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副，您也能看见？”一舟此刻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但李副却对一舟的问题不置可否，他晃了晃手中点燃的香火，明火散去，香头发出了耀眼的红光，“这种状态有多久了？”
“什么有多久了？”一舟忽然有些紧张。
“我是说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李副所长走到一舟跟前，用香火在他的头顶一扫，一阵青烟升起，一舟忽然没来由地觉得肩上一轻，好像什么东西从肩上被卸下来了似的，虽然奇怪，但竟然有些说不出来的舒坦。
回味着李副所长的问题，一舟开始认真思索起自己的这一个月的奇遇来，这一切似乎都是从大黄开始的。
“也就这一个月的事情吧。”一舟犹疑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到一舟的回答，李副所长显然有些吃惊，他追问道：“只是这一个月？你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一舟歪着脖子陷入回忆，但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
看一舟似乎真的想不到什么了，李副所长又接着问到：“门口的夫妻，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大爷和一个大妈，大爷脸色不大好，似乎也不太喜欢和生人说话。”一舟认真地答道，一回想起大爷那渗人的目光，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你真的看见了那个大爷？”这回说话的不是李副所长，而是叶元，他原本坐在一旁听着李副所长和一舟一问一答，手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里的新闻，可当他听到一舟真的看见了小卖部的大爷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定了。
“是，我看见了，这有什么不妥吗？”叶元的反应让一舟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忽然发慌，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般。
“你看见的大爷叫老范，走了三年了吧。”李副所长走到叶元身旁，像对一舟那样用香火在叶元的头顶一扫，这回一舟清楚地看见一阵黑烟夹裹在香火的青烟中从叶元的头顶、肩膀处飘飞出来，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这，这是......”眼前的一切让一舟目瞪口呆，指着叶元的头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原来你真的能看见？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那么偏心，我就看不见。”叶元仿佛知道一舟看到了什么，不过言语中却也透露了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我刚刚做的是给你们去晦气，惨死的人，怨气凝而不散，灵魂出窍时带走大半，但仍有部分留存在尸身，你们今天碰了他的尸体，怨气便自然沾上了，如果不及时去除，是要触霉头的。”李副所长给叶元去完晦气后便将香火交给了叶元，而叶元也习以为常地将香火插到了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只小香炉中，香炉背后正是一尊檀木雕刻的关公造像，看成色应是古物无疑。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一舟听完李副所长的介绍，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所有的事情又都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让他不信也不行。
李副所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舒服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是的，不仅有鬼，还到处都是。”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都看不见呢？”一舟追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但你的阴阳眼既已打开，恐怕接下来便会有各种各样的鬼魂找上门来，你必须做好准备。”李副所长直视着一舟的眼睛，十分严肃地说道。
“啊？”一舟被李副所长的话给吓了一跳，但看对方严肃的样子，却并不似在说谎，内心不由得焦虑起来，“为什么要找我啊？”
李副所长示意一舟也坐下，然后解释道，“人死后多半尘愿未了，可正常情况下凡人根本看不见鬼魂，于是他们只能寻找能够察觉他们存在的人，替他完成心愿。”
一舟本来已经坐下了，听完李副所长的说话，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如果我不能替他完成心愿呢？”
李副所长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只有两种结果：一、你被他缠上；二、他寻找到一个新的目标，从此彻底跳出轮回，变成一只孤魂野鬼，游荡人间。”
“目标？什么样的目标？”一舟追问道。
“这可说不好，可就目前来说，大多都会选择伤人，变成一只为祸人间的厉鬼吧！”李副所长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
“厉鬼？”一舟瞪大了眼睛，“像电影里的那样？”
“恐怕要更厉害些。”这次回答一舟的不是李副所长，反而是一旁的叶元，他站起身来走向了一舟，边走边说道，“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我们？我们是谁？”一舟听得是一头雾水。
“我们就是我们那！”叶元伸出手指指了指李副所长和自己，然后将食指对准了一舟。
“怎么还有我？”一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可是开了天眼的人，能力不用白不用，不像我，每次想要见鬼，还得抹牛眼泪，那玩意恶心死了！”叶元说着，似乎又想起了牛眼泪的触感，浑身一颤，感觉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一舟此时已经慢慢接受世上有鬼的事实，但最令他关心的还是如何解决自己即将可能面临的困境，于是他接着问道：“可我们怎么对付厉鬼呢？我们应该根本碰不到他们吧？”
“这个时候你的阴阳眼可就排不上用场了，还得看我的！”叶元终于一改颓色，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得意洋洋地说道。
“师兄会怎么做？”
看着叶元眉飞色舞的样子，一舟不由得十分期待，可久不开口的李副所长这个时候却忽然插话进来。
“行了，别贫嘴了，我有话要说。”
一舟见李副所长如此这般，立马正襟危坐，就连叶元也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李副所长等二人都落座，才义正严辞地说道：“一舟你现在的问题是得尽快熟悉自己的能力，最关键的是得学会分辨人和鬼魂，不然日后不仅怨魂缠身，就连你自己都会被当成精神病人给关起来。”
“这......”一舟回想起买香火时自己与老范打招呼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后怕，“我知道了，可要怎么样才能辨别谁是鬼谁是人呢？”
“具体办法只得在日后慢慢教给你，你现在就记住一点，鬼魂向来不会主动向凡人说话，你以后见人，除了已知的可以主动打招呼外，其余人大可不必理会，这样人们最多说你清高，却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李副所长耐心地传授着。
“这样好吗？”一舟虽然明白李副一番好意，但却始终觉得此事应该还有更加靠谱的办法。
李副所长仿佛知道一舟内心所想，笑了笑，说道：“这当然不是长久之计，等你懂得分辨人与鬼魂，这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哦……”一舟无奈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今天那具浮尸的鬼魂我们会见到吗？”
李副所长却摇了摇头，“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死者已经去世那么久，死亡现场也不在案发地，多半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见到他的鬼魂，是不是可以从他那问到一些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呢？”一舟试探地问到。
“倒是也不笨。”叶元在一旁打趣道，“所以这也是通大神探之名的来由啊！”
“通大？通大是谁？”一舟望着叶元一脸茫然。
“通大就是李副啊！大家干刑侦的都这么叫他，慢慢你也就知道了。”叶元解释道。
通大在一旁哈哈大笑，摁着太阳穴无奈地说道：“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别搭理他，什么神探不神探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再也看不到一条冤魂！”
感受着通大言语里的境界，一舟忽然发觉眼前这位看似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越发的伟岸起来。
后来通大又对一舟稍作嘱咐了几句，才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待得一舟走后，通大转过身来对着叶元说道：“把东西准备一下，晚上去江边看看。”
“您刚才不还说应该看不见了嘛，还去了干嘛？”叶元却有些不以为意，当然他多半是惧怕午夜泠冽的江风吧。
通大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看到通大发火，叶元连忙飞一般的逃离办公室，忙着张罗通大需要的家伙什去了。
叶元虽然看上去油嘴滑舌，办事却是让人一百个放心，见他走远，通大不禁摇头苦笑起来，要是叶元能少玩些嘴皮子，恐怕明年的这会也能干到副所长了吧。
然而叶元在下楼后不久便和同样着急出门的一舟撞了个满怀。
叶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里不客气地骂着：“你赶着投胎啊？”
一舟虽然也是一肚子气，但面上却不方便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所长临时通知，今晚清查沿江村寨，让我必须在十分钟内通知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