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如后退了两步，一时不敢答，眨了眨眼，迟疑着说：“是……甜甜？”
“啊，这你都猜得到！”沈黎明很是惊讶，“果然是亲妈。”他当然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那个真相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想去面对。
苏锦如灿然一笑，看着他夸张的表情，轻松不少。
她是真的喜欢Charles的作品，也是真的不想和沈黎明牵扯再多一点的感情，别说她现在是沈延风的妻子，就算哪天不是了，也不会跟沈黎明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这辈子能谈一次简单点的恋爱，能跟一个人过上一日三餐的简单生活。
这么想着，她在一幅画前停下，那是一幅画着大海和海鸥的画，海边是一家小小的……餐厅？
能在这样的餐厅吃饭，一定很幸福。
沈黎明把她的表情看在眼中，记在了心里。
两人从展览馆出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苏锦如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给沈延风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她叹口气，“可能还在睡觉吧。”
“那……你是陪我吃午餐，还是回去找哥哥？”
苏锦如奴奴唇，“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请我看展。”实在是因为沈黎明那双清澈的眼睛，让她无法拒绝。
“好，我听说附近一家老式酒馆做得南瓜派特别好吃。”沈黎明开心得像个孩子，伸手想去拉她，见她下意识躲闪，便改了手势，笑着走到前面。
*
沈延风睡醒的第一反应就是苏锦如不在。
他扯着嗓子喊了几遍她的名字也没人回应，沈延风当即完全清醒，慌慌张张下床，在套间里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找到人，又马上去拿手机，这才看见她在一个小时之前给自己打过电话。
沈延风长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急了一身汗，当下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苏锦如的英语不比他差，就算一个人出去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他缓了缓，才给她回了电话，“怎么自己出去了？”
电话那边的苏锦如似乎正在大笑，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没消失的笑音，“你睡醒了吗？我在跟黎明吃中午饭，他这周在纽约办画展。”
沈延风一听她跟弟弟在一起，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拧起来，“怎么没叫我一起去？”
“叫了，你自己说想睡觉。”苏锦如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沈延风正要反驳，忽然隐隐约约想起了迷糊间说的话，不由得抿住唇线，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那……发给位置给我，我过去找你们。”
“好。”苏锦如说完挂上电话，把餐厅的位置发了过去。
“大哥要过来？”沈黎明询问。
苏锦如点头，“嗯，再要杯咖啡吧，他过来还得有一会儿。”
“哈，喝咖啡的时候听我讲故事可不许笑喷出来。”沈黎明飞着眉毛警告她。
苏锦如又想起刚才的段子，捂着嘴点头，“尽量吧。”
她都不知道，沈家这位艺术家不仅长着一张冻龄的脸，还对古今中外的段子颇有研究，加上声情并茂的演说，简直要笑死她。
沈延风风风火火到餐厅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靠窗坐着的两个人。
苏锦如很喜欢靠窗的位置，但凡餐厅有窗户的，她都要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说她喜欢吃饭的闲暇，看一看人来人往的风景。
他看一眼她的笑脸，忽然不着急推门进去了，担心自己一出现，她的脸上就会没了那样轻松的笑容。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苏锦如看见了他，见他低头发呆，便打了电话过来。他接听的时候，下意识看过去，便见到她在窗户里朝自己挥手。
“进来啊，我们在靠窗的位置，你看见我了吧。”
“嗯。”沈延风应了一声，落寞的腔调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走进餐厅，转弯向前看，就看见了坐在靠窗角落的苏锦如，沈黎明也转了身，给了他同样的笑脸。
沈延风快步走过去，坐在了苏锦如身边，“你们都吃完了？”
“是啊，这家餐厅的海鲜很新鲜，如果你不讨厌甜食的话，我建议你再来个派，任何一种口味都很好吃。”沈黎明笑呵呵的推荐。
沈延风看了一眼服务员送来的菜单，点了一个海鲜面套餐，又要了一个沈黎明推荐的派。
苏锦如听着他们兄弟闲聊，在沈延风眼底捕捉到一丝不太明显的失落。
他在不高兴，她想假装不知道。
苏锦如有点讨厌自己细致的观察，她觉得这是爱过他的后遗症，因为太在乎，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只要他有一点点的不悦，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不对劲，她都能瞧出来。
可是，只能瞧出喜怒，却瞧不出他在想什么的自己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以为沈延风会不愿意在这里吃午餐，没想到，他就那样时不时问着沈黎明工作，慢慢吃着饭，速度好像比平时更加慢。
她作为陪同，如果沈黎明不cue她，就歪头去看外面的行人，想象着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师父说想象力是每个调香师的必备能力，所以不能让自己的脑子懈怠，有时间就让它天马行空的跑一跑。
所以沈延风叫她的时候，她正在盯着天空上的一朵云彩发呆。
沈延风一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走了？”
苏锦如赧颜一笑，故作谄媚的说：“老板，您吃好啦？”
沈延风剜她一眼，“吃好了。”心道，老板你妹，要不是因为有沈黎明，他一定要捏扁她的嘴，让她再说一遍才行。
沈黎明看着两人古怪的表情，故意转开的目光，“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无可奉告。”沈延风不客气的回答，看上去倒是像在开玩笑，“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度蜜月，禁止你这种闲杂人等就不要搅局。”
沈黎明哈哈大笑起来，“大嫂，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啊？”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大嫂，苏锦如笑笑，正要回答，对上沈延风威胁的眼神，违心的说：“我没觉得他小孩啊。”
沈延风还算满意，等她往前走几步，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沈黎明说要回画展，目送他们坐出租车离开，脸上笑容却越来越淡，最终转化为落寞凝在了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