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读剧本。反复读,读到声音发哑,嗓子痛。
她觉得她读剧本确实对阁老的帮助不大。因为每个角色每句台词还是要在阁老的脑袋里过上几千遍几万遍,他才会成为千锤百炼的角色。才会有那一句又一句感人肺腑的经典台词。
阁老的成功不是偶然,他对剧本的热爱胜过一切。
读剧本,只是训练她的一门课程。
就像钓鱼,阁老喜欢钓鱼,而高醒寒比阁老还喜欢钓鱼。
“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能坐的住的。更别说喜欢钓鱼的了。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会钓鱼的。”阁老的豪宅后面有一大片湖泊,如果天气不错他经常会坐在这儿钓鱼。有时醒寒会陪着他一起钓。还会时常往湖里撒一下鱼苗。
她的嗓子发炎了,所以说的很少。
“醒寒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阁老由内而外的说出这句话。
这样的夸赞让定会皱了皱眉头。她似乎很不喜欢,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贬义的含义。可她没说什么。
阁老点点头。“很有悟性,也很有灵性。”
看吧,明后天他一定又会骂她,笨拙,蠢钝,毫无灵性和悟性。这样一来就对之前说她聪明的那句话释怀许多。阁老的话靠不住的,没准。写台词写的多的人说话都是分周期的。
“因为你都能让鱼儿愿者上钩。看似不专心,其实很用心。比谁都花心思。你很懂得判断时机,懂得找规律,世间万物离不开规律。不在意正是因为你恰恰比任何人都在意。你知道不同的鱼有不同的钓法,要用不同的鱼饵。”
她猜阁老最近是不是打算着手一部女间谍,女特务,女子潜伏的剧本啊!
“我承认我胆小我怕输,所以总是装作不在意。其实是怕失去。”她拖着倒了的嗓子,慢慢的尽量让阁老听的清楚。
阁老笑笑。“这就对了,师傅想告诉你,不要怕。年轻人,输得起,师傅在你身后。没在怕的。”
醒寒摇摇头,放任自己的眼泪涌出来。“我知道师傅想说什么。”她平复了一下声音。“张争,他,真的不适合我。师傅你告诉我,喜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我克制的了自己,是不是因为喜欢的不够呢?既然喜欢的不够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她不断流泪的眼睛倔强的盯着阁老的侧颜。
是,她很累,她太累了。张争让她疲惫。他为什么就不能尊重她的想法,和她保持距离呢?
阁老笑的开心。“你知道昨天吴导给我打电话说了什么吗?”
“告我的状咯!”
阁老摇摇头。“是让我跟你道歉。流言是从他那里传出去的。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有人嫉妒你,嫉妒张争对你的青睐。吴导只能让你离开,这件事才能结束。至于后期的绯闻,都是同一件事。看吧!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出了事我会为你讨公道。这次是,以后也是。”
“感情的事你要怎么讨公道。本来就没有对错。”
“当初我和你奶奶在日本相遇,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结果一错误终身。她和你爷爷在一起了。你爷爷是个很勇敢的人,比我勇敢。勇敢不在钱多少,背景多强大,社会地位多高,只是一颗心。一颗,你敢死我就敢埋的心。这样的人才能执手到老。她选对人了。我明白的太晚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阁老很少提起往事。
醒寒知道他时常想起奶奶,因为那是他没有得到的女人。所以才种在心里这么多年。
看,果然得不到的才珍贵。
醒寒。“你还不是因为没得能和奶奶在一起,所以才能记得一辈子。”
阁老。“张争看似很不靠谱,很浪荡公子,其实他很单纯,很靠得住。”
醒寒。“你的意思是怕我伤害他咯?”
阁老。“我是想让你保护他。”
醒寒觉得她就是在保护张争。“好吧。”既然师傅发话,她做徒弟的岂有不照做的道理。
阁老。“是吧。”
“……”她的嗓子不好,不能多说话。
“过一阵子,浮华伴生剧组杀青,杀青宴你参加一下。”
醒寒盯着鱼竿的双眼立刻失去了光泽。渐渐升起一层雾帘。从未如此觉得委屈。“师傅,我不想去,我不想见那些人。就一听到要去,我就开始不自觉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我心理压力很大的,真的不喜欢那些人。”她很少这样任性,很少对阁老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虽然嗓子难受,却还是一股脑说出来。“发生过的事我不是没有感觉,不是不生气不恼火,可是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重新想起来。一见到那些人我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还要若无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不适合和他们往来,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阁老不禁轻叹一声。“你的嗓子坏了,这几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有事我发到你邮箱里。”
“师傅,我不想让你失望。”终于擎不住的眼泪落下来。她别过头,不想让阁老瞧见。她低低嘟囔一句。“可我真的不想去。”
“不想让我失望,晚饭的鱼就做的地道一点。”
阁老很爱吃鱼,因为阁老对我醒寒看重,对她帮助许多,所以醒寒在做鱼方面是花过心思的。
晚饭时。
小西和方瑞又添了些自己爱吃的鸭货。都是外卖送的。其实有了三个人忽远忽近,疏亲疏远的陪伴,阁老不至于太无聊也不至于太热闹。
方瑞坐在阁老的旁边,消无声息的帮阁老在空盘子里布菜。醒寒坐在阁老对面,钓鱼时吐露许多,她知道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做真实的自己。
她承认自己的胆小懦弱,可还是不愿意冒险,抱着侥幸的心理打擦边球。
饭后总是醒寒抢着收拾。她觉得洗碗筷这样的场景可以让她产生许多灵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可以安静的等待许多灵感的碰触。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小时候看了许多国外的小说,都是那种生活在黑暗底层被剥削的劳动人民。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家有好几个孩子却个个吃不饱穿不暖,。一天之中只有晚饭的时候是最安逸幸福的。虽然屋子很小,却可以一家人相拥取暖。
而醒寒的记忆力总是那个话很少,却坚韧,任劳任怨的母亲形象。不管她的丈夫今天是否有捕到鱼,她都有办法变出美味可口的晚餐。虽然她话很少,却将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对丈夫孩子满满的爱和绞尽脑汁也要摆在桌上的晚餐。
她承认她的能力有限,许多在脑子里铺展开的感情,却无法用文字原封不动的还原到纸上。
“阿泉的抽烟,绅井的抬头,昌樊的回眸,冬鸽的眨眼,都是你要画出来的。这些都是资料,拿回去研究吧。”临走前阁老扔给她一个纸袋和一堆交代。
“抽烟?我觉得阿泉的伤心不是抽烟,是掐烟。绅井的抬头,应该有抬头纹。昌樊的回眸一半笑着一般落泪。冬鸽的眨眼过时了,若是我就会用手遮住。”
还未出大门就听阁老在骂。骂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刚孵出来的小妖你懂什么?敢跟我指手画脚你还嫩得很,你谈过什么感情。一个提到感情都怕咋了脑袋闪了腰闪了舌头的人,做你的缩头乌龟去吧!”最后一句。“没有悟性的蠢猪!”
她没有想要自作聪明,只想做一次从来都不敢做的事,说从来都不敢说的话。
看来今晚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好了。这才是常态!
这个夜里她忽然感受到只身一人的落寞。穿过那些大街小巷,穿过人群,穿过酷热和夜风,她一个人的身影在路上平行渐远。
最后一个转弯时,她有意伸头探了眼家门口。没人靠在那儿。又扩散了范围,路灯下,没有那到拖得长长的影子。
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眼底看不出心情。
一个加速直窜到了门口。
没有暖过的地方是不会觉得冷的。今天这里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