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哨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哨音时,王玥欣喜得双手都微微发抖。受到这个鼓舞,很快她就摸索出了吹奏的技巧,吹出来的哨音也更加清晰连贯,甚至还有声调的高低。
院子里的外婆又朝屋里喊了一句:“你怎么又吹起哨子来了?”
王玥微笑不语,又接着吹了起来。
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从哨子里发出,在屋子里扩散开来。
王玥的眼前不由得出现了这样一幕:茫茫大海的中央,一座小岛慢慢出现了,沙滩上几棵棕榈树,独自在海风中轻轻摇晃;不远处,潮水轻轻冲刷着流线型的海岸,几只螃蟹正懒洋洋地在沙滩上溜达,不过,这些螃蟹都很大,几乎有一人多高;几只海豚在海湾里自由嬉戏——这时,不知道哪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雾,慢慢地把小岛笼罩了起来,棕榈树、螃蟹和海豚,都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响了起来。
王玥吃了一惊,放下哨子,但眼前的迷雾却依然不散,而歌声还在从迷雾中传来。
“乌鸦先生!”王玥不由得喊了一声。
乌鸦先生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我一直都在呢。”王玥能感觉到,它的翅膀扇起的雾气直往自己脸上身上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里?怎么突然又起了这一场大雾?”王玥有些惊慌,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这次情况似乎更不对劲,似乎不只是起了大雾,而且我们还离开了家里,现在我们应该是在石头海滩——你看那边的葫芦礁!”
听乌鸦先生这么一说,王玥转头朝东边看看,果真,葫芦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歌声还在持续地从迷雾中传来,而且听上去似乎越来越近了。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坐在沙发上吹哨子,你就蹲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外婆还在院子里剥海蛎肉呢,怎么突然之间,我们就跑到这里来了?我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难道是我睁着眼睛做梦了?”
王玥边说,边拔起腿来,准备朝葫芦礁走去——她当然记得很清楚,葫芦礁的那边,走过一段一公里左右的沙滩,就是李家庄。
可这时,一直在迷雾中响起的歌声似乎离得更近了,那歌声飘飘荡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灵,既清脆婉转,又柔和缥缈。
王玥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听,这一听之下,不由得愣住了,抬起的脚也轻轻放了下来。
歌里是这样唱的:
穿过长久岁月,
穿过阳光和雨雪,
雾岛的大门即将开启,
雾岛的歌声传遍大海。
那是一首唱不完的歌哟,
歌里有成长的喜悦,
也有死亡的悲戚……
直到那只大鱼的身影在迷雾中显露出来,王玥才从如痴如醉之中清醒了过来。
“大鱼!大鱼在空中飞翔!”乌鸦先生突然喊叫了起来,因为激动,它的翅膀扇动得更加剧烈,呼啦啦地作响。
王玥曾经见过很多大鱼,比如身子大得像一座房子的鲸鱼,还有汇合成一个巨大旋涡的金枪鱼群。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条正在空气中缓缓遨游的大鱼。
它的身躯那么庞大,却又显得很扁平。如果说大鲸鱼的身体就像一座房子,眼前这条鱼就像是房子旁边的草坪。
王玥呆呆地半仰着头,看着大鱼缓缓地朝自己游过来,如同看着一块草坪在半空中朝自己飘过来。这真是一幅难以描述的场景——怪异,又带着几分神秘。
当它来到王玥面前时,王玥看清了它的模样:它身体两侧宽大的胸鳍正在缓缓上下拍动,如同挥动着巨大的双翼;它来到王玥面前不远处,微微侧过身子调整了一下方向。这时,王玥看到它身体后段有一根如同长鞭一样的尾鳍。
现在,大鱼面朝着王玥,它那两只大眼睛里透射出两股湛蓝的光芒。顿时,王玥感觉自己被这奇异的光芒笼罩住了。
“大鱼的眼睛是两盏灯笼!”王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那条大鱼又缓缓拍了拍两翼,离王玥更近了,王玥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却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它头部前端两根突出的像角一样的东西。
“你已经吹响了哨子,雾岛的大门已经为你敞开了。”大鱼突然开口了。它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在迷雾之中扩散,引起一阵阵回音。
王玥的耳膜被那条怪鱼的话震得一阵阵微微地轰鸣,她一边晃晃脑袋,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真的会说话?”
“这是当然,虽然人类的语言我很久都没用过,但作为一名大鳐使者,我会的语言可有上百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直到这时,王玥才看清它的模样:在它头部前端的两侧,各有一块朝前生长的鳍;在它们的中间,则是宽敞得像一扇大门的嘴巴,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你说,你是一名大鳐使者?”王玥试着问了一句。
“没错,我带来了珊瑚女王给你们的口信,顺便把你们带过去。”
王玥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搞不清楚是这迷雾造成的,还是这只大鱼说的奇怪的话引起的。
“珊瑚女王的信是怎么说的?”乌鸦先生这时插了一句话。
大鱼的身形微微一动,那两只大眼睛直直地面对着王玥。王玥不由得往它眼中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呼了出来——在那两盏灯笼般的光芒中,居然各有一只水母!
它们那伞盖状身体正一张一合,身体下部的触须轻轻摇曳,一种奇异的柔和光芒从它透明的身体内部发散出来。
原来,大鱼眼中的光芒,就是这两只发光水母发出来的。
就在王玥继续盯着这两只水母看时,水母身体里的光发生了变化,它闪烁的频率变得很奇怪,似乎有一种特有的节奏感,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哨音已响,灯塔亮起,雾岛的大门已开,恭候客人的到来。”
水母发出的奇异光芒,还有伴随着这光芒而出现的悠缓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一种催眠的力量。王玥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眼皮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