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似乎在梦里。
一间普通的民房里,黑白的电视播放着新闻,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坐着。
“宝贝,今天是你的六岁生日呢,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这是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
中年男子向女儿递过一个捆着红色丝带的木质青蛙玩偶。
“诶……这个玩偶好奇怪……眼睛好大噢。”
“要对爸爸说谢谢才乖呢。”
这是……呱太郎……?绿色的木偶没有白泽印象中的破旧,焕发着新鲜油漆的光泽。
“谢谢爸爸!”
时光飞逝。
物质贫瘠的年代,一个简单的木偶,也代表着孩子无邪的快乐。
白泽的视线,随着呱太郎一起,眼前的画面如同录像带快进一般……
呱太郎就这么在这家人的桌面上静静地摆着,渡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
人世间,逃不过的,无非生老病死。
当年的小女孩,转眼已经白发苍苍。
女孩的父母,也早已在某次送去医院后,没有再出现在这个家里。
呱太郎仍然在桌面伫立着,鼓鼓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
凝视着“女孩”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在这里寂寞地……永恒……
一股巨大的思绪就这么闯入了白泽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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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到此为止吧。”
“鹰眼”马雷随手丢出一个震爆弹,一边后退一边向诺诺说道。
看也不看白泽那边,诺诺继续转头向马雷一拳袭去。
“我的队友可还没说认输呢。”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无聊的结果,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场边的尼雅准备宣布结果。
虽然拥有“坚不可摧”特性,只能趴在地上干呕的白泽和阵亡人员也没多少区别。
“再等等。”身穿朴素黑色法袍的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尼雅身后,叫住了她。
“老师…什么时候…”
看清来者面目,尼雅赶忙躬身一礼。
来者赫然是序列6职业,“奥术贤者”,德里克·加布力尔,无尽高塔现任管理者,同时也是尼雅的恩师。
“但是…这没用的家伙已经痛得不能动了,哪怕恢复勉强站起来,也还是…”尼雅看着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的白泽,解释道。
“雪山那晚,他的表现也远出乎我们的意料,让我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一边说着,奥术贤者眯着眼睛看向趴在地上的白泽。
如同瞬间泄气一般,白泽在裤裆里握着的不可名状物体,凭空消失了。
吸收完毕……消耗能量20……剩余能量30……
“永恒的凝视者(序列2):无法容忍离别的寂寞灵魂。(封印物-呱太郎转化)特性:1.视线锁定对象失去摩擦力。2.可操纵作用于自身的矢量力场。3.同时作用的矢量力场过多容易发生混乱。4.位面之魂通用特性:坚不可摧。
回过神来,腹部残留着的剧烈疼痛提醒着白泽自己的处境。
白泽脑海闪现的,是那夜雪地上的鲜花,以及肖恩中队长死死握住武器的双手。
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那晚的肖恩何其相似。
“不能…”忍住疼痛,白泽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
站起身的白泽,静静地凝视着已经转身的灰二。
“还能站起来嘛,看来比我想的要有骨气一点,那么……”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灰二回过头去。
回头到一半的灰二,整个身体突然失去平衡,跌向了场地边缘。
以敏捷度和肉体力量著称的大剑士,无论怎么调整姿势,也始终无法恢复平衡,一头撞到场边的墙壁才停下来。
“这眼熟的一幕……?”
尼雅顾不得老师在一旁,不小心惊呼出声。
“哼…哼…哈哈哈哈,是你逼我的。”
白泽喘着气,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场边的灰二。
听见异常,转头看向灰二的马雷,发现白泽也同时瞄向了自己。
“不妙!”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
反应过来什么的马雷已经来不及了,脚底一滑,摔了个底朝天,被反应极快的诺诺上前用真理牢笼困住。
“哈哈哈哈哈……呱太郎……这是呱太郎的效果……”趴在场边的桀派大声狂笑着。
“教学专用玩偶-呱太郎?”
“不可能……没有人带着呱太郎还能正常走路……况且,视线范围内没有见到呱太郎……难道是……封印解除?!!!”尼雅求证似地扭头看向老师,大贤者慎重地点了点头。
封印解除,封印物的非常规使用模式,携带者因未知原因与封印物产生共鸣,融为一体,产生各种强大的效果,发生率及其稀少。
“呱太郎的特性确实非常克制习惯了从腿部开始发力的近战职阶。”
尼雅和奥术贤者不知何时已经毫无尊严地趴到了场边矮墙后面,只露出眼睛默默地记录着数据。
“有意思,呱太郎已经有五十多年没出现过封印解除现象了,这玩意的上一任解封者,可是那个家伙……”
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德里克·加布力尔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胡须。
就在灰二如同上岸的活鱼一般在场地角落扭动着光滑的身体时,突然发现摩擦力似乎又恢复了。
起身一看,白泽已经沿着墙壁跑到了测试场边缘,坐在矮墙上,嘴角上翘地看着自己。
“不好......”
见到白泽扭头看过来,腿部刚刚发力的灰二又恢复了“活鱼状态”,再次脚底打滑,街舞表演一般挣扎着向墙角滑去。
“好厉害的身体控制能力,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不摔倒保持滑行......”
另外一边,坐在“真理牢笼”顶部的诺诺和被困在笼中的马雷一同感叹着灰二惊人的协调性。
“感受我的绝招吧,脚踝终结者。”
白泽坐坐在矮墙上,视线反复离开又锁定着滑行中的灰二。
“诶?停了?又来?”摩擦力反复出现、消失,让灰二猝不及防,脚踝岌岌可危。
“臭小子,不要太过分了。”
原本严肃的实战演习,似乎成了灰二一个人的溜冰表演。
抓住摩擦力恢复的空隙,灰二终于跳到空中,反手拔出背后的大剑,向着场地边缘的白泽掷去。
序列4武技-重剑投掷。
大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无声地轰击在围墙上,白泽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预测轨迹,剑刃就已经擦着自己的脸划过,切豆腐一般插入旁边的墙壁。
全场一时恢复了平静。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白泽,用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
剑刃擦过之处,一道细微的伤痕隐现,鲜血慢慢地沁了出来。
原来……对方随时可以秒杀自己……
“咔擦......”大理石制的围墙后知后觉地碎裂了,碎石连带着白泽一同垮塌。
“这个得意忘形的笨蛋!以为这么简单就能赢序列4的大剑师?”
及时操控魔法书接住落下的白泽,尼雅忍不住骂道。
“还好这大叔故意打歪……要是正中头部,我应该已经归西了吧?”
躺在魔法书上的白泽一阵后怕,除开在亡灵刺客手上,自己再一次受伤了。
“呵呵呵,很好很好,到此为止吧。”
黑袍白发的“奥术贤者”一挥手,被破坏的场地如同录像回放一般恢复了原状。
序列5魔法“时光回溯”。
“德里克大贤者。”诺诺、马雷和灰二三人此时才注意到场边的奥术贤者,急忙上前见礼。
“这老头是?”腹诽着看向望着自己微笑的黑袍老法师,想起刚才对方奇迹般的施法以及众人的表现,很有职场嗅觉的白泽立刻给对方打上“大领导”的标签。
当然,让他不敢造次的,主要是系统提示的”空间元素,5-1995“这段信息。
“这是我的老师,无尽高塔的管理者,德里克·加布力尔。”
“你的表现很让人期待,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在我的实验室跟你聊聊,不过现在,请原谅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冲着白泽和众人点了点头,奥术贤者的身体直接化作透明,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不,我一点也不想和实验狂魔尼雅的老师在实验室见面……何况对方还是某种非人类生命体。”
白泽心里已经决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唔唔唔唔唔唔......”如同木乃伊一般全身捆满绳索,扭动着身体爬出来的是桀派。
“差点把这家伙忘了......”尼雅一挥手,解除了桀派的束缚。
重获自由的桀派一翻身跳到正在接受诺诺施展“愈合加速”的白泽面前。
“嘿,如果对手是我,你是没有机会的。”
一边说着,桀派身上燃起一层火焰,慢慢悬空漂浮起来。
“你哪位?特意展示自己有飞行技能吗......这家伙......是白痴吗?”
白泽头冒青筋地看着面前慢慢飘起的红发神父,竟然无言以对。
一本厚厚的魔法书从天而降,将飞离地面的红发不良神父拍扁在地。
“你这家伙,竟然能解封了呱太郎,以你目前的实力,竟然能逼出我的剑,是你赢了。”
灰二拍了拍白泽的肩膀,表示认可。
“咳......咳......大家和白泽互相有了初步的了解,新人仪式圆满结束,默默先生为各位准备了精美的料理。”
现场处理完毕,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尼雅似模似样地总结道。
“默默先生的料理”这句话,如同有无尽的魔力一般,让众人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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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朗特小队众人桌上摆满的,是狼族亚人管家默默先生精心准备的各种“奥格大陆风格”料理:除了白泽最爱的烤艾斯兽配晶冻草酱汁,还有鲜嫩多汁的无尽熔岩裹塔塔鸡、用魔法复合了33种香料滋味的卡德斯菌汤以及鲜嫩的德德飞鱼刺生等多道私房菜肴。
“干杯......”五颜六色的饮品碰到了一起,众人开始向眼前的美食发动攻击。
“能住进无尽高塔,真的是太让人羡慕了。亏得你在雪山上救了小诺诺,尼雅和马雷两个家伙对你可是感激的很呢。”一边撕扯着手中的肉块,灰二一边用沾满油的大手拍着白泽的肩膀感叹着,后者忙着攻击眼前肥美的“刺陵生鱼片”,只来得及发出如同野兽般“恩恩“的声音附和着。
“真是受不了这帮白痴。”不屑地看着喝了有“火龙吐息”特效的火龙特饮及有“冰霜吐息”特效的卡德冰啤的马雷和桀派正在展示“冰火互喷表演”,尼雅优雅地端着有宁神效果的冰蓝花茶对诺诺感慨着。“恩恩”诺诺一边点头一边打了个嗝,不小心对着尼雅喷出了一道火焰。
“为什么连你也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的卡德冰啤呢?”
尼雅也加入了战场,场面陷入混乱......
众人一直闹腾到半夜才离开。
“啊,喉咙好像被火烧过一样,喝太多火龙特饮了…”白泽躺在房间露台上,看着天上的圆月。
借着酒意,白泽试探着脚踩上了无尽高塔光滑地外墙。
三块大陆环绕着夜空的明月,黑发少年白泽无视了万有引力,垂直地漫步在高塔外墙上,悠闲地仰望着深邃的夜空,仿佛要一直走向天空的尽头一般。
“窗外怎么好像有声音?错觉吧,这可是22层,外面还有侦测法术…”
刚刚洗漱完毕,穿着可爱亚麻色睡衣的尼雅似乎听到窗外“踏踏”的脚步声掠过。
打开窗户,看到白泽正悠闲地从自己窗前走过,还冲自己挥手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白泽啊…我就说…不对,这个白痴怎么会大半夜在外面?”尼雅头上冒起了青筋…
“也不知道爸妈以为我失踪了有多操心,能给爸妈打个电话该多好…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无尽高塔顶层,望着空中的“月亮”嚎叫的白泽,想起前半个月自己还在过着朝九晚五的平淡生活,迎战着撸不尽的报告和文件,假日也没有来得及回去看望父母,一时眼眶有些湿润。
“地球,是个怎样的世界呢?”背后传来尼雅的声音。
是原本准备飞上来清理打扰人休息的醉鬼的尼雅。
“是个很普通的世界,大家都是普通人,不需修炼魔法和武技,只需要辛勤地劳动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如果能带你去看看就好了。”白泽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眼睛眯起来,似乎打算就此睡去。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尼雅轻轻地说着,坐下握住了白泽的右手。
心灵魔法“灵魂链接”、“记忆重现”发动。
场景转换,白泽从空中俯视着地上熟悉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
没有留恋熟悉的夜景,他径直地朝着熟悉的地方飞去,飞奔着爬上从小走到大的楼梯,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后,如同白泽印象中一般,是叼着烟看电视的父亲和正在做饭一脸慈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