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湿滑，走到一段较为陡峭的坡度时，韩霁风将包裹交给何以侬，自己弯下腰。
“上来。”
“哥。”
何以侬不好意思的四处看看，可是要让自己爬上那么陡的坡，估计天黑也走不到山顶，红着脸趴在他背上，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很重的。”
韩霁风低低的沉笑出声，稳重的托起她，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正喷在她红烫的脸颊上。
“还怕我把你摔倒了不成？”
反倒何以侬觉得有些小人了，羞赧的埋在他颈侧，不说话。
路上行人纷纷看向他们两人，眼里带着笑意，祝福的笑意，何以侬忽然觉得就这么走下去也是好的，突然间期望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而这条山路能无限制的自由拉伸。偶尔会吹来一阵风，几片叶子落下来，在半空中缓缓翻转飘动着，飞到他们身边时，何以侬就会调皮伸手去抓那些叶子，而因她不期然的动作，韩霁风也会控制不住的趔趄一下，但无论她怎么顽皮耍弄，他就是不会滑到，倒是额际脸颊已有汗珠渗出。这时，她就会温柔的为他擦去，接着再去玩弄，清脆的笑声像是世界最美的音乐，响在耳畔滋润在心田，甜蜜幸福一丝丝的渗进皮肤里，骨血里。
只要能看到这笑容，听到这笑声，他甚至愿意用生命去换！
笑笑闹闹走到山顶时，天已经黑了，今晚是回不去了，两人就在山顶的酒店里定了房，之后，又去吃饭，饭后，两人在山顶的凉亭上看月亮。
期间，韩霁风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何以侬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韩霁风摇头笑笑，今天的确累坏她了，吃饭的时候就呵欠不断，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弯腰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走回酒店。
也许是换了个环境不熟悉，何以侬睡了不久就醒了，房间里没人，隐约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水声，身子累不想动，见床上丢着一本书，就拿来看，竟是席慕容诗集。
不是她带过来的，酒店服务也不可能提供这种东西，那只有一种可能，想起一个月前的一个午后，他们在庭院凉亭里一起读那首盼望，心里感动不已。
韩霁风走出来，就见她在看诗，认真专注的样子，连他出来都没有发现，这让他心里大大的不爽，竟然有些怨恨自己干嘛怕她无聊把诗集带过来。咳了两声，她依然没有反应，他恼了，上前一步，抽掉诗集，一个优雅完美的弧线，诗集被抛在窗户下面。
“哥，你干嘛？我正看得好好的。”何以侬怨嗔的瞪了她一眼，起身要去拿，被韩霁风欺身压下，滚烫的文雨点般的落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以侬迷迷糊糊醒来，全身酸疼得像是被压过一般，尤其是腿部，灼痛灼痛的，忍不住翻了个身子，也惊醒了浅眠的男人，轻吻了下她的额角，低沉的声音透着吃饱餍足的愉悦和体力消耗的疲倦。
“怎么醒了？”
何以侬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虽是夏夜，但是山顶的夜间还是略带凉意的，找了舒服的姿势，眯上眼不说话。
韩霁风看着她，大手来回的抚弄着她平缓的小腹，深邃的眼眸沉黯，透着无法言明的悲伤痛苦。
何以侬猫咪一般的深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睛似嗔似怨的瞪着她，一手握住他不规矩的手。
“哥，我真的不要了。”
韩霁风看了她一会，心里一刺，紧紧的搂住她。
“睡吧，不会再累你了。”
可是，不多一会儿，手又抚到了她小腹上，眼里痛苦的神色更加浓重。何以侬感到他的身子的紧绷，心疼的覆住他的手，他掌心的温度有些凉，微微颤动着。
“哥，如果我不下心有了宝宝，你会让我生下他吗？”
何以侬做梦般的低声道，只一会儿，又像是梦忽然醒了，笑着摇摇头，接着道：“真是，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定是太高兴了，脑筋有些不清醒了，才会话说八道，哥你权当没听见。”
虽然是笑的，傻子也可以听出那声音里隐藏的心伤。
韩霁风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一捅到底，狠着劲又在那伤口处旋转几圈，抽出来时，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满眼的红看起来让人又崩溃痛哭的欲望。没办法，只好使劲全力的抱住她，他心里的愧疚无法对她说，可是就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他会以为，她是知道他心里的伤痛的。
依儿，你还不知道，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生命吧？
何以侬被他勒得喘不过去气，挣扎了好久，才堪堪获得一点缝隙，忙转身看他怎么了，她说了那些话，他竟然不生气，的确有些奇怪。
可是，她一回头就后悔了，想转回头却被他捉住，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只是，那是她的错觉吗？
“嗯，我听见了。”他低哑的在她耳边道。
何以侬一愣，他的声音黯沉，眼睛幽深如潭，什么也看不到，她确信，那真的是她的错觉，就像因为高兴而口无遮拦，所以也是因为紧张而错以为他眼里的冷光是泪花反射的灯光。
“哥，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何以侬甩掉心头的酸楚，用力吸吸鼻子，抬头，清亮明媚的眼眸里笑意盈盈，“哥哥那么辛苦，我不会给你再增添烦恼的。”
韩霁风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失落，伸手捧着她的脸，眼睛里像是有烟火在眼底绽放，璀璨夺目。
“依儿，你还小，但我相信，你一定是最好的妈妈！”
何以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其实她是想笑着说谢谢的，可是，泪就像是心底翻涌而起的喜悦，怎么也控制不住，一句谢谢被她说得支离破碎，听得韩霁风心如刀绞。
但在两人相视的眼眸里，有些东西已成永恒！
他相信她是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妈妈，而她相信，他一定会很爱很爱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