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制的好水晶片还剩下四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决定用这四片水晶做几个小镜子。我可以肯定。这东西要是成功做出来的话,绝对可以卖上天价。
做镜子的工艺十分简单,把平整的锡箔贴在水晶上面,然后滴上水银让锡箔缓慢溶解成液体,之后,溶解后的锡箔就会牢牢的贴在水晶之上,形成反射层。
这个工艺是有着玻璃王国之称的威尼斯人发明的。传说,威尼斯人将这个工艺垄断了一百五十年之久,还特地制定了法律,规定谁泄露了镜子的秘密,就判处死刑。而且,精明的威尼斯人凭借着这个简单的工艺,曾经把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卖出过十五万法郎的天价。也正是因为如此,法国人才不顾一切的派人盗取了这个工艺,从而使全世界人都用上了便宜的镜子。
不过,我没打算学威尼斯人把这个工艺垄断一百五十年。人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总要给别人留点儿生路才行。我寻思着,只要有个十年八年的,我应该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了。
大军之中,各种材料自然是一样也不缺,让闵三去准备相关的东西,我打算亲自制造。鉴于水银这东西蒸发的时候有毒,我特地用麻布和丝绸做了几个口罩,中间还夹上了一层羊毛。虽然效果不见得有多好,不过却也聊胜于无。
左右没什么大事儿,两天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泡在匠做营。不知道是李淳风看出什么了还是因为点儿别的,他也始终都跟着我泡在匠做营,没有回去跟李二交令。
不过,为了镜子制造工艺的保密性,我在工作的时候,吩咐除了闵三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我的工作间,包括李淳风在内。这让李淳风大感恼火,作为李二的记事参军,他觉得除了李二睡觉的地方,大军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他止步。不过可惜的是,匠做营之中,我是老大,由我的命令在,没人给他这个记事参军面子。
制作镜子的工艺并不复杂,但是却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细心,不管是锡箔与水晶平面贴合的不紧密,还是水银和锡箔溶解的不充分,都会导致失败。在经历了五六次失败之后,第一面银光闪闪的镜子终于诞生了。
看着镜子之中清楚的映照出自己的丑脸,闵三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家主,制造这种宝物就这么简单?”
我摇头轻笑道:“这么点儿的东西算什么宝物。我现在缺少一样东西,如果有了那种东西的话,你眼前的这种宝物我要多少有多少。”
闵三直愣愣的道:“家主,您说的是啥东西?”
对于闵三的问题,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今你也算是官身了,以后是怎么打算的。此间事了之后,是回去怀州还是跟着秦王大军回关中?”
闵三一愣,随之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单手起誓道:“属下如今之一切,全都是家主所赐。不管到了何时,闵三都是家主的奴才,一刻也不敢忘却。”
我白了他一眼道:“问你话呢,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闵三摇头道:“属下没有打算,一切都听家主的。”
我笑道:“你个鬼头,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你在大军之中的重要性众所周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殿下是不会放你走的。放心吧,等我回到怀州之后,便让人送你的老婆孩子去关中和你相聚,富不易妻,贵不易友,你如今出息了,可不能忘了那娘俩。”
闵三听罢,眼中含泪,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属下多谢家主成全,家主大恩,属下此生不忘。”
我摆摆手,微笑道:“起来吧,还是老规矩。在我面前尽量别跪,我烦这个。另外,制镜之工艺要保密,不可告知旁人。你家侯爷我还要指着这东西发点儿小财呢。手下好几千人呢,要是不抓紧赚点儿钱,真就养活不起了。”
闵三爬起来,信誓旦旦的道:“家主放心,属下定当严守此秘密,若有半分泄露,愿下拔舌地狱!”
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四块小镜子挨个儿看了看,开口道:“这玩意儿看着还是有点儿糙。这样吧,你找几个手艺好的工匠,用黄金将这四块镜子镶起来,花纹越精致越好。”
“家主,营中的几个精于此工的匠人,都是关中人,若是让这些人见到了此物……。”
“无妨,这几块镜子已经是成品了,只要你我二人不将工艺流程透露出去,即便是在高明的的匠人见了,也绝对参不透。再说了,你家家主我还要将这些东西换成钱呢,若是藏着掖着不敢见人,跟谁去换钱?”
做镜子这件事情虽然算是机缘巧合,却也是无奈之举。眼下,跟着我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单凭着怀戎县的几个作坊和白云居的收入,已经没办法养活这么多人了。虽然有几次征战得来的缴获,但是那些钱虽然不少,却总有吃干花净的时候。
至于怀州的煤矿和铁矿,我没打算动。
第一,怀戎县升格怀州以后,人口会越聚越多,地方财政上除了税收之外,总要有一些硬挺的进项才能够有足够的财力安置这些民众。在我看来,不管到什么时候,民生都应该是第一位的。;第二,虽然眼下李二并没有意识到怀州煤炭和钢铁产业的重要性,但是等到两处矿藏产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依着李二的霸道脾气,势必会被李二纳入到战略物资储备的层面上。所以,这些产出动不得。
既然如此,我总要想办法给自己另外开辟一些财路才行。
开辟什么样的财路,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这时候和后世可不一样,国朝初建,民生凋敝,老百姓根本就没什么钱。何况,大唐的百姓一向节俭,即便是手头上有一点儿存行也都是一个铜板掰成两半儿花,想要从老百姓身上赚钱,难度很大。
想要赚钱,只能从那些有钱人的身上想办法。而且在我看来,最快捷最有效的赚钱办法,就是奢侈品,针对那些有钱人的奢侈品!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穷奢极欲都是有钱人的特权!
后世的时候,数十万的皮鞋、数百万的名表甚至数千万的豪车都不愁销路,因为,这些东西都有着固定的消费人群。因为,奢侈品在有钱人眼中已经不是单纯的商品了,而是一种生活状态的外在表现,一种身份的象征。
即便是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大唐,有钱人的生活也是奢华之极,尤其是老牌的五姓七宗和其下的关陇贵族、山东世家和江南华族,无一不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这绝对不是吹嘘,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世家的家底,都要比大唐的国库雄厚的多。据传说,号称凤凰家族的独孤家,饲有百匹舞马,每逢节日,便将这些舞马着以锦绣璎珞,配以黄金鞍鞯,诱之翩翩而舞,其时,即便连牵马倌也俱需披金戴玉,奢华程度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在我看来,如果让这些有钱人见到镜子这东西的话,销路绝对不成问题。至于价格,既然威尼斯人能将这玩意儿卖出十五万法郎的价钱,按着大唐这些有钱人的消费能力,我想,巴掌大的一块镜子,两千贯的价格还是应该可以被接受的。
如果镜子能够打开销路的话,同样作为奢侈品,玻璃制造和钟表制造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玻璃这东西本来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儿,不过就是沙子、碱面和石灰加上火烧而已,制作起来没有丝毫难度,唯一的不确定性是我需要找到合适的石英砂矿,但是据我所知,怀州左近应该就有相应的石英岩矿,找到应该不会很难。
相对玻璃来讲,钟表这东西工艺就要相对复杂一些,不过,我并没有疯到打算直接去尝试制造精密度极高的腕表,因为我很清楚,按着现在的工艺和条件,即便是我能绘制出来那些精确度极高的图纸,也找不到相应的工匠和制造设备。
不过,要是制造大一点的落地钟和座钟,应该没什么难度。至于内部机芯的构造,对于我来说基本上是小菜一碟,后世的小时候,家里堂屋桌子上的老北极星挂钟和闹表不知道被我拆了多少回,里面的具体结构啥样儿我基本上算是烂熟于胸,如今有了匠做营这么好的资源可以利用,这东西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陈侯,贫道刚才看到闵三鬼鬼祟祟的去找关天年他们了,出了什么事儿?”满脑袋疑云的李淳风走进帐中,问得理直气壮的。
我撇撇嘴:“你说你一个出家人,咋这么好信儿呢?和你没关系的事儿,瞎操什么心。对了,你以后进来就不能敲敲门么,知道啥叫礼貌不?”这几天我发现,跟这个家伙就不能太客气,否则,随时都有可能掉进他的坑里。
没想到,李淳风也学着我撇了撇嘴:“敲门?除了殿下的寝帐,贫道到哪儿都没敲过门,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我不耐道:“知道你厉害,行了吧?你说说你,殿下交给咱俩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你不赶紧回去向殿下交差,还泡在这里跟我耗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侯,殿下将军令交代你我之时,可曾要求过贫道及时交令了吗?贫道如何一点都不记得?”
“行啦,有话你就直说吧,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李淳风眉毛一挑,两眼之中顿时放出异彩:“没别的,把那宝物分与贫道一份儿,毕竟,那水晶还是贫道淘换来的。”
“想都别想!”我立马大声喊了一句,心中却是大惊。这个小牛鼻子是怎么知道镜子的存在的,难道,这玩意儿他也能算出来?
李淳风嘿嘿一笑:“陈侯,莫要这般小气,贫道昨夜观天有异象,便于帐中以六爻卜得一卦,不知陈侯可想听听么?”
我冷哼一声,摆手道:“不想,没兴趣,别问我为什么!”
李淳风哈哈一笑:“陈侯何以拒贫道于千里之外。不过,虽然如此,贫道也决定将此卦奉送与陈侯。因为,这一卦本就是为了陈侯所占卜的。”
我冷笑道:“哦?那你告诉我,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底是算出来什么子午卯酉了?”
李淳风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贫道昨夜占卜得知,去岁之初,世上本无陈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