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晌午。
灼热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火火辣辣,跟个熊火燃烧着大地万物。“滴答!”一颗眼泪珠子打在叶子上,转眼儿一阵烟儿就没了。一人儿正双手抱膝坐在块石头上呜咽着,珠子似的眼泪划过脸颊些些粘住前面的碎发,她扬手一弄那眼泪珠子就到了手指头上,觉冰冰凉凉得很。忽吹来一阵微风,使得她的发丝在空中凌乱,脸上水珠子也被吹干留下水痕,弄得她小脸很皱很皱地很不舒服。
后面的石阶被计心踩着,他外披一件暗绿色的套子,内面是黑色的,两手背后,神色严谨,似在思考什么,过会儿他就特意过来,到了她跟前,问:“还在伤心呐?”他一说话,胡须就跟着动了动。
猴儿闻言抬头一双泪眼只瞧瞧他,低下头不说话。
旁边桌子脚处有根小竹脚椅子,计心特意过去用两手搬过来靠猴儿坐下。
“唐丫头,知道你难过,计叔特意来陪陪你说话。”
这时在后院空旷场地练完剑的小曲右手提着剑回来,一身灰白的衣裳裹住他筷子般的身材,显得瞩目万分,挨过几棵葱绿茂盛的竹子,他踏上另一处石阶的一瞬间就见右边那处有一暗绿一棕黄的、坐着的两个小人儿,像是在谈话。他知道是谁,便不想过去,只在那儿站了会儿又继续踩上石阶直进了屋里。
一日的时光很快闪过,转眼就到了傍晚时辰。
两扇结实的,多年前早就爬满绿色藤蔓和不知其他是何生物的绿色植物的大山门上被一缕缕皎白的银辉照映,银辉穿过绿色藤蔓和其他绿色植物的各式各样、独具特色冒出的叶子在大地上弄出了斑斑点点的影子黑点。顺着石板地面走去,上了石板阶梯,有一扇大门敞亮得开着。冒出里面的灯光。
“红雪阁不留残杀同门之人!所以……你走吧!”红衣女子很是难过得甩掉被唐猴儿挽住的袖子,有意心伤得转背离去,踏上了三个被红色浅毯子所盖住的石阶,坐上了木制的雕花椅子。
“你要赶我走,我的家早没了,你让我现在去哪儿?”唐猴儿在底下撕心裂肺地吼着,双腿并着跪在地上,右边身子临地面近些,右手掌摊开杵在地上,本在后面的黑发已经跑到前面变得凌乱,两眼发腥带着怒意,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这儿数不尽的留恋。
她这样痛苦的神情,被坐在木制的雕花椅子上的裳裳看见,觉得心里被痛苦灼烧,但她久坐不动,甚至是一句话也不与她说,不免让她觉得自己在底下像被无情抛弃那般……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她久经多年从未料到多年后的今天竟然又一次来了,就像挨过得一遍刀子又一次插在了心上,鲜血从新添的口子流出来,绽放成带血的花儿。
“我知道我蛮横骄侈,但纵然我厌他、凶他、伤他,也断然不会害他性命!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很了解我的,而现在他没了性命,你却认定是我害了他性命!”闭了双眼,原本早在眶里打转的泪水珠子就滚下来,她却没有伸手揩掉,只又道:“什么情深义重?一生一世?往事还真是匆匆而逝,昔日的情谊也随着去了!”
木制雕花椅子上的人儿难以自制,抓着椅栏的右手微微缩了缩,要借力站起来,大门外面的一棵绿叶繁盛的大树的某根粗枝杈上一早就坐着一位白衣男子,眼见里面的红衣女子神情微动,恐担心她下一秒就要回心转意,赶紧摘了一片绿叶子在空中顺手一挥,竟然带动了一阵风起来,且还直向屋里窜去,吹起了红衣女子的乌黑秀发和发上戴着的金色珠子刹那,她竟然就直接动不了了!更说不了话了!
她抬眼向外抛了个怒气冲冲的眉眼给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受过,却只将眉眼皱了一皱。
因着陆如云的干扰,唐猴儿被罗裳“如愿”地赶走,离了红雪阁。在她离山的半路上,碰到了早在那地儿待着的大春子,他一张圆圆小脸眼睛眯眯道:“猴儿别难过,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猴儿本就无处可去,就一边带着眼泪水,一边和他走了。
朦胧的月儿似水般柔和,对裳裳的屋子来了个极大的温柔。不过,她正气得两只脚转过来转过去,头发混着金色麻花辫在空中甩来甩去。陆如云很怕她生气,特别是火气大到可以窜天的时候,他连忙道:“好了,好了,你可不可以别再气我了,你这样转,头会晕得!”说着就靠近裳裳近些,不想她突然一个转身过来怒火冲冲的眉眼又对过来了。
“你讨厌她,你冲我来呀!干嘛非要赶她走?!”
“先前我就知道你会难过,但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垂下了会儿眉眼又抬眼看她,“你放心,她还会再回来得!”
“没用的!我这次那样伤害她,她是铁定不会再回来了!”这话裳裳是垂下脑袋,微侧转着身子,噙着鼻子发出来得。
她这样如云看得心里更加不好受,两手摸上裳裳的膀子把她人儿搬得和自己对齐,说:“这事儿本来是我的错,如若你喊她不回,我去给你喊怎样?”
听他这样说,她带着泪水花儿的小脑袋往下点了点,应了他句嗯。
“你放心,那时我会告诉她是我的错,不会让她责怪你得!”这话他说得很温情,她觉得他好像和往日不一样,所以她特意抬起头来看他,发现他那双眼睛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看得她很舒服,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夜已近了深,如云不得在她屋里久待,便走到门那处,推开门走出去了。走了没多久,就见着郝正风迎面走来,他道:“她生气了?”月光恰好打在他那只蓝色的右眼上,照得那处蓝光璀璨,异常显眼。
如云应他这话点点脑袋,没心思答话。
裳裳生气了,但郝正风更多得也觉得她此刻心里定是难过要多得多,自个儿这心里就开始难过,道:“等这事过去了,你需得好好得给她道道歉。”
“那是自然的,我不想让她生我的气。”
月光照射得越发明亮,两人都意识到睡觉的时辰,便一同并肩而走,渐没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