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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成长之痛

刚来上海的那天是那一年的春天,孟瑶至今还记得那天雨后清新的空气把上海这座著名的魔都渲染的多么的生机勃勃,坐落在市中心古老的校园里是满眼刚刚萌芽的嫩绿,这古典和现代的反差,这风韵和活力的结合,这过去和未来的交融造就了这座吸引着世界内外目光的城市。孟瑶深吸了一口上海的空气,不同于北方的雾霾,这空气有清甜的感觉,她第一次感到也许自己会喜欢这座南方的城市,也许在这里会上演和以前不同的生活,宛若新生。确实,这是一次逃离,孟瑶刚刚经历了她26年人生中最大的磨难。

5年的恋爱在结婚前夕嘎然而止,不,别误会,没有狗血的剧情,恰恰是孟瑶,她选择逃离婚姻。到底为什么?好多人都在问到底为什么,郑畅看起来很符合一个合格丈夫的标准,180的身高,大大的眼睛,阳光的长相,温柔的个性,比孟瑶大一岁,对孟瑶更是体贴、忠诚。只有孟瑶自己心里清楚,她经历了一场爱情的消逝,从大学初识,到热恋、吵架、误会、分手、和好,到互见家长、装修房子、确定婚期,准备婚礼,她明显的感到自己爱情的消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爱身边这个初恋情人了。也许是当她拼命的想要在事业上上升,而他不理解她为何要如此辛苦的时候;也许是回家后她只想静静的看书不说话,他责怪她的冷淡开始;也许更早,是从他彻底爱上她,再无惊喜可言的时候,总之,他们不再快乐,她不爱他了,他却还深爱着她。当婚姻的时间越来越近,孟瑶知道她已避无可避,她必须要做出决定,她必须诚实的告诉郑畅,她无法遵守承诺跟他继续走下去了。

孟瑶至今还记得那天,她约郑畅出去吃晚饭,孟瑶到晚了,来时郑畅已经点了一桌子菜,全是孟瑶爱吃的,她明白这样的默契是5年的时间培养磨合的,孟瑶的话似乎说不出口。但她告诉自己必须硬着心肠,继续下去若进入婚姻后再离婚将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想我们不该再走下去了”。孟瑶等两人吃完后摊牌。

不合适,哼,最无聊虚伪的借口,孟瑶心里想,可是又该怎么说呢,她不想做坏人,但她已经明目张胆的探听了各种信息,想要看看自己的帅哥未婚夫是不是有对自己不忠的把柄,但几个月了却连暧昧的证据都没有,她实在想不出悔婚的理由,只能用上了分手时的万能句式。

郑畅再喝东西,听到一愣,然后立刻抬起头来满面笑容的说到,“怎么了,今天工作不顺心吗?”

“我说真的。“孟瑶答。

“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但我感觉越来越不开心了,我想我们还不适合进入婚姻。”

“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说这个!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说不开心了?”郑畅有点生气,但他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的。”他握住了孟瑶的手,真诚的注视着她。

孟瑶摇摇头,把手抽了出来。“对不起,这是我认真思考了很久的决定。”说着,把那枚她很喜欢的钻戒还给了郑畅,那是一枚方钻,如同孟瑶的性格,充满了棱角。

“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但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同意。”郑畅心里有气,但他感觉这只是又一次闹分手而已,他们已经很多次了,这次也不例外,他并没有接那枚戒指。说罢便转身就走。

孟瑶缓缓抬起头,然后自然的把戒指放入包中,她的眼神里有伤害别人的内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她对郑畅的了解,他很快就会回来哄她和好,这是他们屡试不爽的相处方式。但这一次,孟瑶不辞而别,她消失了一个月,为结婚积攒的假期全部用在了这个时候,她飞去美国东海岸和一起准备研究生申请朋友一起来了一场常春藤之旅,是的,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进入婚姻的柴米油盐一切还不是时候,她还向往着外面精彩异常的世界。

等她回来,郑畅已经彻底明白了孟瑶的决心,两个家庭也全部都被迫接受了孟瑶这个任性的决定。是的,她真任性,执着的去追逐自己渴望的人生。她经常说“我只能活着一次,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这样坚信吗?

郑畅约孟瑶去他们那座北方省会城市新开的希尔顿顶层餐厅,99朵玫瑰,他再次单膝跪地,这次他拿出了一对戒指,是一对情侣对戒。

“瑶儿,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们就先不结婚,但请不要离开我,我们继续在一起,你想谈多久的恋爱我们就谈多久的恋爱好吗?“

孟瑶感觉自己真的坏透了,她在伤害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但另一方面她对郑畅非常生气,气他让自己一次一次的当坏人。她上前去拉他起来“你不要这样,别这样好吗?“

“瑶儿,你离开这些时间,我走在我们常走的路上,逛我们常逛的地方,我满脑子都是我们一路走来的回忆,我不能离开你,我离不开你,别离开我好吗?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了,我们再去旅游一次好不好,我们会找回过去的感觉的。“郑畅哽咽的说,这就是郑畅,他是个有着女人柔软内心的男人,他确实和孟瑶非常互补,她是个拥有男人坚硬内心的女人。可是这样的男人,在这个女人还想要征服世界的时候是多余的,这样的柔情如果不能换成这个女人前进路上的助推器便是无用的。可惜,那时的孟瑶还不清楚这份真情的可贵,在她追逐世界风景的路上她不需要这样希望偏安一隅的男人,现在的她后悔了吗?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选择,没办法,这就是她的性格,都说性格决定命运,真是一点错误都没有。

孟瑶无奈的摇头,“太晚了,或许如果我们在两年前结婚也就结了,但现在,太晚了。”她伸手把那对戒指推了回去,“别浪费这些在我这里了,拿去退掉吧。”说着再次拿出钻戒一并还给了他。

这一次,郑畅没有再拒绝,他收回了钻戒,但坚持留下那对情侣戒指中的女戒,“就当做纪念吧。”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或许也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孟瑶回到家,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郑畅搬走后的屋子,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但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时电话响了,是家里的来电。“醒醒忽然晕倒了,我们现在都在医院,你赶紧过来!“孟妈着急的吼道,孟醒是孟瑶小14岁的亲生妹妹,一向和她感情甚好,从小孟瑶就格外疼爱这个小妹妹。听罢,孟瑶一刻都没有耽误,飞奔下楼驱车赶往医院。

来到抢救室的门口,看到孟妈、孟爸还有舅舅都在,孟瑶一听不吭的坐在快要崩溃的孟妈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抚摸,给她力量。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抢救室的红灯,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门开了,舅妈从里面走出来,她不知如何开口,但眼睛诉说了一切,妹妹离开了。

后来,舅妈说经过他们医院多科室的交叉会诊,孟醒是死于心肺衰竭,至于猝死原因无法查明,也许是先天隐藏的,也许是受了后天刺激。就这样,一个才12岁的生命停留在了那年的冬天,没能看到春天的来临。那天,孟妈哭晕了过去,整个家庭陷入一片阴霾。

孟瑶跟着家人一起安葬了妹妹,她几乎没有哭,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哭,自己那么爱这个小妹妹,似乎自己的一部分也跟着埋葬了。这以后,孟瑶的心变得更加坚硬了,她知道再也没有什么痛,痛过失去亲人,她知道这是她20多年的人生遇到的最大难关了。

很长时间,家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大家似乎都约好了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没有人敢主动提起妹妹,家里的照片都收了起来,仿佛妹妹不曾来过,孟瑶和家人似乎约好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谁也不敢撕破那层窗户纸,似乎大家都害怕一旦挑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控制不了的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但家里的安静氛围让人窒息,孟瑶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一天,她抱回了一只小博美,毛茸茸的睁着大大的眼睛,才不到两个月大,很弱小,非常依赖人,什么都需要为它操心。家里开始热闹起来,孟妈孟爸对于这个小家伙倾注了很多关怀,细心照顾,甚至大家都感觉回到了妹妹小时候。

“我觉得醒醒回来了。“一天,孟妈正在帮小家伙洗澡,跟孟瑶说道。

孟瑶瞬间大哭了起来,她和孟妈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那以后,妹妹的话题不再是禁忌,大家开始时不时的回忆起妹妹以前的趣事,翻看以前的照片,然后一起笑那时的她多么可爱。孟家给这个重新带来生机的小家伙起名叫做球球,大名梦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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