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了整整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的飞奔,云风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看到了临山镇渐渐亮起来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余伯回来了没有?”
云风扛着黑狼,左手抓着前腿,右手抓着后腿,站在树梢上,心潮澎湃。高兴的是自己没有走错方向,临山镇近在咫尺,更高兴的是天魔无影带来的好处。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云风获得了三次清流的回馈,而且天魔无影也变得更加灵活诡异,不再是简单的向前奔跑。如今脚不沾地,全程在大树间翻腾跳跃,早已耍的得心应手。唯一的遗憾是,每次跳跃的动静都非常大,偶尔还会踩断碗口粗的树干。如果落在地上,不是砰地一声,就是踩出一个大坑。云风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始终不能像屠刀那样,灵活自如的控制身体。
不能控制下落的重量,确实有些美中不足,但云风只修炼了一天一夜。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相比于一天前,都是天壤之别。取得如此成绩,当真可喜可贺。一日之间,达到不亚于七境的速度,已是骇人。最重要的是耐力惊人,普通七境武者,灵力有限,全速之下,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云风却能坚持一天一夜,影修罗要是知道了,恐怕也要惊掉下巴。
入了夜的临山镇,家家户户都掌起了灯。云风走在大道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半天都没碰见几个人影。
想来也是,当下三月底四月初,正是倒春寒的时候。俗话说得好,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倒春寒也是云风来到这座江南小镇之后,唯一要禁足的日子。如果是往昔,云风肯定是抱着暖炉,窝在床沿上,听余伯讲故事。如今不同了,就算是这般冻骨头的春寒,衣衫褴褛的云风,也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好香啊……回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晚就和唐爷涮狼肉吧!”
不知道是谁家炖了肉,香气四溢。云风嗅到香气,忍不住口水直流,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稍微打量了一下背上的黑狼,不经意间加快脚步,朝着飞燕街赶去。
借着灯火,云风远远的就看到了门鼻子上的铜锁。
“余伯还没回来……”
太饿了,吃肉要紧,云风抛开思绪,不再想那些没用的。径直走向门旁的石雕,在一处缝隙里掏出钥匙,随后麻利的开锁,推门。
门一开,云风吓了一跳。院子里的两个人也是一愣,齐齐的看向云风。
云风和余伯住的是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院子里有一棵大柳树。
此时,院子里有两个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大有一言不合,就生死相向的架势。云风正惦记着吃肉呢,突然撞见这种情形,猝不及防,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云风都不认识。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开的锁,云风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们……谁啊?”
云风第一反应是有些傻眼的,尤其是明晃晃的刀剑,招呼在身上应该挺疼的。第二反应则是有些恼怒,这不是惦记着吃肉嘛,这一吓,都没啥食欲了。尤其是擅自闯到自己家里,云风更怒。
“俗人?”
持刀的蒙面汉子,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阴沉沉的说道。云风听着,估摸着是个中年人。而另一边是个跟云风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握着剑,面色惨白。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来找余伯的祝平生。
俗人,这是云风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这是修行者对普通人的雅称,云风是知道的。当然,它还有个不雅的称呼,叫废人。
云风还未搭话,蒙面人脚步微动,朝着云风的面门,抬手就是一刀。说时迟那时快,祝平生后发先至,一剑刺在刀背上,云风险险的避过一击。
蒙面人一击不成,并未再次出手,而是盯着祝平生,语气轻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想救一个俗人?不自量力!”
祝平生没有接话,抬头对云风催促道:“就当没看见,赶紧走!”
“擅闯我家不说,还要杀我?你激怒我了!”
云风心中怒意沸腾,黑狼的前后腿,都被云风捏碎了骨头。如果不是祝平生挡了一剑,就算云风铜皮铁骨,一刀砍在面门上,也不是闹着玩的。
“哦?怒了?区区蝼蚁,不知天高地厚!”
“你家?你是云风?老爷子还没回来吗?”
云风一愣,老爷子?这少年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认识余伯。
“怪不得你藏到这里,原来认识这家人,那都去死吧,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祝平生决定先下手为强,立刻出剑,挽出一个刁钻的剑花,接连刺向蒙面人的腹部和大腿。同时再次催促道:“没你的事,快跑!”
蒙面人也不含糊,提刀就砍。论速度和力量,样样都比祝平生强了一个档次。
不到数个回合,蒙面人就强力劈飞了祝平生手中的长剑,一个翻身踢腿,把祝平生踢出数丈开外。祝平生艰难的坐起来,半靠着院墙,口吐鲜血。
“看来你没有后手了,也是啊,我的那些兄弟们,都被你杀完了,你该死!”
祝平生奄奄一息道:“十一境,真没想到,我会死的如此窝囊……”
一旁的云风被电光火石般的变化,以及眼花缭乱的刀剑,整得有点懵了。直到祝平生落败,云风才反应过来,暗暗道:“应该是北边来的,这人不能死!”
“砰……”
云风像是一道黑影一般,猛的窜了出去,直接撞向蒙面人。蒙面人注意力全在祝平生身上,还在提防着祝平生暗地里的后手,哪里想到一个俗人竟敢对自己发难。尤其是这速度太快了,距离又近,猝不及防之下,被云风撞了个结实。
“找死!”
黑衣人突然被撞,五脏六腑巨颤,大怒道。
“找死的是你!”
云风突然得手,近身之后,哪里肯放弃。拦腰抱住蒙面人,往地上一摔,两人齐齐倒地。蒙面人随即挥刀,朝着侧边的云风砍去。云风抬起肘部,只听当的一声,云风然后有些肉疼,但却毫发无伤。蒙面人手腕却是一麻,仓促之间,握刀姿势本来就欠妥,而且躺在地上,受到一震,直接脱手而飞。
蒙面人惊呼道:“护甲?”
云风也管不了那么多,犹如跗骨之蛆,翻身扑向蒙面人,一通乱拳,胡乱的打在蒙面人身上。蒙面人吃痛,又气又怒,聚起灵力,一挥胳膊将云风掀飞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云风尚未落地,就一把抓住了蒙面人的右腿。这么好的机会,云风岂能错过。刚一落地,云风半身跪地,双手死死的抱住蒙面人的右腿,往肩上一扛,一个过肩摔,摔的蒙面人七荤八素的。除了一声扑通,还有几声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入耳。
祝平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从小到大,他见到的都是精妙剑法之间的较量,或者是血腥的战场冲杀。似这等完全没有章法,只有俗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滚地打斗,祝平生还是第一次见。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个没有丝毫修为的俗人,以这种泼皮无赖的方式,差不多是在吊打十一境的武者。
不仅是祝平生,蒙面人也被打蒙了。右腿被掰折了,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除了疼痛感非常真切之外,他觉得其他的都是不真实的,比如云风的速度和力量,甚至自己被吊打的惨状。
还未等蒙面人想的更多,铺天盖地的拳头,像雨点般打在身上。被摔蒙的蒙面人,只觉得头疼欲裂,直到从口中咳出内脏碎片,也没能升起丝毫的反抗之心。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念头是:“出拳好快……”
云风则像失控的野兽,拳头越打越快。比起打死野狼,这一次更加凶悍,丹田里的天魔无影,跟云风一模一样的动作,只是出拳更快,快出十倍不止。
“他好像死了……”
祝平生咳了一口血,弱弱的提醒道。
云风一怔,看着一动不动的蒙面人,以及错位的脑袋和刺出白骨的胸膛,不禁吓了一跳。
云风扭头看向祝平生,惊呼道:“我……杀了人?”
回想起刚刚的情景,云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控了。再想想打死野狼的时候,真的失控了。云风默不作声,但在心里涌起惊涛骇浪,背后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