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阿西护士已经挡在了母亲和崔洛之间,她的语气和声音里面,有干妈的那种感觉。“太太,听我说,您一定要克制一些,克制。”崔洛抬起头,看见父亲已经站在门口,“崔先生,请您把太太带开,好吗?我不能让病人激动心烦,影响休息。”
父亲沉静又明事理的点头,他看了崔洛一眼,说道:“小子,运气不好哦,不过我以前,手臂也是断过的。”
事情突然变得不那么吓人了,原来也有人断过骨头的。父亲揽着母亲的胳膊,带着她向门口走去,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母亲有些怒气,她声音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变得越发的刺耳起来。
“谁都不会可能了解,你也没有像我这样照顾过孩子,孩子是需要母亲的,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孩子留给一个陌生的人去照顾?他需要的是我,难道你不明白?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母亲的照顾,每个人都应该明白和知道的。”母亲对父亲怒气冲冲的说道。
“亲爱的阿洛·····,”母亲从父亲的手臂中挣脱,返回到床边,“阿洛,你需要我陪你,对吗,是不是呢?”
“我要找干妈,”崔洛啜泣着说道,“我要干妈回来········“
他需要干妈回来,需要她的坚定和庄严,屋子里面简直太乱了。
阿西护士站在一边,看着阿洛,阿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哦“母亲说道,她站在那里,浑身微微颤抖。
“来吧,亲爱的太太,”父亲轻柔的说:“我们走吧。”
母亲靠在父亲的肩上,一起离开了房间,模模糊糊的一些词语飘荡在空中。
“我自己的孩子,竟然背弃了我。”
阿西护士轻轻的抚平了床单,问阿洛要不要喝点水。
“阿洛少爷,你就休息吧,你的干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准备今天就写信给她,让她快些回来,您需要我在信里特别说些什么吗?”
一种从来没有的新鲜感觉涌上心头,一种古怪的刺激感,原来真的有人是懂他的。
后来崔洛每每回忆童年,这段受伤的日子显得异常醒目,“摔断腿的日子”,标记着一个独特的时间段。
当时他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之后回想起来,让他觉得很感激。比如,李大夫和母亲之间曾经有过很激烈的谈话,当然这段对话是不会发生在崔洛的房间,可是,母亲的贴身仆人提高了嗓音,就算是隔着门,崔洛也是可以听见她义愤填膺的大喊:“我是真不知道您说太太害少爷激动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照料自己的孩子,还成了罪过不是············”
多年以后,崔洛忘了当时,其实自己也是有一定的痛楚和无聊的。父亲始终是个来来去去,时而高大,时而看不清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