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时代末期,日本在政治、经济、产业、军事、文化等各方面,均欣欣向荣。
表面看来,国内经济变得富裕,交通、通信技术快速发展,学校制度也齐备,出版业兴盛,艺术整体受西方文化影响,达到惊人进步。譬如文学方面,出色作家辈出,除去平安时代、江户元禄时代,这在日本文学史上算是罕有现象。
市民生活西式化也进展得很快。都市区的男性头上戴着软呢绅士帽,身上穿着长披风,自由自在地在啤酒馆或咖啡厅享受啤酒。电影院放映电影或日俄战争新闻。女性流行名为“二〇三高地”的西式发型。富裕阶层女性用雪花膏、西洋粉、香水为自己化妆,出门到帝国剧场观看歌剧,回家后弹钢琴或拉小提琴,闲时倾耳细听留声机传出的西洋音乐。
体育运动也普及迅速。明治四年(1871)传入日本的棒球,于明治三十六年(1903)便举行第一次“早庆战”(早稻田大学和庆应义塾大学于每年举办的传统校际对抗赛),公司和学校也各自组成棒球队。女学生则流行打网球和骑马,冬天享受滑雪、溜冰。划艇比赛也很兴盛,每逢春天,东京市民都会到隅田川观看划艇比赛。
明治时代末期可以说是明亮华丽的时代。
接着是大正时代。
“元始之初,女性原为太阳,是一个真正的人。如今,女性是月亮。仰赖他人而存在,依靠他人的亮光而发光,是宛如病人的苍白月亮。”这是平冢雷鸟于明治四十四年(1911)组成女性文学团体“青鞜社”时发表的宣言。正如“新女性”的象征平冢雷鸟那般,大正时代的女性,为了摆脱长久以来社会和家庭予以的不平等待遇,开始纷纷摸索自立途径。
所谓“大正民主”,意指受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影响,日本国内富裕起来后,文化百花齐放,民众的政治意识高涨,并出现一批“新中间层”的实业家和有识之士、上班族,以都市为中心,无论政治或社会思想,艺术或文化,一切都充满自由主义的氛围。
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好景气,同时也带来都市人口集中和农业停顿问题,米价上涨,都市工人以及乡村贫农的生活陷入困境。此时,政府为了派兵至西伯利亚,军队和商人随心所欲垄断收购白米,横行无忌,直接打击了民众的家庭财务。于是,反对垄断白米的民众运动兴盛,“米骚动”事件留名日本近代史。
运动中心人物是一般主妇。从富山县鱼津港发起的此暴动,别名“女一揆”或“越中女房一揆”[1],为女性集体袭击米店。正是这场暴动逼迫当时的内阁总理大臣辞职。
如此,在明治时代一味遭压制的女性,一步一步登上社会舞台。以平冢雷鸟为中心的女性解放运动和教育运动蓬勃兴盛,出现“新女性”层。这在当时的日本是划时代的变化,与现代人老爱挂在口中的“女人变得很强”的感觉完全无法比拟。
在此背景下,新女性职业陆续登场。除了传统行业的事务员、电话接线员、打字员,更出现公车服务员、百货公司服务员,以及在船舶和飞机上工作的海洋小姐、空中小姐。街上可以看到身穿美国电影中时髦服装的女性,“摩登女郎”和“银逛”(在银座逛街)成为流行语。
大正时代虽仅有十五年,社会变化却很大。明治文化是来自上头的强制性变革,大正文化却是由成长的民众主动激起的大众文化。虽然都市和农村生活差距很大,但比起不久之后的黑色战争时代,大正是个自由并充满活力的五彩缤纷时代。
简单说来,大正文化是以都市为中心,从民众中爆发的大众文化。而且,也是女性显著跨入社会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