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工的钟声响起时，家里只剩下林月一个人了，林阳去上学，双胞胎跟着李奶奶的孙子大锤去割猪草了，林月急忙忙的锁了门，赶往集合地点，农忙刚过，人都有种懒散的情绪，等她到集合地点时，也只有人三三两两。
“哎！阿月，这里。”
招呼她的是林月在队里玩的比较好的朋友黄小燕，她身边站着的是队里的女知青，林月认识她，教林阳的老师，黄小燕曾经怕她不认识，还专门指给她看了的，今天她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怎么也来集合了？
“阿月，阿月，赵老师再过几天就要回城里了，她今天专门来和我们道别的！我给你说赵老师特别的厉害，十几个大队只有三个回城指标，咱们大队赵老师就占了一个！”
黄小燕的哥哥是大队里的出纳，基本上她说出的话就没有错的。
“那真是大喜事啊！赵老师恭喜啊！能回家，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像咱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肯定是困不住赵老师这样的人才！就是不知道接替赵老师的是谁，像赵老师这么厉害的老师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林月道。
“你是？”赵鑫原本的笑容淡了下来。
“赵老师啊，我家阳阳，就是林阳，他是你的学生，他可喜欢你了，还说你教的比别的老师好多了！阳阳学的一年比一年好，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我还打算着哪天带着阳阳来感谢感谢你呢，谁知你这就要走了呢。”
赵鑫连忙道：“原来是林阳的姐姐啊，你可别夸我了，林阳人很聪明的，也很勤奋，咱们学校里的老师课都比我教的好，像是教数学的李老师，那可是先进工作者，还上过省里拿过奖的，我还有很多的不足，没有林阳姐姐说的那样好。”
面上维持着笑容，林月却在心里有些瞧不起赵鑫，她家离知青点远，在队里属于靠后的位置了，附近只有前几年才栽种的小树林，虽然小，但天一黑，人在里面干个啥没没人看得见，林月家的柴基本都是从那小树林里捡的。
说来也巧，林月就不止一次地见过赵鑫和人钻过小树林，先前她也不知道是赵鑫，天那么黑，能看到个啥，巧就巧在有一回林阳林月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林阳也才刚到家，正好家里柴火刚好用完，林月就一个人去捡柴火，没捡一会就有两人进了树林，听见脚步声，林月就想到前几次钻树林的两人，她就悄悄的停下动作。
那两人离得的近，林月隐约听到那男人叫女的心心，还有什么让她去学校教书，林月没敢动，那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又是口水声，又是衣服摩擦声，林月想想都恶心，等到第二天就传出知青里有个女知青被推荐到队上的小学教书，这不明摆着那天在小树林里的是那个女知青嘛。
自从知道钻树林的人里就是那个去教书的女知青，林月就让林阳在学校里离她远着些，能和人钻小树林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别把她弟弟给带歪了。
甭管是不是真心的，起码表面上几人之间的氛围还不错，队里的人也慢慢来齐了，大队长张保国站在大石头上让大家静一静，开始说话。
这段时间正是农闲的时候，一般这个时候都是除除草，或是修修沟渠，今年上面换了个领导，说是要大力发展畜牧业，也就是让每个大队都多养猪、鸡啊、鱼的，他们七队靠山，养猪养鸡都方便，但上面分配下来，让他们大队养鱼，鱼大家都吃过，可谁会养啊！
这不，就趁着早上集合的时间说了这件事，也问问队里的人谁会养鱼。
“有没有养过鱼的，或者是会养鱼的？会的吭一声，别都藏着掖着的，要是把鱼养好了，交了上面规定的数，咱们自己也可以吃，养的好养的多了，咱们公分就会像红旗大队那样值钱，一年可就是几百块的收入啊！有没有人啊？”大队长说的都有些冒火了，没人会的话，他们也得硬着头皮搞，但那样谁知道会损失多少，上面给的钱少得可怜，也就够买鱼苗，这样算下来，损失不得啊！
“谁会啊！咱们都是只会种地的农民，养鸡、养猪的还行，这养鱼，队长，我们可不敢养，要是养坏了，可得赔不少钱吧！”
“就是谁家都是穷的叮当响，哪敢去养鱼啊。”
“队长要不问问知青，知青不都是文化人嘛，肯定知道咋养！”
这不废话吗？知青里要是有会养鱼的，他还问他们干嘛。
“要是没有会的，大家就开始上工。”
人们陆续下地，分工明确，他们队里是按量算公分的，完成多少就算多少的工分，最高十个公分，林月今天身体不舒服，打算今天少干些，黄小燕突然插了过来，和她一起除草。
“阿月你今天怎么了？我老感觉你今天不对劲。”
林月没看她，看到有草就下腰去拔，“哪有什么不对的，老样子。”
家里被偷这件事林月没张扬，这个时候谁家里都没几斤粮，她手里还有别人给的金子，到黑市上换一换，还是能买到粮食，没必要咋呼的全队的人都知道。
“我就是觉着你不对劲儿，是不是阳阳不听话了，还是赖毛子又来惹你了，哼！那赖毛子真不是个人，前儿还听我妈说他把一队的一户人家给偷了个精光，连一粒粮都没留下。”
“你说啥？”林月猛地直起腰来。
黄小燕被吓一跳，“你干啥，吓我一跳。”
林月想了想又继续弯下腰，“哎呀，我这不是一听小偷就恨的牙痒痒嘛，你妈咋知道是赖毛子偷的？他一个人真偷那么干净？现在又不忙，谁家不留一两个人在家里，哪那么容易就偷的个干净。而且粮食都一样，放到袋子里，谁知道是谁的。”
这个年代，家家都把粮食当命看，偷东西那是众人都恨的行为。
“赖毛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偷鸡摸狗，打架抄家，他哪样没做过。那家人被偷了后本来就怀疑他，他还没个收敛，穿着那家的胶鞋在外面逛，可不就抓个正着。
可惜赖毛子死活不认，说那双鞋是他在地里捡到的，还有人给他作证呢，我是不信那鞋子真是他捡的，要真这么好捡，那还不得人人都能捡一双穿了！
唉，真可惜！要是没有那个人证，就能把他关进警察局里了。真是太可惜了！”黄小燕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林月听着黄小燕说话，也在思考赖毛子偷她家的可能性，赖毛子是一队出了名的混，本来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也就林月第一回送林阳去一队上学时碰到过赖毛子，自那过后，赖毛子就经常出现在他们七队，两队离得又不远，林月先前也没注意到，直到有人上门说亲，说的就是赖毛子，林月当场就回绝了，先不说她底下的三个弟弟都还没长大，就是赖毛子那人她也没看起。
也不知赖毛子看上她哪一点了，林月知道自己长得又不好看，脾气还臭，她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嫁不出去了，这赖毛子是眼睛不好吧！
说到林月拒绝了赖毛子提亲后，赖毛子有好一阵没上门了，可谁知人憋着大招，大晚上的摸进了林月家，要不是林月机警，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时拎着床边的木棍就把赖毛子打的抱头鼠窜，林月也知道这种事关乎她的名声，也就没有声张，可没过几天就有人说林月和赖毛子在处对象，人赖毛子的父母都在准备结婚的物件了。
当时林月就气的没了理智，拿上家里砍柴的柴刀就到赖毛子家去了，那次闹得太大，当时一队的刘书记还被她给打了，队上的人就再不敢乱说林月的闲话，赖毛子也安分了不少，只敢远远的望她两眼，口花花都不干了。
那都是去年的事情的，要是他为了报复她就偷了她家，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阿月在听我说吗？”黄小燕见林月有些出神，声音不由大了几分，“我就说你不对劲，肯定有事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啊，我只是在想李达家的狗不是要下崽了嘛，我想要一只来，家里没大人，有只狗也是好的，小偷要是把我家给偷了，我可要找人拼命的！”林月没打算告诉黄小燕她家发生的事情。
“你终于肯要狗了，大米都死了大半年了，你早该再要一只了。那阳阳同意了？”
大米是林月的父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一只土狗，被林月的爹训练的很好，陌生人一进门就龇牙咧嘴的，这也是林月父母去世后，少有人欺上门的一个原因，只可惜半年前不知道大米得了什么病，不吃饭也不喝水，没几天就没了，林阳还哭了好几天，后面林月一提要养狗，林阳就不同意，他还是想要大米。
“就是阳阳说要养条狗的。”这次家里被偷，他自责的很。
“那就好，我去帮你问问，李哥家的狗可大了，下的小崽崽也会很厉害的。”
两人说着村里的八卦有说有笑的样子入了不少人的眼，少不得又要说些风言风语。
日头渐渐到了当中，不少人家的媳妇都回家去准备午饭了，林月也直起腰来，和黄小燕分别后直接回了家，中午吃的简单，稀汤糊糊就着水煮菜。那菜除了盐味什么味都没有，菜煮的绵软好入口，双胞胎吃的满头大汗，还不住的说姐姐做的真好吃。
林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不会做饭，在她看来饭能煮熟就是好吃的，家里有肉的时候。林月都不敢下手，怕耽误了这肉的未来。她煮出来的肉，不是生的，就是腥味重，反正不好吃，还是李奶奶看不过去，手把手的教她做饭，就这样她还是没学会，倒是林阳学了个三四分，比林月好多了。因为此，每每家里有好吃的，他们总会给李奶奶送一份。
等着俩小的睡着了后，林月才去上工，今天的活没多少了，林月打算干完今天领的活后，她就去山里一趟，那里住了几户人家，可以换些土豆、白菜啥的，屋前种的菜也被人祸害的没几个好的，还都成了今天的午饭，她还得种些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