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凝脂流苏,其白如玉。
初雪般的白腻与大红纱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叶归尘愣愣出神,盯着眼前一具旖旎胴体,好似在望着人间最美的风光。
叶归尘视线微移,正与满目热望的苏婵衣刹那对视,眸光流转,雪颜上带着不似胭脂胜却胭脂的坨红,含情切切。
“好看吗?”苏婵衣颤音不止,凝羞含意。
“若这就是你给我看的风景,倒真是天下间第一等的风光。”叶归尘嘴角含笑。
苏婵衣似乎是羞极了叶归尘的目光,银牙轻咬道:“我小时娘跟我说,若是有朝一日无丝毫悔意的让一个男人看了你的身子,那个人便是你一生的羁绊与归宿。”
“喜欢我?”叶归尘脸上带着温醇笑意。
“是呀。”苏婵衣轻笑。
“什么时候?”
“见你之时。”
“见我之时?那确实挺久了。”叶归尘挥袖挑起了地上的素衣红纱,嘴角带着莫名笑意。“婵衣婵衣,不,是无衣。”
“讨打!都这时了还调笑与我!登徒子!”苏婵衣满目含羞轻斥道。
“登徒子?那可以六月风雪般的大冤。也不知是何人见面二话不说就脱了个精光。”叶归尘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放声而笑。
“你!你还说!”苏婵衣羞极,做势起身要与眼前的白衣人拼个你死我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惊兔般缩回了身子,蜷在榻上。
可她不知,双腿间的旖旎风光尽入叶归尘眼底。
“掩耳者,盗铃也。”叶归尘望着眼前如一尾白鲤般的女子,目光澄澈。
“哼。”只听一句轻哼,宛若蚊声。
叶归尘两指捻起了薄素轻纱,纱衣在挥袖只间荡在了苏婵衣那乱尘迷月的身子上。轻声道:“盖上,别着凉了。”
“那你是何意?”苏婵衣敛去了颇多羞意,盯着叶归尘的眸子柔声问道。
“我前方不知几多......”
“我不怕。”
“我不知何日......”
“我无悔。”
一问一答,虽是呢喃之言,亦比金坚。
叶归尘踏前几步,坐在红塌上,捻着苏婵衣脚边的红纱。“真上了我这船,便再无停泊时,也再无下船之刻。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此生不想下更不愿下。”
“好。”
叶归尘望着塌上只披盖一袭红纱的苏婵衣,轻声道出一字。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
晨光微明,屋内依稀残留着霏糜气息。
指尖隐约,肩上红线。
一夜鱼龙舞。
苏婵衣眼皮轻动,睁开了迷蒙眸子,些许的迷茫过后,却是一脸羞红,似桃花初绽。
转头不见人影,顾不得一丝不挂便坐起了身子,焦急地找寻着,眼底的慌乱一览无余。
转眼望见一袭白衣端坐几案旁,正静望着她。
两双眸子悄然重合。
苏婵衣脸上依然透着红晕,眼底泛出绵绵爱意。
“都说最折英雄意者,莫过于美人香榻。我算是明白了那些被天下人骂作昏君的帝王是何故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还真不是虚言。”叶归尘起身叹道。
初尝床笫之欢的苏婵衣使出浑身解数终是让叶归折戟沙场,亦是初尝此味的叶归尘则是无师自通,宛若一条白龙翻云覆雨,几次让苏婵衣低声求饶,紫雕床榻上一片狼藉,可想昨夜是如何的被浪红翻。
“哼,还不是你们男子贪恋女色,总想着那些破事。”
“啧啧,昨夜也不知是谁,那场面,仿佛八百年没使过力气了。”叶归尘眯着眼眸望着眼前无限风光。
“你还说!你这犊子,差点没要了人家的性命!真是不懂一点怜惜。”苏婵衣望着眼神玩味的叶归尘,挥舞着拳头羞斥道,完全没有顾及自己走光的风景。
“情到深处,如坠云雾尔,如何能顾及其他。”叶归尘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如教书先生,这等姿态让苏婵衣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
“呸,好话都让你说尽了。”苏婵衣轻啐道。
如今与叶归尘有了夫妻之实,苏婵衣的心境也有颇多变化,不似与初见叶归尘之时的相敬如宾,已似寻常小家夫妻,拌嘴逗笑情趣自生。
对于苏婵衣来说,昨夜当真如大梦一场,虚实相生信无可信。苏婵衣甚至有了几分惊惧,唯恐那是一枕黄粱,唯恐醒来那人却不见踪影。若不是鼓起勇气衣带渐宽,怕是也没了后话,更不会今晨的温言软语。
“我虽不是什么清贵卫道的君子,却也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更不会做那欺身欺心的负心之人。”
“哼,这可说不准。”苏婵衣尽管知道叶归尘是掏心之言,却是反转娇哼道,像极了与情郎撒娇的小娘。
叶归尘望着苏婵衣的娇俏模样,温润一笑。
室内也有了片刻的清净。
“我相信你。”苏婵衣睁真清亮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心上人,真情流露。
“我知道。”
“快起来吧,漱玉那小丫头估计此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待会不知道怎么调笑你呢。”
“漱玉才不会呢,我们可是情同手足的姐妹。也就你会笑话我。”苏婵衣当着叶归尘的面毫无羞捏地穿起了红纱,翻着白眼。
走到叶归尘身前,颇为自然挽起叶归尘的胳膊,对着叶归尘轻声一笑。
两人走出房门,漱玉正在门外贴着门楹听着里面动静,突然打开的门差点没把小身板掀翻在地。
苏婵衣带着轻柔笑意望着眼前的小丫鬟,漱玉也望着苏婵衣和叶归尘交缠在一起的手臂。
“小姐晨安,姑爷晨安!”
“......”
叶归尘终于明白昨夜一切,原来是这姐妹俩的暗招。
“呜呜呜,太好了!小姐,你终于等到了可以守护你一生的人了,漱玉好...高兴,好高兴。呜呜呜。”本来还是一脸笑颜的漱玉一瞬间梨花带雨,喜极而泣。
“傻丫头。”苏婵衣抽出了手臂揽着漱玉的头,轻声道,眼角也是泛起了泪花。
叶归尘望着眼前一对相拥而泣的主仆,静默无言。
怅然姐妹二人的凄苦身世,然而此后身上又多了一担责任。
叶归尘紧了紧手掌。
剑与美人。
皆不可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