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弧闪烁，湿润新鲜的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烧焦的气味，闻起来就像在一碗晶莹鲜嫩的鸡汤里喝到了苦瓜。这种感觉非常的别扭，莫名地想要咳嗽，但这口气久久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往往你会本能的猛地吸上几口气作为补偿，而症状却不见缓解，反而更加的严重。
“用气息，不要高估自己，寻找对方的弱点。”李明整个内心都是处于崩溃状的，当时怎么就这么莽撞呢？真是好奇害死人。如果自己没有去帮助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巧魔兽，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而且话说回来，到底那么强大的能量是怎么储存在这样一个小身体里的，就算是公国同体积的烈性魔能炸弹也无法在一瞬间将半个酒馆给摧毁呀。遇上晨曦的那一刻，李明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一段新的生命重新开始。
想想上一次口袋宽裕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前了，那时扒拉出一颗迅捷狼的牙齿，换到了一大把的蓝斑币。尽管售出的价格远远高出了这颗牙齿的价值，但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露出惊讶欣喜的感受，给暗处观察的某个人看。现在他再也不用为欠下许久的房屋租赁费而担心了，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的家人，减少他们的负担。困扰自己许久的那张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一下子就消失了，抛开了一切后他才发现也许离开这些烦烦扰扰的人事，才是最为安宁的生活。
“战斗中还分神，你想死吗？”晨曦原有的预想都破灭了，本以为从容的离开人类公国后，可以带着李明去往龙族境内寻求新的领地，毕竟龙族都是比较懒惰的长寿种，应该不会来管这些闲事，但那些巨龙一闻到李明身上的气息，立刻就从沉眠中惊醒，纷纷前来寻仇。龙族经历过上次的骚动，各大龙种间积蓄的矛盾不可遏制般爆发了，龙皇们商议到最后发现竟然是被一条擅长魅惑的龙给耍了，立刻下达了除杀令，并把那份独特的气息印刻在了每条龙的记忆里。
其实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那股特殊的气味实在太令龙沉迷了，简直就是一种混合了兴奋剂和致幻剂的烈火，从鼻腔钻入到他们的脑子里，燃尽了所有的理智，足以让龙铭记终生。龙皇们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让空间龙皇史贝斯把所有迷失在亚空间的龙都给放出来而已。不过，这一切都给晨曦造成了很大麻烦，与公国的决裂，导致无法回头，曾经在龙域内犯下的错误又恰如好处的切断了另一条路。李明的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引诱味，但却有着那条白龙的本源气息，这也就注定了李明不能在龙域过安逸的生活；如果将李明变回人类送到公国，呵，可能自己还能领到最高额的赏金呢。
失策了，但也必须想办法解决，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开始感到不耐烦了，你每次的选择都这么磨磨蹭蹭】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晨曦把李明从雷兽的利齿底下给拖出来，同时强行掰断了雷兽的角，使它无法再放出电来。这是晨曦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只有让李明尽快适应白龙的身体，并且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有自保之力，魔兽的森林就是最好的试炼场。
“你能与蔚蓝级的魔兽抗衡，击败你的只有怀疑。”
骗鬼的吧，这怎么可能打得过？李明从地上爬起来，仰望着面前这个血流不止的魔兽，体型就是我的两三倍，这能算是同级？想到刚才那张血盆大口他就不免发慌，这要是咬实了，身体都要破缺一大块。那三四层密密麻麻的牙齿快要在自己的脖颈合拢时，李明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趁着这个魔兽被定住的时候，他赶紧夹起尾巴跑路，躲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电焦的躯干像火焰灼烧般疼痛，李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听说魔兽舔舐伤口可以缓解疼痛？那些善于散布英雄传说的人就有过这样的描述。
“嘶...再信谣言我就...啊...”李明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的，这一舌头下去，直接刮掉了结痂的皮肤，撕裂了外层的肌肉，血液止不住的溢出来，疼的他就想在地上滚上个三天三夜，这下前爪就完全废了。迷离和清醒之间，李明好像感受到地面在微微的震动，余光一撇，那头同样鲜血淋漓的雷兽被完全激发了凶性，以一种狂暴的速度冲过来，蹄下的土壤都被掘出了深坑。这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李明现在就想要快点逃跑，用剩下的三条腿死命的用着劲，向后撤离。他现在就渴求着那只不知道躲到那里去的灵兽出来解决一下这个困难，顺便帮自己治疗一下伤势，帮人帮到底，击杀要彻底啊，留下这么一个嗜血狂暴的野兽我怎么收拾的了。
“...额...那个什么...额...到底是...救命！”李明都快要急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根本不知道那只灵兽怎么称呼，但直接喊救命又有点太难为情，但随着雷兽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迫使他喊出了这一句话。
晨曦没有行动，就这么冷静的看着双方的搏斗，不，也许不应该叫做搏斗，是单方面的碾压，气势上的完全压制。他说最后一次，那就只救最后一次，也许这样可能会让他所有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李明的死亡会让他失去一个心底里的朋友，但是这就是他的决定。
越在危机的时候越能看清一个人，单单善良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怯懦是强大的宿敌。即使李明真的死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没有意义的，他只能帮助李明获得生存的基础，真正活下去的秘诀，是弱者心态的彻底改变，否则，自己做的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
有些人，会用不可能来漠视其他人的所有努力，而另一些人，却总能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奇迹。李明，你到底是那种人呢？
头上尖锐的刺角被折断，雷兽依旧用坚硬的头颅将李明撞飞出去，拦腰撞断了两颗树木。李明在受到撞击的那一刻就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到了几百米外的树根旁，全身传来隐隐的阵痛，但更多的是麻木感，他已经无法控制后肢和尾椎了。狰狞而又巨大的雷兽调整了几下平衡，再次加速向着李明冲去。
或许是死亡的钟声惊醒了李明的幻梦，他停止了无谓的呼救，在某一瞬间，他意识到了很多东西：义务、希望、不屈...一切不用言语的觉悟都反应在他的行动中，他用仅剩下的一只可以活动的爪子勾着土地，扯着身子向一个方向前进。他并非是要逃跑，这种情况下他也逃脱不了，他只是执著的换一个位置。
要用气息。晨曦的话在李明的脑海里不断回响，李明酝酿着魔力，蓄势待发。
近了，在这个情况下再受到一次冲撞，我绝对会当场死掉。
一次机会，生，或死。蛮牛一般的雷兽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来，在接近碰撞发生前的一瞬间，李明全力煽动着翅膀，强行扭转了身位。但这一切，还不够；积蓄已久的冰霜吐息将雷兽前方的泥土全部冻结成光滑的冰面，让它直接冲向了那个自然设计好的陷阱里：绞杀藤群。
这样是否能杀死他，李明的心里并没有底，所以他便不停地的向着雷兽喷吐出极低温度的气息，直到雷兽凝结的身体被藤蔓完全搅碎才放松下来。白色的寒霜混杂着红色的血雾，这便是极限了吧。
“你赢了。”若隐若现的铃铛声，仿若轻声的耳语，叫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有安详，和昏睡。
晨曦拨动着治愈铃铛，翻新着这像是犁过一遍的土地，治疗李明所有的伤势。他现在可以放心离开了，或许不久后，在这魔兽的领土里会出现一头令无数魔兽惊恐不已的游龙，而不是骸骨。
至少，这所关心的一切都处理完了，可以做一个了断了。
“系统，说说你给的选择。”
【第一，回到神奇宝贝世界，协助人类彻底消灭创世神兽；第二，回到原有的世界】
原有的世界，晨曦的内心跳动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地方还会有回去的机会吗？不，不能，这么巨大的诱惑，必定是有着某种暗藏的目的。他现在完全无法揣测这个系统的想法，如果说它的目的是消灭人类，那么绝不会给出第一个选择，也不会协助自己从酒馆逃脱；如果说它的目的是消灭其他生物，那么早就应该暴露出意图了。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告诉我你的真实用意，可以吗？”晨曦不期待能够拒绝这个系统的选项，只是，他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他不喜欢这种尽在他人掌控之中的滋味。
“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毫无保留才是我们间的共同语言不是吗？”一如既往的沉默，再也没有回声，所有的请求都仿佛石沉大海，一切都被完全埋藏在他无法触及的禁区里，那团无尽的黑暗阴影中，涣散出一根根线条，牵动着他的肢体。
他所作的一切努力，甚至都不能换得一个真相，无论做什么，都只能轻缓的听到一个个类似于情感点到账的提示音。收获的情感点越多，他反而变得越发的无情，麻木，甚至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人在彻底崩溃之前都无法清楚的认识自己，只有被情绪的海洋呛醒，劫后余生，才会懂得善待自己。
“为什么...”被麻木地驱使着，做出一次次毫无目的的选择。晨曦一次次重复呢喃着，饱满的灵魂瞬间被抽空，萎缩。他没有觉悟的机会，崩溃的精神力会将他的意识从内部搅碎，混成一团热乎的浆糊，长期紧绷的意识终于像一根被掰断的玉石块那样，碎裂了。
【真相有你不可承受之重】
【这，又是一次，又还是一次，最后再来一次】
（序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