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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衷肠难诉(一)

明月星河,高悬天穹。幽竹清新,沁人心脾。外界看来洞庭月派的仙山只是一座山,可是到了里面才知道,这是无数座山峰连在一起。光是这些山峰就不下于八百里洞庭,前方渔人所在的只是冰山一角。

出了待客厅,孟兰生便想要将白武安推开,却不敢用力。她纤瘦的模样,似乎只要他一推,便会倒在地上。

白武安瞪了他一眼,继续搀扶着。所谓的礼节在她的眼中从来不存在,爷爷教的事只存在与她的七岁生命之中,在七岁之后,她就发现这些东西只是来自上层人的自恋。衣食足而知礼节,或许出生贵族,而智慧通透的人在生死与道义面前会选择后者。对于下层出生的人来说,这句话永远不过时。

孟兰生的神情杂然交错,似是无理行为造成的羞怒,也像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跃跃欲试,还是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一分柔情。

白武安依照着孟兰生所指引的方向,来到一处半山腰。

山腰处没有精美华丽的房子,那只是一件普通的木质房屋,木板呈黑色。木桩之上发出了嫩绿的芽儿,延伸而出,在大地与木屋之间构建一座生命的阶梯。在人字形的屋顶,也有着翠翠嫩芽,嫩芽根部连接地面。

白武安也不知道这种生长到底是为了将雨水引入地下,还是为了嫩芽的生长提供物质。也有可能是防止房屋被狂风吹走,白武安心中俏皮的想到。

在门前有着一座小溪,溪水潺潺流动。陆生的杂草生长在溪水之中,杂草根部还有着小鱼、小虾交错而过。

一条小径,通往木屋,小径的两旁有着代表高洁的兰花,兰花之底有着象征着死亡的水晶兰。兰花幽幽抖动,欢迎着主人的回归。零星出现的含羞草叶片骤卷,草顶微躬,似是那含羞女子见了心中的情人,将头颅转向一旁。

“你的这些植物都……很奇怪。”对就是奇怪,她从来没有见过植物与人之间有什么互动。

“世间万物都有生命,死物成灵,草木成精,动物成妖。智慧通明者一朝踏上仙途,心性极端者落入魔道。当你用心去照顾他们,你便会感受到他们的欣喜、悲伤以及想法。”孟兰生松开白武安肩上的手,蹲下身子,摸了一片兰花叶。兰花叶违背常理的反卷,将孟兰生的手指包住。

孟兰生惨淡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就是这么简单。”

白武安也尝试着将手放到兰花叶上,兰花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快速的闪开,只留下尴尬的白武安。

孟兰生的眼中藏着深深的笑意,用他的手握住白武安,轻点兰花。兰花犹豫了一阵,叶片反卷。在卷住的瞬间,他急忙的抽出自己的手指。刚才他只是情不自禁的握住白武安的手,现在反应过来,脸色羞的一片通红,急忙转过身。

白武安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她正沉浸在兰花奇妙的姿态之中。左手一点,依偎在她手指的兰花叶一顿,等待时间过去一会儿,兰花才继续摇摆。

她感受到指尖传过来一阵温暖,可是她分辨不出来这种感觉来自内心的何处。甜甜的、暖暖的,如同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寒冬。又好像是冰天雪地之中,绽放的初阳。

孟兰生伸手碰了一下她,她方才从恍惚之中惊醒,那种感觉瞬间从身体之中褪去。听见外面的声音,木楼的房屋被推开。侠者和追风飞快的跑了出来,一者围着孟兰生,一者围着白武安寒虚问暖。

“美人,怎么样?你看起来怎么怎么虚弱,我要怎么帮助你?”追风是恨不得自己能挤到孟兰生的怀中。

“公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侠者兔站在一旁,恭敬地问道。白武安在来之前知道他们可以看出她是女孩,所以就叫他们称呼自己为公子。

至于孟兰生,他们的借口便是,肌肤凝玉脂,画眉点绛唇怎么不能称呼姑娘?

“我没事,倒是兰生受了伤,他受了戒尺。”

“嗯!”追风惊呼一声。“美人,我看看,我给你揉揉。”它的颜色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完全看不出来担心的样子。一个闪身跑到孟兰生的身后,头在他的身上使劲的拱着。一脸享受,说不出是在缓解孟兰生的伤势,还是在享受美人背。

“既然追风你这么兴奋,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为他上药,可以一见到美人背哦!”白武安掏出一个红色的药品。

“嗷偶偶……”三人耳中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狼叫。

孟兰生快步将白武安手中的药品抢过,身手好似无事。“这就不劳烦追风姑娘了。”孟兰生强忍疼痛,对着追风马拱手,逃也似的跑进屋中。

“孟美人,不要走,我可以帮助涂药的。看我坚硬的马蹄在你柔软的背上轻揉,一定可以帮你把药化开、完全吸收。”追风马急忙追了出去。

孟兰生慌不择路,就怕追风马真的帮助他擦药,兰花急忙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看着狼狈的孟兰生,与被关在门外的不敢强闯的追风马,白武安眼中带着笑意,这种闲散的生活真的令人向往。莫名的她又想起现在还在为了生存而挣扎的金生五人,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一座大山,不动的时候没有感觉。一但感觉到幸福,它就跳出来,告诉你曾经发生的一切,不让她有片刻的安宁。

兰花的芳香变得极为淡薄,水晶兰那晶莹的身体也躲藏在幽暗的角落。

白武安用手掌拍门,“兰生,是我。”

“啊,白公子。还请稍等。”屋内传出瓶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白武安却没有管这么多,直接推开门进去。开门的瞬间正好看见孟兰生未有衣物覆盖的上身,半拉的衣服垂在尾骨之上。

孟兰生身体僵硬,整个人呆在那,脑中一片空白。

“嗷……”门外传来一声狼吼,侠者手中利剑出鞘,横在追风的脖颈处。

“侠者……冷静……冷静,刚刚只是在回忆狼是如何叫的。”追风马后仰着头,眼眶放大,双眼下视,盯着那离他喉咙还有不到一毫米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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