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诗伏在走廊边,眼看着胖大婶从1314的门口进去,一股凉气一下子从脚窜到头顶。
“完了!”田诗简直就要晕过去了,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便要倒下。
突然一只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田诗。
“这就要完了?”
“啊?”田诗揉了揉眼睛,“师傅!你怎么来了?”
“嘘!”老头手指一比,长长的白胡须被吹了起来。
“噢!师傅,那个胖大婶进去了,被齐越看到就……”田诗清醒过来,赶紧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没事,那个女人是活着的人类,她是不会见到齐越的,她只会看到一个被废弃的、满是灰尘的阴暗库房。”
“可即便是那样,齐越会看到她啊!那齐越就会怀疑我的身份了!天底下可不会有……”田诗不自觉地将声音越说越高。
“嘘!”师傅干脆一把捂住田诗的嘴,嘘声带着口水都要喷到她洁白的脸蛋上。“天下没有什么?没有你这样的笨蛋吧!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非要在这大楼跟前找一个人来易容,不出事才怪!”
“那现在怎么办!”
“好啦!放心吧,为师已经刚才趁齐越和那个删除记忆的人告别时,偷偷施了“障目术”,齐越是永远都不会看到胖大婶的了!”说着,老头笑呵呵地放开了堵着田诗嘴的手,捋了捋白胡须。
“啊?这样啊?”田诗高兴地顾不得擦去脸上残留着的师傅的口水,继续问道:“多亏师傅出手相助,可……那岂不是又耗费了师傅不少能量……你需不需要休息啊!”
“你师父我还没老到那么弱不禁风啊!况且,我只是针对胖大婶一个人施展的‘障目术’,耗费不了多少能量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师傅给徒儿解围!”
“哈哈,这还差不多!平时不把我当师傅,这会儿才想那么回事儿!”
“徒儿不敢!”田诗不好意思地笑着。
“好了,等那胖大婶一走,你就赶紧回去吧!记住,要沉得住气,别一时意气用事误了大局,还要靠你摸出他们的套路,找出幕后那魔族黑手呢!”
“嗯嗯!”田诗的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一般,煞是可爱。
田诗刚还在窥探着1314号房间的情况,身旁“唰”地一声,师傅便消失不见了,田诗一看师傅已经走了,只好再焦急而仔细地望着远端,继续观察。
话说这边胖大婶倒是也不傻,一看是一件弃用的库房而已,便只是把房间的门口打扫了一下,做了些表面功夫,里面想必物业的人也不会进去仔细检查,便糊弄了事,草草收拾了一会便下楼了。
果然田诗发现齐越并没有出现,胖大婶也没有什么异常,便在走廊的边上整理了下衣服,调整了呼吸,从容地走了回去。
“吱”地一声,虚掩着的门被田诗推开了。
“你终于回来了!”齐越眼里放出了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田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才……”
“刚才是我不对……”齐越连忙道歉,准备再解释一下。
“不,我是说刚才没什么事吧?”
“事?没事啊!哦,那个暴发户已经安全、满意地离开了,你放心,我删除了他来过这里的记忆,他绝对不会想起这些事情的,所以,他仍然会很快乐!”
“哦,这样啊……”田诗敷衍着,她这下才完全确定“障目术”在齐越身上起了效果,这下田诗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将一直挂在嗓子眼儿上的心搁了回去。
“其实,咱们做的事情,也并不完全是坏事,是人,就有烦恼,人有各种各样的苦恼,所以有时候记性太好也并不是好事,忘掉那些记忆,也是忘记烦恼,放开自己。”齐越继续解释道。
“可是你毕竟删除了人家的美好记忆,你的主人,不就是需要那些美好记忆吗?你还是在粉饰自己!”田诗刚放下了心,这火又要起来,不过话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言辞太过于激烈,可别引发齐越的怀疑,田诗心里暗暗叫苦!
不过齐越没有着急上火,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准确地说,市咱们的主人!呵呵,毕竟我要救我的女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但话说回来,即便是美好的记忆,依旧会给人带来痛苦。”
“不可能吧!”田诗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可能,比如你吃了一辈子粗茶淡饭,也许你也从来不会因此痛苦,但有朝一日你吃了一顿山珍海味,这美食绝对让你拥有了一次非常美好的回忆,可以后再也吃不到时,那这个美好的回忆是不是对你反而成为一种痛苦?”
“这……”田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又或者你从来只是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围城里生活,就像坐井观天的青蛙一下,你以为这就是你的生活你的一切,可有朝一日你突然翻出了围城,发现了外面的世界是另一种样子,另一种美好,可你又不得不回到你以前生活的围城里,那你该有多痛苦……”
“是啊……那是挺痛苦的……”田诗被齐越的话带入了沉思,齐越说的不正是自己吗?她从那个维度来到这里,发现了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最关键的是,这个维度的人似乎有更加丰富的感情,而不仅仅市喜怒哀乐,听说还有一种叫“爱”的东西,只是自己还没有搞明白究竟什么是“爱”。
“对啊,所以删除掉这段美好的记忆,你依然可以很开心地生活。”齐越继续说着,打断了田诗的思绪。“所以说咱们这工作也未尝不是一种善举,尤其是对刚才那个暴发户而言,还有之前的不堪重压的学生,痛失父爱的孩子……”
齐越滔滔不绝地讲着,巴不得将过去的经历一股脑儿倾倒出来给田诗听。而田诗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放下了之前的成见,还时不时地笑着追问齐越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齐越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两人都说累了,齐越才起身给田诗倒了杯水,当他走到饮水机前的时候,突然拍了拍脑门,“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齐越拿着水杯,激动地说:“我差点把要装修这里的事情给忘了!你还没有住的地方呢!”他手中杯子里的水在不停地晃动,就如齐越那颗死灰复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