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催生
九月的雁北大地,已经进入了深秋,本是郁郁葱葱的桑干河两岸,经过秋风的涤荡和秋霜的陶染,魔术般地变成了一幅活力四射的风景画。摇曳的芦花荡漾成丝绸般的白练,微笑的树叶哗啦出阳光般的金黄,河面如镜,层林尽染。天空如同水洗过似的,把蔚蓝伸向了遥远遥远,一直到无限的天际。碧空中,小鸟啾啾,鸿雁嘎嘎,如诗如画。秋收后广袤的田野一望无际,隐约间,秋虫唧唧,牛羊哞咩,如歌如赋。苍鹰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盘旋着,时而有力地扑闪着翅膀,朝着太阳燃烧的地方,向着更高的空域攀升;时而把翅膀伸展成一字形状,平静地在高空中滑翔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它们的脖子会永远弯成一张弓,眼睛时刻盯着大地,敏锐地搜索着猎物。一旦有所发现,苍鹰们就头朝下箭一般地扎去,突然、迅猛、精准,义无反顾、在所不惜、志在必得。
从蔚州出来,朱邪赤心的胸中像是点燃了一把火,急燎燎无着无落。这么多年,自己从跟随父亲征南战北,到亲领沙陀军南讨北伐,一直没时间陪伴母亲妻子及所有的家人,今爱妻秦氏生产,自己却忙于军中事务,不能陪在左右照顾。虽然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要以报国为重,但是,朱邪赤心还是觉得对不起她们。想到此,他狠了狠心,扬起马鞭使劲地抽了自己心爱的战马几鞭,战马嘶鸣着把尾巴拉成了一条直线,四蹄腾空飞驰起来。随之,在隽秀美丽的桑干河畔,立即卷起一道黄色尘烟。朱邪赤心的红斗篷和头盔上的红缨,在身后呼呼地飘动着,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翻腾着。驾,驾,驾!朱邪赤心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两条腿借给自己的马,让它六蹄腾空,即刻飞回新城。此时,一只野兔被战马惊起,嗖的一下向前蹿去,朱邪赤心一下乐了,心想,射了这小畜生正好为夫人补身子,他边奔跑边伸出手从身后抽出自己的那张铁弓,在箭壶里取来一只羽箭,弯弓搭箭正待要射,突然,从天上扎下一只苍鹰,把两只利爪并在一起,顺势将那兔子抓了去,接着猛烈地扇动翅膀,闪电般地朝着天空飞去。朱邪赤心一愣的工夫,战马喘着粗气悠悠地慢了下来。赤心自知今天委屈了心爱的伙伴儿,慢就慢一点吧,也该喘口气让它歇息歇息。朱邪赤心干脆把马停下来,跳下马背拉着缰绳,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突然想起了抢走自己兔子的那只苍鹰,抬起头望去,苍鹰早已扶摇在了蓝天上。
当朱邪赤心赶到新城家中,全家人乱成了一锅粥。母亲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赤心呀,你可回来了,这都折腾了好几天了,就是没音讯,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朱邪赤心说:“您别急,您千万别急坏了身子骨。这不儿子回来了吗?您快去歇息,快去歇息。”说着让家人把母亲搀扶着回了自己房间。朱邪赤心命人把接生婆喊来问个究竟。接生婆告诉他,夫人头胎本来就难产,孩子又横着,这可要了命了。说着伸出手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说:“看我这张臭嘴,这张不吃香的嘴。”朱邪赤心并没有责怪老人家,而是把接生婆安慰了一番,他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母子平安。婆婆求您啦。”接生婆无奈地摊开双手,说:“要不请神汉做个法?”众人都附和着说,请神汉来试试,或许能管用。朱邪赤心最不相信的就是装神弄鬼,然而,面对两条人命,他也只好默认。老管家赶忙喊来下人,嘱咐骑一匹快马去,接神汉来为夫人做法。
那神汉披头散发,命人在夫人房前点燃一堆艾火,拎来一坛黄酒,站在搭起的神坛上,手持一柄木剑,一边喝酒,一边点燃黄表,一边念念有词,煞有其事地折腾着。火堆旁,神汉带来的十几名护法使者,披着兽皮,扎着丝丝缕缕的围裙,敲着牛皮手鼓,齐声嗷嗷地叫着、跳着。他们整整做了两天法,丝毫没有效果。朱邪赤心急了,他赶走了神汉们,情急之下,把自己的骑兵卫队集合起来,擂响了战鼓,吹起了号角,并命卫队骑着战马,如同打仗那样呐喊着围着自己的府邸狂奔。一时间,城内杀声震天,鼓声隆隆,战马嘶鸣,飞沙走石。说来也奇怪,卫士们骑着战马奔腾了两个时辰后,突然哇的一声,又是哇的一声,哇哇哇,一声接着一声的啼哭,从府邸里传出。急不可耐的朱邪赤心,一个箭步冲进去,只听他诈唬着说:“带把儿的,带把儿的,这个兔崽子差点没把老子折腾死。不过,这小子是块打仗的料,是块打仗的料。妈的,朱邪家后继有人啦!哈哈哈哈……”说完,跑去给母亲报了喜,而后痛痛快快地喝了三天的酒。
一代枭雄李克用,就这样诞生了。
少年骁勇
一向不顾家的朱邪赤心,自从儿子降生后,只要军务不太繁忙,就从蔚州跑回新城,和儿子黏糊在一起。每次回来,他都会把军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儿子听,儿子乐着啊啊地叫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呀抓。秦夫人笑着说:“孩子还不会说话,连乳牙都没长出来。”朱邪赤心嘿嘿一乐说:“乳牙没长出来没关系,从小看大嘛,我看这小子就是块好料,将来必然成就大事。”说着,在儿子的胳肢窝里捅了几下,小子嘎嘎嘎地乐起来。
眨眼间到了儿子的生日,按照朱邪赤心的吩咐,家人请来鼓匠班子、戏班子并安排了酒席,吹吹打打热闹起来。时至晌午,处理完军务的朱邪赤心,骑着快马赶了回来。前几天,他让军中的铁匠精心打制了一把小战刀,玩具虽是玩具,但与骑兵佩戴的战刀并无两样,他要把这把战刀放进儿子抓周的物品之中,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一块带兵打仗的料。他进入府中,看到儿子穿着大红的衣裤,戴着黑色的瓜壳小帽,已经被母亲、夫人和丫鬟们拥簇到了前厅,在白色的羊毛毡上蹒跚着,呜里哇啦,无比兴奋地喊叫着。奶奶说:“哎哟,看这个小人来疯,和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说着,在孙子脑门子上轻轻地杵了一指头。小孙子嘎嘎嘎地乐了。朱邪赤心刚进门,诈唬着说:“谁说我的坏话,揭咱的老底儿呀?”母亲接过儿子的话头说:“哟哟哟,这哪儿是坏话嘛,你小的时候比俺孙子还疯得厉害,我看呀你们父子俩,就是一对疯子。”厅堂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正在这时,管家进来说:“老爷,酒席和戏都已经安顿便宜,就等着少爷抓周后即可开席开戏。”朱邪赤心回过头对秦夫人说:“抓,那就抓。”说着秦夫人把儿子抱到了西厢房,炕上早已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抓周物品,有两本书、一管笔、一方砚台、一条新墨、一个元宝、一把尺子、一架算盘、一杆秤、一把锄头等等十来样。这么多年,秦夫人跟着丈夫担惊受怕,居无定所,吃尽了苦头。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这样下去,她要儿子去读书、经商,甚至种几亩薄地能养家糊口,也比打打杀杀强得多。因而,在准备抓周物品的时候,夫人吩咐下去,让管家精心准备了这几样东西。朱邪赤心看着这十几样物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儿子,说:“他一样都不会选的。”奶奶说:“是你不愿意我孙子选这些吧?我就服了你们爷们了,在你们眼里除了战争就没有别的吗?”朱邪赤心笑了笑,说:“那就开始抓吧。”把孩子抱到了炕上,秦夫人包括奶奶及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小家伙去抓。然而,小家伙对眼前这些东西连看都不看,哇呀呀地叫着跌跌撞撞冲到了父亲面前,张开双臂扑进了父亲怀里。朱邪赤心得意地哈哈大笑着,他把儿子抱起,从怀里取出那把佩戴着红缨的小战刀,随意的扔在了抓周物品之中,接着把儿子放在了炕上,说:“儿子哎,你看那是什么?”小家伙兴奋地狂叫起来,连站起来都顾不得,就那样快速地爬着把小战刀扯了过来。朱邪赤心对着儿子伸出了大拇指,说:“嘿!小子,是沙陀人的种。”喝酒前,朱邪赤心郑重地宣布,为儿子取名为朱邪克用。
朱邪赤心经常会把夫人和儿子接到军中小住,有时甚至单独接儿子过来,父子俩形影相随。朱邪克用经常出入在校场上、大帐中。三岁后,顽皮多动的他,就成了城里的孩儿王。他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打仗,同龄的、比他大的孩子们,在他的指挥下,哇哇地叫喊着,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冲杀。七岁起,秦夫人和老太太专门请来了先生,教朱邪克用学习文化。然而,十分聪明的克用却没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即使是坐在课堂上,心里仍惦记着玩打仗。先生几次对夫人说:“孺子虽聪颖可教,然顽皮不静心也。”朱邪赤心偶尔回来,秦夫人和老太太都希望做父亲的能管教一下孩子,赤心总是乐呵呵地应答着,而一转身就从书房把儿子喊出来,父子俩各骑一匹战马,出了城在茫茫的原野上驰骋着。有时候会向东疾驰几十里,一直到东山顶上的跑马梁,父子俩嗷嗷地叫着,在一马平川的跑马梁跑上几个来回,而后翻身下马,躺在山花盛开的草丛中,看着蓝天白云,欣赏着大自然的狂野和美妙。一次,朱邪赤心躺在草甸上问儿子,长大了干点什么?克用毫不犹豫地说:“当将军呀,像爹那样带兵打仗,安邦定国,报效国家。”朱邪赤心哈哈大笑,翻身抱着儿子,在草丛中滚了起来。
生性好斗,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邪克用,几乎天天在外边打架滋事,把别人打倒的时候很多,被别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也有。开始,看到自己挨打后,母亲十分心疼难受的样子,克用也会安慰母亲,偶尔还会安稳几天,装模作样地坐在书房里,认真听先生教诲。后来,打架偶有吃亏,就跑到留守军营里躲几天,看着母亲为自己操心落泪,克用心里也不是滋味。在一次打架当中,小伙伴失手打瞎了朱邪克用的右眼。为了不让母亲看着心疼,克用让伙伴们给母亲报了个信儿,干脆骑着马去了父亲那里养伤。就此,大家私下里喊他独眼龙。
骑射习武
十岁那年,朱邪克用离开了新城,跟着父亲潜心学习骑射。白天朱邪赤心忙于处理军中事务,克用独自一人跑到校场,和沙陀将士们一起刻苦练武,他和父亲要来了各种兵器,一样接着一样地苦练。夜间,朱邪克用缠着父亲,为他讲述沙陀族的故事,听着自己的族人英勇顽强、百折不挠的大事小情,克用的胸中像是燃烧着的一团火,激动不已,兴奋不已。沙陀祖先们坚持不懈的精神,和父辈们高强的武艺,让他敬佩不已。私下里,他经常和母亲讲,长大后,一定要像祖父和父亲那样,做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为国家建立战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他经常趁着父亲在大帐中议事,偷偷地拿着父亲的那杆红缨大枪,跑到校场跨上战马,驰骋着舞动着。后来,朱邪克用总觉得偷着使枪不方便,就让制作兵器的铁匠专门为自己打造了一柄铁杆大刀,没用半年的工夫,在马背上抡起来寒光闪闪,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刀法紧凑密不透风。
初始,校场上的将士们都把朱邪克用当作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看待,无非是不愿意坐在家中念书,溜达出来散心罢了。后来,大家越来越感到,朱邪克用人小志大,且力量过人习武刻苦,小儿不可小觑。仅仅一年多的工夫,军中大部分将士和朱邪克用比武,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成人,朱邪赤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常常坐在大帐之中捻着胡须微笑不已。他为沙陀族后继有人,为将来自己能够放心地把沙陀族人的命运交给儿子而高兴。
在刻苦习武日渐长进的同时,朱邪克用骄横之气日盛。他几乎每天都要找别人较量比试,取胜后会口无遮拦地奚落一番,一旦落了下风,甚至比成平手,就一定揪着人家不放,三番五次地较量,不胜出决不罢休。为此,军中将士们都躲着他,不敢怒更不敢言,私下里却微词不断。朱邪赤心多次提醒儿子,告诉他骄兵必败的道理,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啊。”而朱邪克用毕竟是一个孩子,仍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收敛之意。为此,朱邪赤心特意举行了一次全族比武大会,全体沙陀族人,无论男女老幼,不管是否军人,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参加比武。十八般兵器的比试自然样样不能少。除此外,还设置了摔跤、角力、攀爬、拉牛、跑步、赛马、剪纸、捏花馍等等。朱邪克用觉得什么都应该试试,什么都不能耽误了,父亲笑了笑说:“贪多嚼不烂啊。”最后他选择了马上射箭和马上比武。他觉得要想成为能征善战的将军,非马上工夫精湛不可,再说,他也想试一试,在沙陀军中自己究竟是半斤还是八两。
整个新城就像过节一样,张灯结彩,人喊马嘶,热闹非凡。朱邪赤心特意邀请了迁居于朔州的九姓六族酋长前来观摩。一来时间长了要走动走动,再者也需要给他们看看,沙陀人兵强将广,人丁兴旺,武功高强,足以保一方平安。将军府上,大摆筵席,从代州请来了戏班子,铿铿锵锵敲着锣鼓大唱了三天。比武的最后一天,全城男女老少都集中在了校场上,最后朱邪赤心拔得头筹。比武结束后,朱邪克用心情一下沉重起来,本来他想着怎么也能拿个第一,没曾想三轮下来就输得一塌糊涂。父亲说:“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踏实,要紧的是能想长远。你去军营里看看那些叔叔大爷,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呢?要尊重他们,他们才会以死相报。此乃将帅之道。”从此,克用更加刻苦,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和沙陀将士们渐渐地打成了一片。
时间飞逝,转眼间朱邪克用到了十三岁,几年的磨炼,使得他渐渐地成熟起来,练兵习武成了他生活的唯一,他更加用功更加刻苦。朱邪赤心稍有闲暇,就和儿子在一起交流习武心得,讨论周边军情,有时还会讲一些过往战例。
一日,朱邪克用正在校场练习射箭,突然,天空飞来两只大雁,校场上的官兵齐声呐喊起哄,要朱邪克用把那两只大雁射下来。克用微微笑着,不慌不忙,拉弓搭箭,连发两箭,天上的两只大雁应声落地,赢得了众人齐声喝彩。从此,朱邪克用在沙陀军中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自负独龙
坐落在新城城北的天王寺,是释迦牟尼和观世音菩萨及地藏菩萨的道场。寺院内松柏成荫、柳树茂盛、花卉鲜艳、百鸟争鸣。门前是两株高大的槐树,春夏相交之际,一串一串金色的槐花,灿烂地盛开着,芳香四溢,包围着整个寺院。位于正北方的是大雄宝殿,大殿金碧辉煌,阁楼错落有致,从内到外折射着庄严、和美,充斥着仙灵之气。殿内,除了供奉着如来佛祖外,东西两侧还分别供奉着四尊护法天王,从左至右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后侧是十八罗汉,一个个威风凛凛,让人仰慕、敬畏。寺院两侧建有偏殿,分别供奉着地藏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使得整个寺院更加雅致端庄。
自打沙陀人驻扎新城后,天王寺香火日盛。沙陀军出征必到寺内祭拜,老百姓遇事也一定前来祈顺。当年,朱邪赤心和秦夫人完婚后,一直没有生育。为此,秦夫人经常到天王寺焚香许愿求子,希望能为朱邪家族生得一男半女,让沙陀族人丁兴旺。朱邪克用出生后,秦夫人和朱邪赤心非常高兴,在他们看来,这个顽皮好武的儿子,就是上天赐予的,是佛祖和天王们对朱邪家族的厚爱。因而,每年的九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在克用生日那天,朱邪赤心不管军务多忙,都要抽出一天时间回到新城,陪着夫人到天王寺烧香还愿。隔几年,还要做一场法事。天王寺,对于沙陀人,以及朱邪赤心全家,有一种神圣之感。
少儿时的朱邪克用,时常和小伙伴儿到天王寺玩耍,每每看到四大天王,他便有一种打心眼里的敬佩。父亲朱邪赤心曾经告诉他,东方持国天王,护持东胜神洲;南方增长天王,护持南瞻部洲;西方广目天王,护持西牛贺洲;北方多闻天王,护持北俱芦洲。他们是天界四门的守护神。作为沙陀族的后代,我们就要像四大天王那样,为大唐帝国开疆守土,鞠躬尽瘁。朱邪克用和伙伴们说:“好男儿做人当如天王,名扬天下,威震四方。”他还十分喜欢十八罗汉,喜欢罗汉们的神奇,喜欢十八罗汉的普救众生,喜欢十八罗汉的妙趣,更喜欢他们形象的特别和彪悍。有时候回到家中,朱邪克用会突然在母亲和奶奶面前做出一个罗汉的样子,引得两位长辈哈哈大笑。
天王寺的门前,有一口水井。每年的四月初八,佛祖生日那天,井水就有了佛的灵气。这一天,全城的人们纷纷前来获取圣水,为新生儿洗礼,为读书郎启智,为军旅者获勇,为老年人增寿等等。一日,天王寺突然井水外溢,成为新城一个奇观。这一奇特现象,震惊了所有的沙陀族人,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新城。城里城外的人们纷纷前来看个究竟,感受神奇。天王寺如同过节一般,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朱邪克用觉得这种奇迹必定有其原因,于是从家中带了美酒佳肴到天王寺祭奠。焚香跪拜后,朱邪克用说:“我胸怀报国济民之志,今天井水外溢,不知是祸是福,如果天王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刚刚祭奠完毕,突然天上雷声大作,狂风起处大雨骤然而下。看热闹的人们备感神奇,纷纷躲进寺院中避雨。朱邪克用起身移步,到了大雄宝殿,再次跪拜。正在这时,隐约间有一身披金甲之人,在殿内壁间晃动。避雨的人们大惊失色,慌乱逃走,唯恐躲避不及。而朱邪克用却从容自如,他跪在那里,又一次三拜九叩,而后十分激动地说:“天王佑我,天王佑我!”从此后,他自觉有天王相助,在朱邪克用的人生中就多了一份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