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她刚脱完鞋子，大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小鸟呀。”
“嗯。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喝酒了？”因为过于了解，金玉可是电话就能闻出来他身上的酒气。
被当场抓包的人心虚不已，“咳咳。小酌，小酌了一杯而已。”
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接你吗？”
花孔雀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不是！我今天出来玩的地方有点远，你不要来接我了，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想问一下你今天几点睡觉。”
金玉心下了然，说话之间带了笑意：“应该挺晚的今天我要改一个稿。”
还没等电话那头的花孔雀说出下一句，她就补充道：“你直接过来吧，我就把门给你留着。”
“好嘞！不愧是我们家小鸟，可我真的是心有灵犀。”
花孔雀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金玉去拿着电话陷入了沉思。
她翻开手机列表中的那个名字：Belukha。
她转到和陆缘的聊天界面，给男人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还在忙，电话响了大概三声才被接起。
“金玉？”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
“你在做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机器敲打的声音。
陆缘：“还在店里，这两天店里来了一个老熟客的坏车，所以我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
听着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事事情前后详细的都报给自己听，金玉笑得格外开心。
“那你忙吧，我挂了。”本来她打给陆缘也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而已。
“没、没事的。”陆缘摘下自己的手套，走到离维修现场，远一点的地方和她通话，“怎么了吗，我现在不忙了。”
金玉暗叹他总是在这种细小的地方有着打动她的本领。
“就是想你了。”
自从他们两个心照不宣之后，其实金玉很少像陆缘撒娇，所以猛不丁的，搞得他脸上一热，陆缘就连话都说不好了。
他做贼心虚的用手掩住话筒，好半天才记起来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我、我也想你了。”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耻笑：“怎么跟做贼似的，我们家阿园明明已经30岁了，怎么还像一只小雏鸡似的。”
别样的形容弄得他全身发麻，陆缘是从来没有从别人嘴巴里听到过这样形容他的，支支吾吾的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要回什么。
他只会结结巴巴的叫着她的名字：“金、金玉，金玉…”
金玉本来还想接着继续调笑，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另外的声音。
那是和陆缘一起工作的修车厂工人，他在另一头呼唤陆缘快点过去：“陆缘哥！发动机罩我一个人解决不了，你快过来看看。”
陆缘捂住话筒，轻轻的回了一句好。
“你去吧。”金玉贴心的没有再让他和自己耽搁时间下去。
陆缘其实心里是千万个高兴的，毕竟最近金玉和可他都忙，两个人偶尔只是会在是社交软件上聊一聊天，电话也是极少打的。
“我晚点给你回电话行吗。”他不想什么都是对方主动付出。
谁知道难得的主动，却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掉了。
“不行。”
“大鸟今晚要来我家住，你给我打电话的话不怕他以后跟你闹吗？”两个人才刚刚开始，金玉还没有做好和他们说的准备，尤其是大鸟。
一开始就十分反对她和陆缘有着什么发展，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肯，肯定就要闹翻天了。
陆缘听完他的话后胸口弥漫上一股奇特的感觉，但是多年的性格和习惯让他下意识的说了声好。
等他挂完电话后还站在原地发呆了很久，直到店铺里的人再一次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来了。”陆缘压下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金玉挂完电话后又调出了那个列表，虽然现在确定了Belukha就是白鲸，她却没有因此多出一分的快乐。
想了想她又给这个号发了一段消息，这还是他们十年之后第一次聊天呢。
哦不，不对，最后一次应该是她给Belukha发送了白鲸死亡的消息，虽然那个时候她确实抱着试探的目的，现在想想却是十分可笑。
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给逝去的那个人发送她本人逝去的消息，这种举动就好像在别人的坟头放了一封信，你给他把地址写的得清清楚楚，盼望着地底下的那个人，某天能给你回信。
但是这种傻事听起来很傻，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金玉今天成为傻故事中的主人公，才发现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傻子，不过都是聪明人不得不做傻事情。
她给白鲸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消息。
长到月亮从左边移动到了右边，长到时针的整点报时响了两次，长到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精经历全都写上去了，长到她给她剖析了自己全部的人生。
金玉现在总算是有一点点能理解，站在窗边上的霍渠夕了。
或者说现在的她，对于白鲸死去这件事情才真正的有所感受了。
人可能就是这样的，活着的时候可能不会为你带来太多的东西，根本填满不了你的人生。
死去的时候乍一看非常安静，却为你留下了她的孤独、她的情感、她的四季。
也许你要问现在的她是被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充斥全身。
她大概也只能回答出“后悔”二字。
后悔一开始就轻易的放弃了和Belukha而不是白鲸的这一段友情。
后悔一直将白鲸当作做高高在上的偶像，没有把她当作平等、可以互相依靠的友人。
后悔明明自己离真相那么近了，却总是要和真相相失之交臂之后，才彻底明白真相是什么。
她和霍渠夕一样站在窗户前面，被月光笼罩在怀里，一股巨大的差落感和孤独感向她狂奔而来，月光的清冷像是一把把尖刀，温柔的向她索要性命。
有一个人曾经应该和她互相了解的，但她现在却只能和另一个了解她的人，用一个晚上缅怀她而已。
屋子里面了无生气。
“小鸟！我回来啦！”
关键时刻花孔雀回来救了她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