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不知道吗?
“搜!”威风凛凛地大喝!
“是——”众人如上弦之箭立马就要射出去。
梁纪风闲闲地抱着手臂,他不相信他们能搜查出什么。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栽赃陷害。
梁家其他人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飞禽走兽在梁园里放肆。平民百姓何以能与官府抗衡?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擦亮眼睛盯着对方,别让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梁园。
“你说搜就搜啊?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说辞的是石头。
梁家众莫不诧异。她想怎样?大家不是达成共识了吗?忍一忍,忍一时之气。
纪风悄悄拉她衣袖:敌众我寡,明刀明枪不利于我们。
我不会乱来石头看大家一眼。
“你?我为什么要问你意见?你以为你是谁?哈哈——”汉,奸带领着一众手下哈哈大笑。
石头反手握着纪风的手,在众人面前举起,放在唇上吻了一下。
她一定又想干什么了?梁纪风心想。大家都很好奇她有什么招数要出。大家都期待她能阻止到搜查。一众人中就她主意最多。
等那些人笑够了,石头才不温不火地说:“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谁。不知道的是你们。”
汉,奸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汉,奸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定下心神仔细观察眼前看似不普通的女子。她并非仅仅的外表漂亮身材身材惹火而已。
她矗立在人群中央,一不害怕二不紧张,而且大方之余颇有威严。像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从容不迫大度雍容华贵。
好像和所有的人不大一样。
况且她的外貌和打扮都是洋味。难道她是洋人?有点谱,她的肤色发色就不一样。
原本的不屑渐渐被谨慎所取代,动荡的时代什么人马都有,小心为上。洋人更是不能惹。
“小姐你是——”
“我是何方神圣?你何不问问他?”石头用手指引大家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神父?”汉,奸当然认识这人。上次火烧古灶时,这人接济了梁家的伤员,他带人去教堂捣乱,结果吃了洋人的哑巴亏就是拜这位神父所赐。现在他又插手进来?不就明摆着和日本人过不去。他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英国人何必硬是要搞和进来?
“你请他来的?有何目的?”纪风问她。
“当然是为我服务。”石头不可一世地说。她早就在对方进门之时叫人带上她的亲笔信去请神父,他来得正好及时。
神父也不管其他在场的人,直接来到石头面前,并弯腰行礼张口就是一连串的英语。
就见石头微笑,也回答了他一连串的英语。并向神父展示了她项链上的戒指和徽章。
神父一下子认出那两仵信物并立即向她行礼,口中吐出的语句毕恭毕敬。他的行动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份是如此的荣贵如此的神圣。
石头伸手向梁纪风,仍然是用英语和向神父做交谈。看来是介绍纪风的身份。
神父转过头看纪风的眼神告诉大家:他不懂她为何选择了一个中国人做伴侣?
梁纪风心里不无暗喜。这下名分即定,她跑不掉了。但是,她把“以前”的未婚夫的东西亮出来干什么?他可不认为她是在炫耀它们的的价值。
汉,奸转头和日本人咬耳朵。眼前的情景让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显然易见,洋人是站在那鬼女人那边的。那是否代表梁家将要有洋人撑腰?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可就不好办啊。
正当汉,奸和日本人在头痛时,大门口又有另一班人马来到。从服装上一看就知道是军人,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军人。
“不是我们的人。”汉,奸低声和同伴讲。
“说对了。”石头听见了,笑咪咪地公布答案:“他们是大中华的军人。”
“哦?”汉,奸眉开眼笑,心想:佛山广州的军队那一支没有受过日本人商人的恩惠?他们的到来可不就是让他们如虎添翼?哈哈……
“神父特地请他们前来是为了什么啊?”石头用清脆的响亮的大家都能听见的粤语问。
“保护大英帝国的贵族。”神父也用不太灵光的粤语回答。
“大英帝国的贵族?”汉,奸愣了愣,然后指着石头张狂大笑:“哈哈!她以为穿上洋服就是贵族!滑稽!哈哈——那么我穿上龙袍不就是能当王帝了?笑死人了!”
“你尽管笑没关系。”石头冷冰冰地说:“你要是认为你能担当得起侮辱大英帝国贵族的罪名的话。”
冷冰冰的石头居然散发出凛然的气势。汉,奸的不以为意被硬生生地腰斩掉。就连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神父也为之肃然起敬。原本心中尚存的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英女王的表亲就是这种表情这种气质。虽然眼前这位小姐不是王亲国戚的亲生女儿,但是能当上显赫家族的干女儿其人本身就不可能是平凡的出身。气度这种东西是假装不出来的。何况她手持徽章,肯定错不了。
“她真是英国贵族小姐?”汉,奸问神父。
她哪一点像贵族?顶多是有钱人家的女儿罢了。汉,奸不敢说出口的话都用表情和肢体动作表达出来了。
“请你自重,先生。你这种态度会危害到两国之间的和平。”神父本人就是英国人。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国家的尊贵小姐被无礼对待。
“……”哑口无言。有这么严重吗?英国和日本有可能打起来吗?就为了一个女人?
“爱丽诗小姐。我们大英帝国的军队就在香港。有需要调来保护你吗?”
石头这下沉吟了。如果劳驾到军队——
“我看就不必了吧。既然有神父为小姐的身份作证,谁还敢难为小姐呢?”汉,奸迫不及待赔上笑脸。万一搞来了英国军队,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他怎样有脸回去见佐野老爷?他们怎么逼迫梁家就范?。
梁纪风悄悄地紧握了一下石头的手:别把谎言扯破了。
石头抬头看他:你又知道是谎言?
我了解你。
“这事我再想一想。”石头说:“神父里边请,我们好好谈谈。”
石头和纪风手牵手带头往屋里走。
“可是……”汉,奸眼看大家就要全部走掉,着急地大叫,却又不敢太大声。
“你还不走?”梁九连回头瞪他。
“我们有搜查令。我们还没……”
“搜查令——是吗?”石头像是现在才听到这个词语一样,她回头问:“神父?”
神父转头看军队的带头人。
“搜查令作废了!”宣布得多么的铿锵有力!
“作废?可是……”可是花了不少钱才弄到手的!他们居然见风转舵!
“没有可是。你们快走。”
“哼!你们——”汉,奸愤愤不平要讨个说法。眼看就要当场和军人对质起来。
“这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梁松连斥喝他们。
“你……”军人头子横眉竖眼就要发作。
石头咳嗽了一声,怒发冲冠的人立即软绵绵下来。
“忘记向各位介绍了。这位——”手指指向梁纪风:“是我丈夫。这位是我丈夫的长辈,也这是大英帝国的姻亲。我想,你们不会在大英帝国的姻亲的宅子里制造事端吧。”
“你们又没结婚。”汉,奸说。
“婚礼就在明天。没人告诉你吗?”石头问。
也没人告诉我啊!梁纪风在她耳边说。
你有意见?她说:要不要重新选择黄道吉日?
择日不如撞日!梁纪风的笑容都裂到耳朵根了。
梁家众人又是摇头又是笑。说办婚礼就办婚礼,什么准备也没有啊!拿什么办呢?梁家办喜事从没这么随便仓促儿戏过……
这个石头真是爱乱来。
罗炽头都痛了!她先斩后奏的行径会害死人啦!大家竟然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婚礼,敌人还没走呢。
“不如来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罗炽突发奇想:“在教堂行礼却不穿婚纱……”
婚礼在教堂举行。由神父主持。新人身穿红色的中国传统喜服出现在教堂的刹那险些叫神父打跌。
“时间如此仓促,哪来的衣服如此合身?”罗炽问旁边的小雪。
“嫁衣是大奶奶以前的。二少爷穿不上二老爷的。刚好合穿。”
“这就有意思了。松哥并没有成过亲,怎么会有新郎袍?”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水仙当了一回解说员。
“这样看来有一段‘佳话’还是差了一点点实质性的东西。无需担心,石头会更进事情的发展。”罗炽的总结可乐观了。
婚礼在教堂的这部分顺利结束。
虽然没有婚纱;虽然神父在朗诵时频频出错,虽然总是有人在鬼鬼祟祟地偷窃……
但是,新郎和新娘都庄重地许下了“我愿意”的誓言。
“恭喜你梁家二少奶奶。”梁纪风将鲜花送入妻子怀中。
“还是梁家妇女比较合听。”逃难在即还少奶奶个屁。
“走吧。我们回家。还要拜堂呢。是你从没见识过的部分。”
摆驾回府——
“这——”梁园里乱七八糟,明显是被搜过了。
“快看看有没有损失什么东西。”
“能拿走的没拿走。不能拿走的还是拿不走。”梁松连倒是悠然。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事不关已。
“意料中的事。不必太在意。他们是偷偷摸摸地爬墙进来搜,没有和守门口的人马对着干就已经是赏脸了。”
“也许他们连门口那些也收买了。”
“不无可能。这是什么世道?日本人就快要打到来了。”
“难道中国人就不会反抗……”
“客位!”蒙月韵出声阻止大家海阔天空地谈论:“麻烦大家齐心合力把东西收拾一下。还要拜堂呢。”
“啊!对啊,大家都快动手。我听说***……”
“中国人一定能将鬼子赶走!”
“中国人最大的优势在于不怕死。那个什么大军就很厉害……”
“暂时的失利并不可怕。只要有勇气有骨气,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手在动,嘴巴也没停止过。
梁纪风牵着石头悄悄地溜之大吉。在茂盛的竹子丛中,在凉爽的秋风中,他们暂时抛开一切纷扰,深情相拥亲密相吻。
多么幸福,多么满足——这一刻,只属于他们。
石头在他怀里变成了软绵绵的水人儿。她想起那一屋子的人声不禁好笑:“罗炽来了之后,梁园没一天安静过。”
“不是的,梁园的不得安宁是在你出现之后。罗炽顶多只能算是帮凶。”梁纪风更正。
“好像也是哦。”
“你啊——”他爱怜地亲了又亲。
“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得并不久。怎么就结婚了呢?认真想想,我们也没多少时间相处。怎么就发展成夫妻了?”
“日子也不算短了。还有四个月就满一年了。”
石头数数手指,不禁惊诧:“八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吗?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乐不知时日过。”
“如果你没出现,我可能一辈子打光棍。这不是甜言蜜语。我早就有打算。”梁纪风不无感叹。上天果然待自己不薄。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懂。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想不开?”
“我这不是想不开。而是看破,宁缺勿滥!要不是你能真正地打动我的灵魂,纵使你是天仙绝色,我也是视若无睹。”
“我有打动你吗?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啊。”
“没有吗?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你就这样悄悄地走进我心里来了。你啊,专门做一些任性的事,又爱记恨……”
“喂!你这是在数落我吗?”她手痒地捶她胸膛。
“我这是在回味。想想你偷吃我的食物时的‘为食’样子;你拿纪云的自行车出气的狠样子;我们夜晚溜出去偷虾,在河边生火烤了吃,你弄得一脸灰黑……”
“还不是你害的!都叫你别那么嚣张。偷了人家虾笼的虾还在人家的地头生火弄着吃。活该被人家放狗追。”
“我有放钱在虾笼里啊。”
“可是人家先看见的是他的虾,不是虾笼。还有那次,你明明说带我们去爬山,你却是顺手牵——果,结果呢又一次被人追着跑,还害小雪和水仙迷路。明明是堂堂大少爷却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又不是不付钱。是他太激动不由分说就追着我们打。后来不也没事。还帮手找回了小雪和水仙。”
“啐,还不是因为钱。”
想起农夫捧着钱笑呵呵的样子,两人就不禁同时轻轻一叹——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梁家的问题不是钱能解决得了的。
“如果不是这样。我很乐意在梁园生活。虽然我是生在英国长在英国,但是自从接触了罗炽口中的佛山之后,我就一直向往着这里。其实英国是一个规矩特别多,观念也保守的国家。像我这种混血儿……佛山人就不同,佛山人包容大度。我喜欢。”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我坚信炎黄子孙不是好欺负的!”
“不如我们一起去参军……”
“啊!你听,有人在叫我们。”
“你当我耳聋啊。他们已经叫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我不说去参军你都听不见?”
在叫他们回去拜堂呢。叫得好像是妈妈叫孩子回家吃饭一样。
纪风——石头——拜堂啦——
“我们回去吧。”
“我每次提及参军的事你就避而不谈?你怕死吗?”
“怕死的话我还会和日本鬼子周旋吗?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不是个能惟命是从的人。还是别去搞破坏吧。而我呢,我是一名势利商人。我的兴趣是赚钱。在纸醉金迷中我才找到我的人生价值。所以,你就别再提参军的事了。”
“啐!既然你的人生价值是赚钱,那么你结婚做什么?傻子都知道娶妻生子最花钱。”算他说得对。他还是挻有自知之明的嘛。他是那种努力赚钱,然后拿钱支持国家抵抗外敌的人。
这就是奸诈商人的爱国方式。
“没办法啊。人嘛总要负起一点儿的社会责任。”他一副被迫不得已的样子。
“又关社会责任的事?”
“你不会不知道你自己是一号危险人物吧?我把你娶回家就是为社会的长治久安和安定团结繁荣昌盛而作出的努力!”
“还真是难为你梁家二少爷。”
“我不入地狱谁玫地狱?”
两人说说笑笑地手挽手走向他们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