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心说不知死活。这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赌钱的都感觉自己运气好,做小姐的都以为自己漂亮,做领导的都以为自己很有才,年青人都以为自己死不了。
“反正我们就玩十把,使劲输能输多少,就按你说的一个人下注加到一起到一百块吧。”
史良柱说道:“老铁叔,你可不能耍手段。”
“那能呢?就是玩玩,这样吧,你要抓住我使诈出千就赔你下注的三倍好了。”心里说,不出千那是傻子,天下玩赌的那里有那么多好运气。
“那好吧,老铁叔,我洗不好牌,你做庄吧。”
老铁心里开心极了,眼睛要放出光来,脸上还是淡淡神情:“为了公平起见,咱就用这副新牌。”
现在火车上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整个车箱很多人都在玩扑克,这里不那么太引人注目。刚才他们玩争游,有两个看热闹,让雷鹏站起来伸懒腰给挡了出去。
老铁打开包装,抽出两个王,让史良柱检查了一下牌的花色和数量,然后开始洗牌,先是交叉洗,然后上下洗,在牌往桌子猛地一扣的时候,三张牌就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装模作样的把牌伸到史良柱面前,让史良柱切牌,然后开始发牌。
史良柱第一局拿到的是一个豹子,慢慢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加注一块,把一根火柴棍放到了右上方计数,老铁也跟着拿了一根火柴棍加注一块,史良柱又拿了五根火柴棍放上去,老铁稍停了一下,也加了五根火车棍,第二回合赌注已经加到了五块钱,史良柱又毫不犹豫地又拿出六根火柴押上去。老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弃牌。”
史良柱心说,当我是傻鱼,不就是想喂我点鱼饵吗?我吃定了。老铁看着王富贵数着火柴棍,心里偷着乐,你小子这样玩就对了,最好胆子再大一点。
第一局史良柱赢了七块钱。
第二局史良柱又赢了,小赢两块钱。
第三局,史良柱得到了是小对子的牌,史良柱扫了一眼,老铁扣在桌上的牌是散牌。老铁的眼神一动,老铁想试水换牌,庄家本来有机会给自己发大牌。
想都别想。
史良柱从拿到牌就根本没看牌,只是专注看着老铁的手,史良柱看到老铁想直起腰,马上说道:“老铁叔,手要离开桌子就有做弊嫌疑了?”
老铁有些尴尬地笑笑:“不能。”这次他没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牌,马上弃牌了。
王富贵算着帐,数着局数,玩了八局牌,史良柱这八局赢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块了。
随着牌局的进程,老铁光亮的额头上有了点点汗珠,怎么搞的,明明给自己发了大牌,到手里偏偏是散牌,自己得到对子的机会都很少,第九局了,不能把自己逼进死胡同,这次得拚了。
第九局刚发完牌,史良柱根本没看牌,就加注了两块,老铁一阵暗喜,他给自己发了两个QQ,自己袖子里还藏着一个Q,这样就成了一个豹子,而自己给史良柱发的是一个豹子,是10点。
如果两个人都是大牌,那必然的结果是来一把好牌输一把好钱,加注的底气来自于手里的好牌。
老铁看看牌皱着眉头,看似无意地说:“我这牌不错,得加大注,非赢你不可。”表现得很轻松,但那话说出来好象没有底气。
史良柱心道,和我玩心理战,那咱们就玩下去,第一次就下了两注。
老铁心说,加吧,看不赢死你,趁着史良柱望天的功夫,手指一弹,单手就把红桃Q换进桌子上的牌里,饶是王富贵瞪大两只眼睛盯着,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两人还在加注,从五块飙升到了十五,直到王富贵喊够了,总数都过一百了,两个才住了手。但是谁也没先开牌。
史良柱笑着说:“老铁叔,你就认了吧,我这手里是牌是豹子,你是对子,这局我又赢了,我的运气太好了。”
老铁也笑了:“我的也是豹子,那就看谁的大了?”
他先是翻开了史良柱的牌,没错就是三个十,接着把自己的牌往桌子上一摔,豹子Q,可是喊归喊,三张牌只有一个Q。
老铁看着史良柱的牌怔怔的呆在那里,明明自己换好的牌,是三张Q,怎么是对子,可自始至终,对面的史良柱根本没动过牌,这招袖里乾坤绝技自己苦练过上万次,绝杀对手也有上百次了。
老铁一推牌,双手一伸,瘫仰在后面火车靠背上。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输了,我输了,我怎么会输呢?
王富贵也不解其中含义,反正赢的钱不拿白不拿,底钱就在自己的兜里,老铁不拿钱,自己也不用给了。
第十局,史良柱牌看都没看,直接选择弃牌。
“老铁叔,我们也玩了十把,别玩斗鸡了,没意思,要不咱们玩二十一点。”
“好啊好啊。”老铁的潜意识里还在想着翻本,赌徒心理在老铁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遇到了能看透牌又有强大精神力的史良柱。看这小子是个青瓜蛋子,却是扮猪吃老虎,自己给人家三人买了火车票。
最高兴的是王富贵,下注下到一百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摸摸心口压住心跳,心道亏得自己没参加,要不凭自己那三角猫的功夫,非输没裤子不可。
两个穿着铁路服装的人走过来,高大壮实的国字脸的人胸牌上写着列车长。“车上禁止赌博,要是有赌博行为,我们轻的罚款重的拘留。”
王富贵忙不迭地说道:“我们就是自己人胡玩,消磨时间,肯定不能赌博,放心放心。”
另一个列车员再次警告:“有人举报你们赌博,火车上禁赌,把扑克交出来。”
史良柱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列车长和列车员,来的正是时候,不错,有正义感,只不过现在是自己赢了钱。
雷鹏马上更卖力地表决心:“领导放心,我们肯定不玩了。”拿起桌上的扑克三下两下撕碎了。
老铁的心也碎了。
列车长和列车员刚走,一个齐耳短发微胖的的女人背着小背包走了过来,硕大屁股朝雷鹏身边靠了靠:“大哥挤个地方坐坐,站着累死了。”
看到象了奶牛一样的女人,恢复了第二春的雷鹏根本没有抵抗力,干咳了两声,大体格向史良柱身边挪了挪。
女人脸是笑着,刀子一样的眼睛剜在老铁身上。
老铁看到眼前的女人发威了:“十八妹,我怎么走到哪里儿你跟到哪里,咱们现在是一个东屋一个西屋,井水不犯河水。”
他这话在外人听来就是两人离婚了。史良柱心里是另一番理解,火拼啊,火星撞地球啊。
“老铁,你看清楚,现在我靠着的可是这个大哥,我说老铁,欺负个小孩子多没意思,要不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老铁哭得心都有,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雷鹏说道:“我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在火车上吵吵闹闹让人笑话。”
王富贵也笑吟吟地劝道:“你们要解决事,到餐厅多好。”王富贵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这边赢了钱你们最好走人。
“我们去餐厅,十八妹,谁不去谁是孙子?”老铁终于恢复了狰狞的本色。
“哼,怕你?去就去。”
雷鹏看到他们走了,翻出了油饼和一些酱菜,拿出了一壶酒。王富贵这个高兴,家里这几个女人可真是用心,喝酒的小菜真是带全了。
八号车箱是餐厅,二十几张小餐桌,每张餐桌能坐四个人,老铁和十八妹对坐在一张餐桌上,面前各放着放着一个饭盒,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吃着,心思自然在饭外。
虽说是公共餐厅,除了火车的职工很少有人到这里来,一方面这里做的菜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就那么几样,味道难吃,价钱还死贵,一顿好吃点的都得两块钱左右,谁肯吃上三顿饭把一个月的养家费都吃没了。职工也不爱吃这里的饭,有些职工带上饭盒,让这里给蒸一下,不仅吃得好,还能省个几毛钱。现在离吃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个做饭的厨师无精打采在厨房里迷糊,空空荡荡的餐厅就是两个人在咬着耳朵说话。
“十八妹,这条道上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咱们有约在先。”
“哟,车上写着你的名字了?”
“我看中的活鱼你不能插一杠子?”
“咱们各凭本事。”
“凭本事不错,我看是有人搅混水来了。”
“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就想黑吃黑吧。”
“你也得有这个能耐。”
“能耐?是谁从没上车就开始摸鱼,到现在还没搞定,想赢点小钱,还把自己弄栽进去了,能耐大了去了。”
老铁脑海中浮现出不动声色的雷鹏,还有史良柱那小子那双明亮的眼睛,老铁不禁打了一个机灵。
老铁说道:“我们俩的事先放一放,那天你划出道来,我一定接招,今天要不这样,我们合作把人搞定,东西归你,钱归我。”
“我可不想干杀人越货的事,道不同不相谋,我祝福你栽在这趟火车上,你自求多福吧。”
“你。”老铁攥紧了拳头。
“不敢动手是吧,那我就走了,你早晚有翻船的时候。”。
十八妹从餐厅走出来的,去洗水间一趟,变身成了一个有点驮背的老太太,脸变了,衣服也变了。
史良柱这边咀嚼油饼,耳朵却不闲着,两人的谈话都清曲地传到了耳朵里。
说的好!道不同不相谋,盗亦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