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尹令臣对着胡鸣泉一抱拳,“不过不知道城主大人方不方便……”
“家父已经在两天前就离开了,这里全权交由鄙人打理,有什么需要的,二位尽管开口就是了。”胡鸣泉微笑着说。
“两天前吗?还真是不凑巧啊。”尹令臣眼眸中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但是我们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想要询问胡城主,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能够见到胡城主本人呢?”
“家父应该已经进京了,回来的时间不定,二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胡鸣泉脸上还是摆出了那样一幅笑容。
尹令臣还没说话,柒柒就发问了:“你能管事么?”
胡鸣泉看向了柒柒,瞬间,他的笑容有些凝固了,旋即,他单膝跪地,立刻对柒柒行了一个礼:“恕我冒昧,竟然没有认出您,实在是抱歉。不过那位大人说要废除礼法,鄙人也只能行这种不全之礼。”
“行了行了,我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了,我们要问的问题,你能回答上来吗?”柒柒问。
“如果是说押运银两的车的事情,那我倒是能说上一些,毕竟我也参与到了其中。”胡鸣泉说。
这一下就体现出了胡鸣泉和陈桐之间的差距,白狐公子盛名在外,却不仅仅只是虚名,他办事妥帖得当,深得自己父亲信任。
但是陈桐却不然,她虽然也知道不少城中的事情,但是一些机密陈城主就不会告诉她。因而胡鸣泉完全可以替代胡城主来接见尹令臣,但陈桐却只能被陈城主抛出用来抵挡尹令臣一阵子。
不仅如此,在押运银两这方面陈桐是全然不知,但是胡鸣泉却知道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
“好啊,那你就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我,不得有误,明白吗?”柒柒立刻趾高气昂了起来。
“这样吗?”胡鸣泉转过头看了一眼尹令臣的脸色。
尹令臣默许地点了点头,然后还怕胡鸣泉没有会意到,于是补充了一句:“就按她说的做。”
“那么……”胡鸣泉正准备开始说。
“哈?先给我打住。”柒柒眯起眼睛说,“你为什么看他一眼?我说的话不算数?”
“这个……”胡鸣泉又看了一眼尹令臣。
“好了好了,我们先听听他的说辞,你对官银失窃案的过程不感兴趣吗?”尹令臣一句话就把柒柒的思绪牵扯回来了。
虽然她还是对胡鸣泉的做法有些抵触,但是现在是认真听故事的环节,她还是乖乖地坐在尹令臣后面,静静地听胡鸣泉讲述他的视角。
“押运车从京城一路开过来,整条路上都顺风顺水,没什么人胆敢以身犯险,毕竟这是皇帝的车。”胡鸣泉说,“直到车辆进了城,我父亲发现车辆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要求开车检验,这一检验才发现问题所在。”
尹令臣想起了昨天诡盗所说的话,于是发问:“是空车?”
胡鸣泉显然已经做好了尹令臣都知晓一切的准备,他的面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而是点了点头,说:“没错,从一开始五十万两官银就不存在。”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官银,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失窃,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凶手,你想说的是这个?”尹令臣问道。
“您认为呢?”胡鸣泉还给尹令臣一个微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尹令臣垂下眉眼,目光扫视了一眼他身上灵动的白狐,说道:“继续说。”
“好。”胡鸣泉当即继续讲述下去,“我父亲当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他希望这辆空车出发的时候是空车,但是归来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的。”
尹令臣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柒柒,却见柒柒看向了窗户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皇帝这想法还真是天真啊。”尹令臣说。
“但确实有效,在看到此情此景之后,我父亲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凑出来了二十七万两银子,准备装载进去运往下一个城。”胡鸣泉说。
“哦?”尹令臣目光闪烁。
这可他听说的可不一样,徐城主亲口说,从朝玉城开来的车是空车,究竟是谁说了谎呢?
胡鸣泉见到尹令臣的表情一变,十分满意地说:“但是被我阻止了。”
柒柒听到这里忍不住把头转过来质问:“为什么阻止?你们不是都猜到了皇帝陛下的用意了吗?”
“因为二十七万两不是五十万两,如果我们装进去二十七万两,徐霄汉会怎么想?”胡鸣泉问。
“徐城主他……”尹令臣略一思考,也明白了胡鸣泉的想法。
胡鸣泉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尹令臣的面前:“假如你是徐霄汉,皇帝发出来的钱号称是五十万两,经过我们的手之后变成了二十七万两,那你觉得我们是往里面装了二十七万两,还是从里面拿走了二十三万两?你如果是贪污成性的徐霄汉,眼见得我们从里面拿走了钱,你会往里面填补我们拿走的亏空,还是和我们同流合污,拿走剩余的钱呢?”
柒柒立马插嘴:“那万一我们认为你拿走了五十万两呢?”
“就算这么认为,你们也拿不走一分钱了,对吧?”胡鸣泉说,“就算心中再怎么怀疑我们,你也只能选择是否往箱子里面塞钱。而能够一口气拿出来五十万两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徐霄汉了吧?”
“所以你们就假装不知道,其实你们什么都清楚,对吧?”尹令臣问。
“没错,这就是押运车在朝玉的全部经历。”胡鸣泉说,“总而言之,我们或许有错,但是实在是无奈之举。”
“……不,这件事情来说皇帝的决策更加离谱一点。”尹令臣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
“不多停留几日么?”胡鸣泉问,“说不定过些日子家父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就能从他口中听说原原本本的故事了。”
“不,对于我们来说这里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已经没必要在这里滞留了。”
“哦?我倒是对你们有些兴趣,杜鹤的来信中说你们是皇帝亲自雇佣的,当真如此么?”
“……”尹令臣看向目光有些戏谑的胡鸣泉,良久良久,他才在空旷寂静的大房间里给出了答案。
“不,我们只是兴趣使然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