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演艺之路能走的这么顺,也不是没有原因。除了老天给的天然条件,苏弦拍戏认真是圈里出了名的。比那些拿着片酬,人不到场的数字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林也订了凌晨的航班,本来想着让苏弦在北京休息一天再回去,可片场的拍摄确实耽误不得。
到津江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两人分道扬镳。
苏弦站在一楼电梯口等电梯,无聊的紧,她稍微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抬眼一看,里头站着康墨,苏弦站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康墨看见苏弦在电梯门口踌躇半天,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不进来?”
这是他们重逢后,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他今天活儿不多,本来下了班就能走,人还没走出科室门,急诊那边就叫他下去会诊。之后他带着组又上了台,一做就是七个多小时,康墨是一直等到转进ICU,暂时平稳之后才从医院离开。现在整个人困得不行,脾气也不怎么好。
苏弦没吭声,抬脚走进去。
她现在早已没了当年追他那阵的自信和骄傲,更多的是一种没由来的害怕。不知道是不是怕他问起当年分手的内情或是别的什么。
数字离14楼越来越近,电梯里尴尬的氛围也跌至冰点。康墨倒显得没那么不自在,靠在墙壁,一手揉着眉心。倒是苏弦,直挺挺的站在中间,一动也不敢动,以此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你搬这了?”
他决定应证一下之前荒唐无比的想法。
她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康墨在后头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可站在前面的苏弦更觉得心里发毛。
他其实在笑他自己,平时连看见她消息都冷脸的人,现在竟然因为她住在对面这个事实而笑出了声。
“你喝酒了?”从前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酒味,他想不注意都难。
“啊?哦,导演请客吃饭,喝了点。”猛的被点到,她感觉有点回到高中课堂的时候。
康墨哼了一声:“挺厉害啊,下午在北京参加国剧盛典,凌晨回来,还喝了酒。”
她脑袋一嗡,康墨怎么知道她去北京参加活动了?虽然微博上肯定会有国剧盛典的报道,但他应该没工夫闲到去关注她的行程。
可事实上:康墨确实关注了今天苏弦的行程。
“我酒醒了,出去没带临时换洗的衣服。”苏弦依旧背对着康墨,跟小学生一样,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为了避免康墨再问些什么,电梯门一开,苏弦就先走了出去。
一紧张,站在自己家门口的苏弦,连密码都没按对,反倒对面传来一声“砰”的关门声。
苏弦这才回过神来,人家都没觉得有什么,她倒跟着了什么道一样。
想至此,她又输了一遍密码,这回没按错,’滴’的一声开了,然后施施然的进屋睡觉。
……
G家的拍摄定在十一月中旬,今早起来苏弦就觉得头疼难忍,浑身冒虚汗,她量了体温,38度五。
原因很简单,前一天拍的是个落水镜头,对她来说,两遍足矣。但因为搭档的演员是个新人,对剧情的理解不够,拍了两次都达不到朗宁恒的要求。大冷天的,愣是陪新人往水里跳了六次,所以很自觉的就发了烧。
“不行去医院打两天点滴吧?”林也问道。
“不去,吃两片药捱过去就行。”苏弦摇了摇头。
林也叹了口气,从苏弦的包里取出退烧药,放在苏弦的手上。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人还怕针。”林也拍了拍坐在副驾上的夏沫沫,“沫沫,我一会还要去趟公司,你看好苏弦,如果她状态实在不行,拖也得把她拖去医院。”
苏弦没说话,把药喝了下去,然后闭目养神。
G家的拍摄地点离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索性苏弦在车上补了一觉,蓄蓄精神。等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拍摄地。
她左右晃了晃头,仿佛要把脑袋里的眩晕感晃出去。然后下车,装作看不出一点病态的样子。
拍摄十分顺利,苏弦的镜头塑造感很好,连国际上知名的摄影师都连连叫好。
苏弦对于G家品牌这次的香水,定位十分准确,妖冶、美艳。对比下来,确实比沈阳更为合适。
G家当时就拍板定下苏弦作代言人。
“苏小姐,明天我就把合约传真过去?”还是上次的罗总监。
“嗯,具体合约方面你跟林也谈就好了。”苏弦笑了笑。
“那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苏弦刚扭头准备离开,脚下一个踉跄。
旁边的夏沫沫赶忙扶上去,苏弦感觉刚刚整个世界都黑了一片,额头上全是虚汗。
“苏小姐!没事吧!”罗总监迎上来。
苏弦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没事,刚没看清路。”
等坐到车上,苏弦感觉更晕了,大概温度又高了一点吧。
“要不咱们去趟医院?”夏沫沫作势准备叫老李朝医院方向开去。
“不用。直接开去我家,我回去睡一觉就成。”苏弦支着头靠在玻璃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中途,夏沫沫跑去药店,又买了一大堆的退烧药还有酒精棉。
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地下车库,夏沫沫看向歪倒在一旁的人,担心的说道:“苏弦姐,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
苏弦摆了摆手,“不用,只是个感冒而已。”
“可是你这样我不放心啊!万一你出点什么事儿,林也姐就要说我了…”
苏弦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今晚不是还有约会嘛,可不能让你男朋友等急了!”
“那那…那也不行啊,林也姐交代过的。苏弦姐,要不我送你上去?看你退了烧我再走。”
她看着夏沫沫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道:“哎呀,你快去约会吧!你放心好了,你不知道吧,我对门住了个医生,我如果实在难受的话,我麻烦他就好了。”
“那那…那好吧。”夏沫沫只得答应下来。眼看着苏弦进了电梯间,才离开。
她走的比平时都快,她现在的目标就是:立马冲回家,然后到头就睡。
她可不想晕倒在路上,不然明早的微博热搜就是:某位S姓女艺人,因怕打针,高烧不退,晕倒在回家途中。
苏弦靠着电梯间的墙壁,好不容易撑到14楼,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那一阵眩晕感又来了,似乎比之前更为强烈。她抓紧了门把手,连密码都输不清楚。
身体摇摇晃晃的朝一边歪去,她心里一凉,觉得这下肯定完蛋,做出的最后一个动作竟然是抱住头。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来,她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过,头靠在那人的胸膛里。一阵很好闻薄荷味钻进鼻腔,她不用想都知道,来的人是康墨。
他刚出电梯,眼神无意的往右边一瞥,就看到一个痩削的女人扶着门把手,摇摇晃晃的站着,维持这个动作好几秒还不见动静。他以为她又喝了酒,结果下一秒女人就朝一边歪去,手上拎着的袋子掉在地上。康墨才意识到不对,两步冲上去,把女人揽进怀里,避免了接下来发生的惨案。
“苏弦?苏弦?”康墨叫了两声。
苏弦没什么反应,就小声嗯了一声,随即额头就被一只手覆上,还有些凉。
康墨看着地上的药袋,再一看苏弦脸色绯红,伸手刚碰上额头,温度高的吓人,心中了然。
康墨把人拦腰抱起来,按了电梯。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苏弦稍微清醒了一点,“去哪?”
“医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去,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苏弦挣扎了几下,奈何男人的双臂太有力,她根本挣不开。
反驳无效。
康墨站在电梯前,他抱着苏弦,腾不出手按键,对怀里的女人说了一声,“按电梯。”
“…”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反正苏弦不按,他就抱着她站着陪她耗,看是她先晕过去,还是他先抱不动。后面的结果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苏弦真的很瘦,他抱着压根没什么重量感。
等了好一会,怀里的人都不见吱声。苏弦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怕打针,对于打针这事,她固执的要命。
以前她生病,他不知道哄了多少遍才把人哄去医院。现在不一样了,连哄人都没有合适的身份。
康墨皱着眉头,低头看她,语气冷淡:“你想看到娱乐版的头条爆出苏弦把自己烧傻的新闻吗?”
“不是特别想。”
“那就按电梯,我不给你打针。”康墨抱着苏弦的手又紧了几分。
苏弦听到她想要的答案,这才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按了电梯。
等进到电梯里,苏弦又不吱声了。康墨双手占着,只用眼神示意怀里的人。
苏弦没好气的说,“干嘛?”
“按B1。”
“哦。”
车子开的很快,到医院的时候不过二十分钟,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车开到住院部,停在住院部门口的空地上。康墨把人从副驾抱出来,然后从侧门进去,路上还不忘把苏弦的脸尽量遮住。
“主任?您不是下班了吗?这…是?”值班的护士疑惑问道。科里的人从来没见过康墨哪次带着除病患以外的女人回科室,更别提抱在怀里了。
“临时有个急诊,你去拿些酒精棉,拿到我休息室来。”康墨走的很急,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着抱着人走了。
护士楞了好几秒,急诊不应该去急诊科吗?怎么反倒来了胸外科。
一附院的医生待遇一向很好,给科里的高职称医生都配有休息室,两人共用一间。他和徐南路用一间,但因为徐南路家离得近,休息室基本上就他一个人在用。
休息室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的长条沙发。平常要是下台晚,没精力开车回去,就在这凑活一晚。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门诊都关了。以苏弦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到楼下急诊大厅输液去,外科病房的床位又一直很紧张,只好带到休息室。
他把苏弦轻柔的放在床上,然后拉开被子,把苏弦捂了个严严实实。
叩叩叩—
康墨起身开门,站在门口的护士手里拿着康墨需要的东西,“主任,您要的酒精棉。”
“嗯。12床这几天病情不是很稳定,病患如果有问题就叫我。”
“好的,主任。”门没关紧,她往里撇了两眼,感觉有点像苏弦。
“还有什么事?”康墨往旁边挪了一点,恰好堵住护士能看到的视野。
“没了没了。”护士一看康主任把门口堵的死死的,心里仅有的好奇心全被驱散了。
护士站里,看着刚从休息室回来的护士,一脸悠哉,众人才卸下心防。
“康主任怎么来了?”
“好像是有个急诊,还是被康主任抱进科里的。虽然盖的严实,但凭着我5.0的钛合金狗眼,有点像苏弦诶!!”
“苏弦?!不可能吧,虽然听说苏弦有部戏在市郊那边的影视城拍,四舍五入就在津江市,但大半夜的跑医院来干嘛?”
站在护士站翻病例的徐南路笑了笑,说道:“都忙自己事去。康墨抱着苏弦?”怎么想想都觉得荒唐,以往看着苏弦消息都冷脸的人,现下能抱着苏弦?想至此,他又补充说,“要是真的,我把我名字倒着写。”
徐家和康家是世交,只不过徐家从政,康家从医。到了徐南路这辈,头上一个哥哥顶着,从政的担子落不到他头上,索性就学了医,和康墨先后进了医院,在科里担副职。徐南路性格活络,科室里的小护士怕康主任怕的紧,徐主任倒是不怕。
科室里的同事都以为徐南路打趣的是他们康主任并不认识苏弦,毕竟怎么想这两人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徐主任,不然您代表广大胸外一科的小护士们去看两眼?”一只手拍在徐南路的肩头。
“你怎么来了?今晚有班啊。”徐南路回过头,然后笑了出来,顺势握住那只手。
“何老师好!”
来的人是麻醉科的何清,徐南路的女朋友。
何清一笑,“刚交完班。过来看你一眼,我先回啦。”
徐南路把笔放进上衣兜里,说道:“行吧,你们运气还不错,碰上何老师当说客,我去看一眼。”
康墨人刚坐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开门!”
他只好站起身来,打开门,外头站着徐南路。不过没让他进来,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听护士站的护士们说,你把一个病患抱进休息室了?我作为今晚的值班老大,这不是过来看看有什么忙是我能帮上的嘛。毕竟,能让康主任抱进休息室的病人肯定不简单。对吧?”徐南路笑了笑。
“没你能帮的上的。”康墨作势要关门。
“别介啊!”徐南路半个身子堵住门口,“我可听说这个病人像是苏弦,是不是?”徐南路没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康墨征了一下,没回答。但这幅样子已经让徐南路可以确认了。
徐南路眼睛亮的跟星星一样,“哟,还真是啊!咱们科的小护士眼力见可以啊!还真碰上了?”他又往里看了几眼,视线在康墨身上和屋里来回打转,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们俩不是…?”
康墨扶着门框,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这个月的假期我看可以申请帮你取消了。”
“别别别,我这就撤。有事叫我啊!”徐南路一听这话,退步又关门的,跑的比兔子还快,要是让何清知道这个月假期还泡汤,他怕是没活路了。
护士站的护士们见徐南路过来,都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苏弦啊?”
几个人问的起劲。
徐南路清了清嗓子,“都别瞎猜了,什么人都不是,赶紧干活去。”
要是让这帮迷妹们知道苏弦在这,估计明早科里就围的水泄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