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就爱听笑话!”翠花兴奋地拍着手,全然忘了刚才和老公的矛盾。
“安静点儿!好好听人家讲!”显然,老婆让自己感到丢人,李拉柱不耐烦地嘀咕着。
“没关系、没关系……”齐越边说边向左右方向用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那我开始了啊!说……”
“说啥啊?”田诗饶有兴趣地做好了听的准备,甚至开始催促齐越了。
齐越的情商真的是个谜,忽高忽低的,这时候讲笑话这招却真是绝了。
“说从前有个动物园发了洪水,里面的动物全都逃到一个船上。”齐越不紧不慢、绘声绘色地讲着,“可动物太多,船太小,再加上船底破了个洞,没开多久船舱漏水,就开始下沉了。”
“那咋办呢?”翠花不禁问道。
“你听人家说,别打岔!”李拉柱又在纠正翠花。
“对呀!动物们也急得团团转,这时候狮子就提了个建议,说现在每个动物轮流出来讲一个笑话,讲的笑话如果大家都笑了,就换下一个讲,如果讲得笑话哪怕有一个动物没笑,就要把讲笑话的这个动物丢下船去,以减轻负重,这样做最公平,也能救大家。大家都同意了,于是抽签决定了顺序,小白兔第一个开始讲笑话,它讲了个笑话很好笑,其他人都笑了,但只有猪没有笑,于是大家只好把小白兔丢了下去。第二个出来讲得是乌龟,乌龟讲得笑话也很好笑,其他人都笑了,但还是只有猪没有笑,大家只得把乌龟也丢了下去。第三个讲的是大象,大象的笑话实在不怎么样,大家都没有笑,但这时猪却突然放声大笑,还满地打滚,大家一脸疑惑地问猪,刚才那么好笑的笑话你不笑,这个笑话这么烂你怎么笑成这样?你们猜猪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快说!”田诗迫不及待了。
“猪一边捂着笑疼的肚子一边说,刚才小白兔的那个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
“哈哈……”众人也笑作一团。只有翠花不解地问齐越,“哎?不是大象在讲笑话吗?怎么又小白兔了呢?哎?问你呢?你们笑啥呀?”
“哎呀,你就是个猪!”
“你才是猪呢!你看你这胖得,你才是猪呢!”
两口子眼看又要掐架,后面的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面上来了。
“几位小心点儿!面来了!”服务员吆喝着,把面摆了上来。
这羊肉面还真是不错!大大的白瓷碗里乘着筋道的面条,上面码着一层喷香的羊肉块。冒着热气的红油汤上,飘着翠绿的香菜叶,散发出独特的香辣味道。面碗旁边还摆着了小碗的面汤,小碟糖蒜、泡菜,真可谓是美食套餐啊!
李拉柱看着自己点的面上来了,也顾不上和老婆多说,拿起筷子便要吃。
“哇,别看这陕北人粗放,区区一碗面也吃得这么精致,一点也不亚于南方人啊!”
“是不错!当然和那云南的过桥米线还是有差距啊,那套餐得有个十几二十碟配料吧!”齐越仿佛想起了之前吃过的云南过桥米线。
“可我们这里头有讲究啊!”李拉柱听到这,突然放下筷子。
“什么讲究?愿闻其详。”齐越说道。
“我倒是吃了半辈子的羊肉面,悟出来里面的一个道道。”李拉柱先端起面汤碗,喝了一小口,又拿起筷子指着羊肉面,缓缓说道:“吃羊肉面啊,我琢磨着就和咱们的祖宗娶老婆差不多。”
“为啥是咱们的祖宗?”齐越笑着问道。
“三妻四妾呀!”说着,李拉柱用瞥了一眼跟前的翠花,“现在不是只能讨一个老婆吗?”
“切,你也可以啊!谁不让你多讨你个呢?你瞅瞅自己那穷酸样,有那个钱养活小老婆吗?”翠花冷嘲热讽着。
李拉柱也不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但咱们的祖宗那会可以啊!我爷爷那会……”
“你爷爷不也就是个长工吗?还三妻四妾的,我咋没听过你有几个奶奶?”翠花又插嘴说道。
“你能不能少废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拉柱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翠花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我是说我爷爷那会给地主家做长工,那家的老爷就娶了几个姨太太。所以说啊,这碗羊肉面里,我就看出了三妻四妾的门道。”
说着,李拉柱用筷子挑了挑那快要坨住的面条,说道:“这面条是这羊肉面的最主要成分,就好比这男人,是一家之主,顶梁柱,这周围所有的配料都得围着他转!”
齐越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听着,嘴角挂着微笑,觉得这倒是有趣。李拉柱也不看大家,用嘴咂了咂筷子,又继续把筷头指向羊肉,“这老汤炖的羊肉啊,肉烂味香,正如这二房太太,资历也老,人也往往都厉害,是个狠角色!”
“胡说八道……”田诗心里想着,“噗”地一声差点笑出来,齐越赶紧示意田诗别说话,让李拉柱继续说。
“你们看着糖蒜和泡菜啊,是用来给羊肉面去膻改味道的,就像这三姨太、四姨太,如果吃多了羊肉腻了,也就是这二姨太也人老珠黄了,那么尝尝这三姨太、四姨太的味道,可以给生活增添点情趣和乐趣。”
“照你说,那还是糖蒜和泡菜好咯?”田诗不屑地问道?
“不!是芫荽,也就是你们说的香菜,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这香菜才是羊肉面的灵魂!香菜有人喜欢有人讨厌,但真正最正宗的还是必须要来这么一撮香菜,这点鲜绿点缀上去,再加上它独特的味道,这碗羊肉面就绝了!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香菜就像情人一样,既点缀了你生活的色彩,又可能也给了头顶那一片绿,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往往深陷其中……”说道这里,李拉柱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翠花,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是谁都喜欢小情人,正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香菜。”
“哼!”翠花一手岔在腰上,另一手拿起筷子埋头吃面条去了。
“哎?那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正室呢?你把大老婆忘了吧?”田诗忍不住问道。
“哪能忘了大老婆啊!”李拉柱笑着拍了一把旁边吃面的翠花,然后又端起旁边的面汤碗,喝了一口奶白色又略微泛黄的面汤,缓缓说道:“问得好!这大老婆呀,就是这一碗面汤!”
“面汤?”众人都大眼瞪小眼。
“不错!就是面汤!你可别小看这面汤!吃羊肉面最先上的就是这面汤,解渴暖胃正如你婚姻中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它清汤寡水、少滋无味,但也正是说明这糟糠之妻当年嫁给你时的纯洁,与你结婚可并不是图你的钱。而且,当你把这碗羊肉面吃饱了,也还要再少不了喝两口面汤,一是改改口里的味道,二是助消化。”
“哦,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原汤化原食’?”田诗问道。
“没错,其实是因为煮面的汤里含有丰富的B族维生素,可以促进胃液分泌以及帮助食物吸收转换。”学霸齐越这时终于开了口。
“哈哈,所以啊,这面汤虽最不起眼,但却是你最离不开的,开始的是它,最后呀还是它!真正对你好的,只有这糟糠之妻呀!”李拉柱笑着把翠花一把揽在怀里。
“讨厌!这么多人你干嘛!”翠花脸上瞬间没有了怨气,笑着推了一把自己的老公。
齐越和田诗尴尬地笑着,心里却都在想:眼前这陕北汉子的话,可真是话糙理不糙,眼前这对夫妻,可能就是真正的爱情吧,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最后到老,却还是打不断、骂不散,不离不弃,相守相依。
看来这删除记忆,有时也是件好事,能给人一个机会重新走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