的脸庞满是无害。
这人果然还是该死的好看，就算在没有光的地方任意一站，依旧夺目得让人离不开眼。
但实际上萧姜的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看起来云淡风轻，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心早已汗涔涔一片。
“怎么？不愿意？看来那个女人在你心中也没有多重要嘛。连这点微不足道的贞操都比不上。”她笑出声，仿佛很欣悦。
他的身体一僵，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令她窒息。他那么喜欢那个女子，可以连命都不要，连……她也不要，还有什么不能牺牲？
此时此刻与其说是萧姜在折磨他，倒不如说她是在折磨她自己。
“如果你确定，如你所愿。”他表情嘲弄，嗓音依旧低沉好听，就像一杯浓郁久窖的葡萄酒，只是加了冰，冷人喉咙。
他走近一步，萧姜的心猛然一跳差点就要后躲，好在指甲嵌入掌心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制止了这股冲动。
“你……”
她的话还没能说出来，他已经倾身袭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散她的发髻，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冰冷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萧姜头一偏，他凉薄的唇就擦过她脸颊，印在她耳廓。
“怎么？后悔了？”他冷笑，呼出的热气全灌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一颗心像猫挠，像针扎，像火燎。
萧姜猛然推开他，眼睛兀然红起来，大吼，“大概是我欠你的，但这次过后，我们就两清！肖净，我放手了，彻底！”
声音虽抖，但没人会怀疑里面的决绝。第一次，萧姜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狼狈不堪。
“所以你答应救她了？”他似乎只关心这点。
萧姜看着肖净面无表情的模样，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猛然拉进深水里，一点一点榨干她肺里仅剩的空气。
“……是。”声音干涩。
终于还是要离开他了，因为他爱的人不是她。她不能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因为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她……累了。
江幕府
书房里，李洛阳正立在窗旁翻着一张图纸，晚风从外面吹进来，拂在他坚毅的脸上，很舒服。
“将军，灵韵郡主在府外。”声音从门外响起。
“萧姜？”李洛阳眉头蹙起来，她竟然也会找他？
“是。”管家想了想又补充，“一个人。”
李洛阳眉间的褶子更深了，“不见。”
管家松了一口气，这灵韵郡主跟他们家将军一向不对头，每一次对上都是剑拔弩张。还是少接触为妙。
不一会管家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不同的是这次略显急切，“郡主说将军不见她，她就不走。”
李洛阳看了看幽黑的天幕，将窗户拉上，把兵图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指尖在紫色的桌面上轻敲，眼神幽幽，似乎在思考什么“带她进来。”
萧姜站在江幕府紧闭的大门外对着两个如临大敌的府兵暗自失笑，她有那么恐怖吗？不说国色天香，好歹也是清丽佳人吧。
待第三次见到那个胖管家后，萧姜终于进了这江幕府，“这将军府可真难进呐。”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不想搭理她，要不是看在长公主的分上，早差人把她打出去了。
“有什么事快说？”
萧姜见到李洛阳便被迎面劈来一句话。
萧姜恍若未闻，极灿烂地一笑，甚至有些掐媚。
李洛阳的心抖了一下，就像一只原本一见自己就狂吠的小狗突然对自己摇起了尾巴。
“你想干什么？”他们本就是相看两厌，反正一见面准没好事，况且她这次还如此反常，事出必有妖。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谈谈心啦。”
李洛阳讽笑，“大晚上，孤男寡女，我们两个，你确定要谈心？不怕你的肖公子知道想多了？”
果然是天生的死对头，一出手就捏住了萧姜的七寸，萧姜脸上的笑容瞬间像面具一样破开，只剩下阴沉。
“呵，在我面前还装什么，难道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是什么样吗？”他顿了一下，唔一声，“不，说错了，遇到肖大公子后我也看不懂你了。”
“住口！”萧姜被戳到痛处，情绪兀然就失控了。是啊，自从遇到肖净，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李洛阳不甚在意地往后微仰，语气冰冷，他讨厌看到她这个样子，“要么出去，要么快说。”
萧姜沉默片刻，“我要梦魂的解药。那原本就是我的。”正是因为如此，肖净才会找上她。
李洛阳嗤一声，“你已经输给我了。”
“我拿别的东西换。”
“你觉得什么值得？”
“只要我有的都行。”这是第一次萧姜对李洛阳没有讨价还价，仿佛再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李洛阳轻笑一声，拿起搁在一旁的温茶抿了一口，“萧姜你是头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为了不爱你的男人的女人来求你的敌人？嗯？”
他知道……竟然知道她的目的……
萧姜不说话，指尖却难以抑制地发抖，一种难以言表的羞愧感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
“难道你的自尊都被狗吃了吗？”原来那个在他面前永远肆意张狂，狡黠可恨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卑微的一面，甘愿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我不会给你的，你走吧。”
萧姜站着没动，李洛阳刚想叫管家把她带出去，一转头话就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萧姜哭了，就像草枯花谢，了无生息，却尽显悲凉。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滚落，打在锦绣的地铺上，无影无踪。
半晌，李洛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什么都愿意？只有一个条件，嫁给我。”
空气瞬间凝固，李洛阳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冷淡又不容反驳。
半响。
“……好”
萧姜早年丧父，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那天阳光明媚，春光正好，长公主正像往常一样在花园里捡些新鲜花瓣，打算晾干泡茶喝。兀然听闻江幕府派人来给平南将军提亲，脑子一懵，花篮从手中松落，红艳艳的花瓣撒了一地。
“什么？没搞错？李将军怎么可能喜欢阿姜？”作为萧姜的母亲，她对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是有所听闻的。
难道由恨生爱？还是想把阿姜娶回去折磨？一向沉稳的长公主不镇定了，连忙赶到萧姜的院子。
这几天萧姜很是反常的没有出去闯祸，长公主以为她终于懂事了，还欣慰了许久。
她看见萧姜的时候，萧姜正和身边的婢女碧画下棋。
“小祖宗哎！还下什么棋，江幕府来给你说亲了！”
出乎意料的是，萧姜连眼也没抬，淡淡道，“哦。”
长公主气郁，“是给你！不是给我！”
萧姜白痴一样地看她一眼，“我又不聋，听见了，应下不就好了。”
“可你喜欢的不是……”肖家那小子吗？长公主生生将后面半句咽下。要是提亲的是肖净，萧姜那么痛快她才觉得正常，可那人是李洛阳啊！
“母亲，你去吧，我知道嫁的是李洛阳，我愿意。”
萧姜淡淡的笑，长公主的心却被猛然刺痛，她难得乖巧，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难受。她对肖净的执念有多深，做母亲的如何不知道。
长公主瞬间红了眼眶，“虽然咱们是孤儿寡母，他江幕府位高权重，但阿姜不喜欢的，咱就不要！谁也逼不得你，大不了，咱们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着。”
萧姜噗嗤一笑，“娘，你想什么呢！谁能逼得了我？皇帝舅舅才不会答应！”
“所以……”
“我是真的愿意，真的……真的愿意。”她是说给长公主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