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陈静叫陆臣,朝他伸出手,陆臣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看着她。
“妈觉得啊,雨秋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要好好把握啊,加油,妈相信你。”
“好。”陆臣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有护士来敲门,说陈静该化疗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最后还是陆骁点头说知道了。
他握着陈静的手,告诉她别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出了病房,而他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定很害怕吧?
每天最痛苦的时刻,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了,陈静咬着牙默默承受着一切,她突然很悲伤,自己到底该不该活着?
晚上的时候,陆骁和往常一样守夜,陆臣也陪在陈静身边寸步不离,陈静正安静的睡着。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陆骁立刻握住她的手,“怎么醒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她摇了摇头,对陆骁说,“我饿了,我想吃夜宵。”
这是生病这么多天来陈静第一次说饿,陆骁开心的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就之前你带我去过的小吃街,街口的那家凉皮店,我很想吃。”
“好,你等我,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说着陆臣松开她的手离开了,而陈静傻傻的看着病房门口他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没过一会,陆臣从洗手间回来,陈静故意抬头看着他说,“阿臣,你爸刚刚出去给我买我之前爱吃的那家凉皮了,他打电话给我说在街口那边怎么也找不到在哪了,你知道的,你去带他找,我很想吃。”
陆臣犹豫着,“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我……”
陈静摇了摇头,“我没事傻儿子,你快点去吧,妈还等着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呢,再说这医院里有护士,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吧。”
难得她这样想吃一样东西,陆臣怎么说也要买回来,点头说好,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阿臣。”突然,陈静出声叫住他。
陆臣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静,笑着问,“怎么了妈?”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和年轻时的陆骁如出一辙,陈静微微一笑,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苦涩。
“没事,早点回来,妈等你。”
“好。”他抬步,身影消失在门口,陈静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哭的颤抖,整间屋子都开始悲彻。
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她此生最爱的两个人。
陆骁正在街口排队,他们家的凉皮一直很受欢迎,是老字号了,之前带陈静路过这里,她被这香味吸引,后来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他有些焦急,他想快点买了带回去,她一定等急了吧。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陆臣,朝他挥了挥手,陆臣走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爸,你找到了啊,那妈怎么说你找不到这里。”
陆骁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拽着他的手说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妈说我找不到?”
“不是吗?妈说你打电话告诉他你找不到这家卖凉皮的地方,让我带你过来。”
陆骁瞬间心底一凉,他抓着陆臣的手指微微攥紧,说话的语气都在颤抖,“我根本没有给你妈打电话……”
陆臣也愣住了,瞳孔逐渐放大。
于是借口的路人都看到这样一幕,两个大男人疯了一样的找路边的出租车,不顾汹涌的车流,横冲直撞,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等他们赶回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陈静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陆骁颤抖着走过去,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怎么也没能睁开眼睛。
陈静被送进了急救室,他们等了许久,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叹息着说,“病人服用了过多的安眠药,抢救无效,已经刚刚过世了。”
一瞬间如雷轰顶,陆骁愣愣的站在原地,抓着医生的袖子,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怎么可能呢,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肯定是骗我的!就在刚刚她还说她想吃凉皮,她说他会等我回来的,她会一直等我的,她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
医生也很能理解陆骁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病人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应该是给你和家人的一封信。”
陆骁抬起头,一把从他手里拿过信打开,是她的字迹。
“老公,对不起我骗了你,不过你那样宠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慢慢掉光头发,变老变丑,我想趁着我还年轻的时候,把我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里。
别哭,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你应该替我开心才是啊,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我把你阿臣都骗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虽然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白君兰,就让她代替我陪你走完余生,好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下一辈子还要在一起,下辈子换成你追我,好不好?”
陆骁一点一点的看完信,他浑身都在颤抖着,泣不成声,眼泪打糊了信件,胸口处一阵阵刺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站在那里,哭的弯下了腰,他看见医生把她的尸体推出来,她的身上盖着白布,他冲过去看着病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她,握住她的手,像那年,他对她求婚那样,亲吻她的手背。
“老婆,你又调皮了,又骗我,对呀,我舍不得生你的气,我这辈子,就败给你了,我答应你,下辈子换成我等你,我追求你,你可不许跟别人在一起,知道了吗?”
一旁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不忍的低下头。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的尸体,怎么也不肯松手,一直坐到天亮,好像她还活着,和从前一样,他一直在不停的和她说话,说到喉咙干哑,说到发不出声音,也不肯拿去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