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大人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又缓缓的坐了下去:“这下可麻烦了,这村民失踪本来已经够头疼了。这一下要是牵涉到军队,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大人本来想听听吴过要说什么,可是吴过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一只手不停的在椅子上弹来弹去,心知吴过正在思考着什么。便对吴过说:“你先去后面休息吧,有什么事你明天在说。”
吴过站起来刚要走,刘大人又对吴过说到:“涉军之事你明天找个机会问下你的那些师兄,这事除了你怕是他们都要吃闭门羹。”
吴过一边走出去一边摆摆手示意听见了。他累了,一是车马劳顿,这次遂川案本就来去匆匆,一个月都没怎么休息好。二是国家战乱,军队里的人居然还牵涉到了城里的治安事件,他的师兄遍布在军队各个位置,不知道这次又有谁牵涉到里面了,是主谋,还是从犯呢?
这不是吴过第一次和师兄因为案件而起了联系。吴过十岁时,他的父母因为意外沉船去世,他的师傅赵言便把吴过安排到自己家里居住。后来师傅跟随摄政王顾清贤出生入死,自己也住进了摄政王府。顾清贤看吴过性格刚正,勤加练功,更将他收为义子。赵言后收弟子数十人,大多都进了军队。唯吴过单独被顾清贤安排到了永宁府衙。
数年前,永宁城中有多名妇女失踪,最后追查竟是护城军队中的多名军人所犯。吴过的一名师弟也牵涉其中,尽管多人曾经求情,吴过还是将这名师弟法办了。从此便感觉与师兄弟们生疏了不少,也就很少回王府住了。
吴过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发现岳青山方天华和刘强都在等他了,独独少了姑奶奶丁江月。就把自己知道的村名失踪的事和他们三个说了一遍。
正说着,丁江月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看见他们正在讨论望宁村的事,直接把手中的煎饼一口气都吞了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你们知道吗,我爹说这事可不简单,要我们都小心些,而且还说这案子很快我们就要移交出去了。”
丁焱,丁江月之父,长宁书院院长,前朝太傅丁沧海之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兵部侍郎,却在而立之年突然宣布辞官教书。虽然桃李遍布天下,丁家却也渐渐没落。曾经永宁三大家族的头衔现在也基本就是个象征意义,没有任何实权。
而摄政王顾清贤的顾家现在自然是三大家族的头位,排在第二的是曾经权倾朝野,手握军权的张家,张家家主张云海在第二次常州之战被任为将军,结果指挥失利导致惨败。虽然战后失去兵权气势大弱,但还是靠着多年积累的人脉成为宁国的第二大势力。
吴过倒了一杯水,又给水里放了一些丁江月喜欢的桂花茶沫,递给了有点噎着的丁江月。去屋子的一角拿回了自己的兵器对大家说:“时候不早了,快点去望宁村看一看,这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一趟,后面的事等那些大人物安排吧。”
众人骑上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望宁村,吴过一眼就看到了府衙中的老人姜捕头,赶紧过去打个招呼:“姜前辈辛苦了,昨天是就在这里歇息的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捕头回头一看:“吴过你从遂川回来了?还好,你还别说我在城里老被蚊子咬,这边一个蚊子都看不见,老夏说这怕是曾经用过大量的上好迷香。”
吴过看了看四周:“现在这个年头,怕是这些迷香比这些村民都要值钱,姜师傅这事你怎么看。”
姜师傅道:“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吗,如果这些迷香真的和这些村民失踪有关,那我是不知道这些村民是怎么得罪到那些人了哟。”
姜捕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夏说连那天守西门的官兵都一起消失了,我现在是真怕我们查到什么东西,说真的,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这迷香太厉害了,边上的蛤蟆都不叫一声,慎的人心慌,我都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一起消失了。”
就在这时,村口跑来一名衙役,径直走到姜捕头面前对他说:“去边上搜寻的兄弟在距此地三里的地方发现了大规模打斗过的痕迹,说是让我们也过去看一眼。”
打斗现场还没到,吴过远远已经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四周的树木和草地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和细碎的黑色布料。而许久未见的夏捕头已经在中心处勘察了,吴过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了一下有什么发现。
夏捕头回到:“很奇怪啊,这么大规模的打斗,居然没发现一具尸体。”
吴过一边听着一边四处摸索,他捡起一段被刀砍下的树枝,看了一下刀口,说道:“好锋利的刀”。
夏捕头接着说道:“除了这些血迹和夜行衣的布料,其他什么东西都没看见,没有遗落的兵器,也没有丢下的尸体,连不慎掉落的饰物都找不到一枚,而且这些人和那些失踪的村民有什么联系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望宁村怎么惹上了这么大的祸呢?”
吴过冷笑一声:“其实,我们都应该猜到这一切和谁有关了吧,别看这里的线索几乎没有。但是有能力能够让官兵消失的,除了张家和顾家当今还有谁可以做到呢。”
夏捕头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吴过,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你要是让有心人听去胡说八道,这后果可是我等吃罪不起的。”
吴过对着天空看了两眼,回过头对着夏捕头说道:“如果我们正常的询问了当时值班的官兵,知道了当天夜里出城的人,这一切哪有这么麻烦。如果是永宁城外的人做的,这些官兵也就不用消失了。如果是城内的人做的,你看看这规模就知道当时值班的官兵必有记录。能在现在让一队官兵消失的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现在国家危难,后方却还在如此苟且,要是让我找到证据,我一定要把这事公之于众让这些大家族给百姓一个说法。”
夏捕头摆了摆手:“你年纪也不轻了,做事还是如此荒唐,怪不得你义父一直把你留在衙门不放在他身边。这种世家参与的案子,还牵涉到了军队,是多大的丑闻。就算有人站在你一边,这种事能公开吗,公开以后百姓对军队怎么看,对朝廷怎么看,对上面怎么看。到时候要真惹出大祸来,这些凶案的凶手倒不是主犯了,主犯就变成你了,就是换成我,也要第一个除掉你。”
这一句话,勾起了吴过最惨痛的回忆。当年他和那些师兄弟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曾约定要一起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不料当年失踪妇女案他选择让涉案的师兄伏法以后,便再也不是兄弟们口中的自己人了。背后的议论他也都知道,被刻意冷落他也知道。他只是不明白,他明明没有做错,他从小师傅和义父都教他为人要光明磊落,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东西他的师兄弟也一样学过,可最后为什么他听从了教诲,却成为了众矢之的呢?
就在吴过沉浸在往事的不美好回忆之时,一名衙役骑着快马赶到,他和姜捕头说了几句话以后,姜捕头就急忙赶到吴过和夏捕头身边,对他们说上方有令,这件案子不用他们查了。让他们马上回永宁府衙待命。
虽然早已经知道会这样,吴过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那这些失踪的村民?”
姜捕头看着吴过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件事可大可小,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我们的幸事了。你就别再纠结了。”
“呵”吴过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看了一眼望宁村的方向,又看向了远处深不可测的深山,“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指了一指抱团讨论线索的丁江月等四人:“和我回去。”
丁江月看了一眼吴过,拉着师娘方天华学着吴过刚才那张满脸愠色的脸,被师娘一脚踢在屁股上,然后乖乖的跟着大部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