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沉思,陆忧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同时外面传来御剑破风声,他心中料想多半是执法堂的人来了。
于是他提前起身走下二楼,正好看到外面正有三人缓缓踏步走进大厅。三人皆是身着剑宗修士服,背长剑,不过,其中两人衣服上所绣小剑花纹为暗红色,这便是执法堂的印记。
陆忧未曾上去迎接,只是随意坐在厅中椅子上,静静等待对方过来。
三人见到陆忧,其中一人眉头微皱,此人衣衫端整,面容出众,翩然如一君子,他并不是执法堂中人,他也并未说话。
来到厅中,先是一个宽额方脸的人开口说道:
“执法堂办事,御神峰陆忧可在”?
此人虽向陆忧询问,但脸色倨傲,还时不时打量周围。
陆忧没有回答他,而是斜靠着椅子扶手,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微眯双眼,似在小憩。
见陆忧不说话,另一个执法堂的执事走到陆忧旁边椅子坐下,看着陆忧笑道:
“我等来此想要找陆师兄问些事,这位师弟你可知晓他在何处”?
这人两鬓微白,一对八字胡微微翘起。
陆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找他何事”?
宽额方脸之人脸色微变,正要发作,那相貌温润之人却踏出一步抱拳作揖,正色道:
“这位师兄应该就是陆师兄吧,我是揽月峰弟子,段其桐”。
段其桐极为恭敬,而那两个执法堂的人却看着陆忧有些尴尬,尤其是那一开始叫陆忧师弟的人。
段其桐介绍完自己又抬手指着自己身边宽额方脸之人,介绍道:
“这位是执法堂刘执事”。
随后又指向坐在陆忧旁边坐着人,继续说道:
“这是薛执事”。
陆忧听他说自己姓段,却是来了兴趣,看向他,笑道:
“不错,我就是陆忧,不知三位来此找我何事”?
见陆忧始终未曾正眼看自己,刘执事冷哼一声,抢先说道:
“前些日子是你去了轩灵城”?
“正是”。
“你为何要去”?
“我收到外门一位师弟的飞剑传音求救,然后才去了轩灵城”。
说到这,陆忧目光微微闪动,看着段其桐,段其桐眉头锁的更紧了,他双拳微微握起。
刘执事脸侧一颤,继续问道:
“那你可曾见到那位师弟”?
“未曾见到”。
“你可知他去轩灵城所为何事”?
“不知,但我遇到了一个修为极高的邪修”!
“哼,他们去那里正是要除去此人”!
陆忧双目微眯,事请似乎变得不简单了,于是他不待另外三人发问,反问道:
“哦?我倒觉得这事很难,不应该是他去做”。
段其桐双拳握的更紧,脸上隐隐有些许痛苦之色,而薛执事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不错,不过根据宗门倚剑堂所获消息,那邪道修士应该只是普通练气境而已”!
“什么?这不可能,我与那修士交了手,他定然远远高于化元境”!
陆忧心中一惊,从他与那神秘黑袍人交手过程来看,他断定此人修为绝不低于化元境,而现在为何这薛执事却说此人是练气境?要知道剑宗倚剑堂消息从未出过错!
两位执事瞬间盯向陆忧,默不作声,那刘执事更是目露寒光。
段其桐脸色越来越沉重,并且带着浓厚悔意,陆忧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有些奇怪。屋外林间寂寥,唯有簌簌叶片摩擦声。
随后段其桐看向陆忧,目光闪动,说道:
“陆师兄,那人模样你可还记得”!
他说的咬牙切齿,恨意十足,陆忧如实道:
“那人黑气绕身,我未曾看到他的面容”。
段其桐露出失望神色,握紧双拳缓缓松开,稍有些失神。
陆忧沉默一会儿,安慰道:
“那位师弟姓段,与你可是有些关系?若是如此那还请段兄节哀。。。”
“陆兄猜的没错,不过,陆兄可曾见到我族弟与另外两人的尸体”?
“这,这倒没有,说来也奇怪,我到那里却一个人影都未曾见到,尸体也没有“!
”那便是了!尸体未曾找到又谈什么节哀”!
段其桐说着,目光坚定起来。但一旁刘执事却翁声说道:
“哼,如此说来那邪道修士修为极高”?
“不错”。
“那你为何得以逃脱”!
这句话问的尖锐之极,使得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一旁薛执事轻捻胡须,紧紧盯着陆忧。
陆忧心中冷笑,暗道原来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于是他淡淡道:
“剑宗弟子有几人不知道飞剑传音?段师弟危机之时尚还知道飞剑传音求救,我难道不能去之前提前用飞剑传音通知师门”?
陆忧反问之后又露出哀痛表情,沉声继续说道:
“不过都怪我御剑速度不够快,未能救下段师弟,实在惭愧”!
段其桐闻言张了张嘴却最终叹了口气没说话。
而陆忧仅仅一句话便将刘执事堵住,但他思索片刻却又继续问道:
“那是何人救了你”?
”是我”。
清冷如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外头艳阳高悬,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黑影。
檐下,慕容逸依旧面色清冷,她一身白衣,手握乌鞘长剑,衣袂飘然间,缓缓走入厅内。
三人望着她,微微失神,陆忧嘴角则是露出微笑,但他并未说话。
薛执事先回过神,起身正色道:
“想必这位就是御神峰慕容仙子,久闻慕容师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如其人”!
这薛执事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不过微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不过薛执事看上去年龄明明比慕容逸大却为何要叫她师姐呢?那便是因为慕容逸是御神峰大师姐,入门也比这薛执事早,而这薛执事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内门弟子。
同样的,他们叫陆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陆忧修为虽低,但也是御神峰二弟子。
慕容逸却没有回他,而是淡然走了过去,薛执事更加紧张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慕容逸则坐到了他刚刚坐的椅子上,手中长剑“啪嗒”一声放在一旁小几上,剑柄碧蓝色宝石在乌黑剑鞘的映衬下更加夺目。
薛执事有些尴尬,但也只能默不作声退至一旁,见到慕容逸,刘执事也不敢继续倨傲下去,他挤出些许笑容,怏怏道:
“原来是慕容师姐,这,这,那个”。
他这了两声竟说不出话来,急得额前渗出些许细微汗液。
陆忧心中暗笑,慕容逸修为极高,乃是门内十大天才之一,而且成名很早。因此这几人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在慕容逸面前放肆的。
他暗想:执法堂的人也不过如此。
陆忧这才细细观察起这三人修为,这三人应该都是纳元境修士,已经达到那攀天路阶,三人体内灵力充盈,远比一般化元境修士多得多。陆忧不禁有些羡慕。
段其桐见二人都不说话,却是急切道:
“慕容师姐,不知你可曾见到我族弟,或者你可曾看到那黑袍人的模样”?
“没有”。
“可是。。。”
慕容逸回答极其简单,段其桐咬牙正欲再问,慕容逸却打断他说道:
“我到那里时只见到陆忧一人,未曾见到其他人”。
段其桐一阵恍惚,却也只能叹气作罢。但那薛执事却突然问道:
“这便奇怪了,既然慕容师姐赶过去只看到陆师兄一人,那个邪修又去了何处呢”?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一旁刘执事,对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他继续道:
“恕我直言,如果是我等修士,见到敌人倒下却没死,一定会再以一击将其置于死地,可是为何。。。”
说到这他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看着陆忧,屋内气氛更加奇怪了,段其桐也看向陆忧,目光闪烁着,那刘执事则双唇紧闭,瞪着陆忧。
陆忧这才恍然大悟,这也是他所奇怪的,他笑着说道:
“各位可是怀疑我与那邪修是同党,而我是宗门内一个早已遁入魔道的叛徒“?
薛执事面色微苦,赶紧摆手解释道:
“此事尚未下定论,师兄不必这般。。。”
可他还没说完,陆忧却继续说道:
“哼,若我是邪修同党,那为何还要留在那里?为何还要故意重伤自己”?
刘执事则道:
“若我是这种人,所图定然不会只是小小的外门弟子”!
慕容逸素手已然放在身旁长剑之上,段其桐斜视了一下刘执事,似有不悦,而那薛执事却瞪了一眼刘执事,心中暗道此人愚蠢!
陆忧笑意更盛,他悠然道:
“哦?不错,我应该想办法从内部勾结魔道攻破剑宗,这样既可以获得无数仙材异宝,也可扬名天域”。
刘执事见他附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可陆忧却又接着说:
“不过,我也定然不会因为三个外门弟子便将自己暴露!就算如此,也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让你这种蠢人发现”!
刘执事哑然,被陆忧几句话说的有些懵,随后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斥道:
“那你如何解释从你昏迷到慕容师姐赶去救你这么久的时间,你居然还活着”?
这句话无疑已经撕破脸皮,陆忧正要反驳,但他发现自己却是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没死,一旁慕容逸却已经调转目光看向刘执事,面如寒霜。
薛执事只感觉一股杀意已经悄然散出,慕容逸周身灵气变得极其不稳定,他竟发现自己看不透慕容逸的修为!
薛执事感到头皮发麻,但他心中知晓,还有一个最诡异而又最不能说的证据,他只能期盼身旁这刘执事稍微观察一下周围。
段其桐同样被慕容逸所震慑,微微退了一步,背后却已湿透。
可这刘执事果然是个蠢货,他已被怒火烧去了理智,只见他冷笑着继续说道:
“你自然解释不清,因为你就是!你就是那邪修的同党!告诉你吧,宗门内已有人受燕国之托去轩灵城看过了!那里依然有剑气遗留!而且”。
他顿了顿,双目盯着陆忧,嘴角已然有抑制不住的笑意,陆忧感到一阵心悸,只听此人继续说道:
“而且这剑气就是你御神峰剑法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