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回到客厅,首先到离他最近的冷千珏身边看了眼。冷千珏一脸委顿,眼中再无神采涟涟,他又看了眼李薇恩,此女昏迷不醒。
最后,他来到西门纳尔的身旁。西门纳尔瘫坐在墙根,歪着眼看他,衣襟上满是血污。顾毅伸手想将他扶正,西门纳尔一脸惶恐:
“别碰,我浑身骨节犹如散架,嘶……碰不得。”
“这么严重?”
西门纳尔紧咬牙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忍受着周身剧痛,额头冷汗直流。
过了片刻,他轻轻吐气,缓缓吸气,十来遍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些许,便歪过头,笑骂起自己:
“姥姥,亏我前些天还笑徐蔚不自量力,眼下自己却成了废人,真是天道无常,报应不爽!可恨我十八载神力,反成了狼人助力,可恨,可恨!”
“不是说三五月便可恢复吗?”顾毅劝慰道:“等过了眼前这关,将养个三五月也就康复了。”
西门纳尔叹道:“身体还可康复,失去的十八载神力,还不知能不能练回来。算了,本来也成不了神,这辈子就这么着吧,回去我便向三公……便向恩师讨一份画馆的差事,闲来无事教孩童画画,此生便了。”
他说完自嘲道:“说这些作甚,眼下我等四人全成了废人,外面女妖为祸,我等四人只怕凶多吉少!”
“昨天我见徐蔚挺乐观的,不就是失去了神力嘛,练回来就完事了。”顾毅觉得这人挺悲观的,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徐蔚怎能和我比?”
西门纳尔道:“想我西门纳尔,五岁见器于恩师,日夜苦练画技,才修得十八载雄浑神力,他徐蔚入恩师门下还不满三年!他失去的只有三年,而我西门纳尔,失去的可是整整十八年啊!”
“卧槽!”顾毅不知从何劝起了。
房间内陷入沉默。
顾毅低头再看,西门纳尔已经睡着了。
次卧内传来一声叹息。
顾毅也奔波了一夜,困得要死,靠着墙徐徐睡去。
……
顾毅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现在睡眠很浅,稍微一点异响都会令他惊醒。他站起来,发现声音来自李薇恩。
李薇恩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不敢惊动任何人,但眼下自己又办不成这件事,于是越憋越急,越急越憋,在沙发上焦虑不安,很想起身,又不能动弹,只能急得干瞪眼。
因为她……很想方便。
正在她焦虑不安的时候,顾毅来到她的面前,不解地看着她,皱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躺久了背不舒服?想坐起来换个姿势?……那你喊我啊,来我扶你坐起来。”
李薇恩又羞又急:“不要,不是,我不要起来。”
这时,不知何时醒来的冷千珏一声断喝:“狗贼,拿开你的手,敢碰她一下,我必取你首级!”
顾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回头打量冷千珏,不懂这家伙干嘛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觉得莫名其妙,不爽道:“不碰就不碰呗,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冷千珏置若未闻,紧张看向李薇恩,道:“失去神力,先是周身剧痛,待稍微缓解,的确会浑身酸痛,令人焦虑难安,还请忍耐。”
李薇恩真是被这些人气死了,偏偏她又不能宣之于口,只能紧守意念,默默地聚集体内空空荡荡的神力,试图凝聚出来一点,一丝也好……
顾毅好心帮忙,结果被人吼了一道,懒得管了,正巧这时候肚子饿了,便要走向昨晚带回来的花生和腊肉,准备弄点吃的裹腹。
李薇恩双目忽然一喜,她感应到体内尚有一丝神力可供驱策,虽然仅有一丝,实乃她多年苦修而来,无比精纯。
她强忍着身体剧痛,伸出右手,在虚空缓缓地连点,好似作画一般,寥寥数笔,划出数道轨迹。
顾毅静静看着,不知道这妹纸是要做什么。
就在此际,只见李薇恩的指尖处,似有一盏七彩琉璃灯,闪耀着彩虹般的莹莹光辉。
这道光辉瞬间脱手而去,就像火车沿着既定轨迹前行,那轨迹渐渐清晰,勾勒成了一道女子轮廓,仿佛一张简笔画。
顾毅好奇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下一刻,李薇恩勾勒的女子轮廓渐渐清晰,充斥着各种线条,蓝色和白色的线条交替成体内的血管,红色成肌肉,然后是骨骼、内脏、血肉、皮肤……
到了最后,黑色成为了满头青丝以及瞳孔。
一个活脱脱女子凭空出现了。
顾毅震惊看着这名女子,半晌合不拢嘴:“这就是画家的神术?”
李薇恩画的是一名妙龄仕女,一身燕居常服,眼眉顾盼,栩栩如生。
这仕女轻移莲步,朝着李薇恩躬身万福道:“三公主的心意,奴婢已经知道了,奴婢这就伺候三公主如厕。”
“啊?”顾毅傻眼了。
“安?”冷千珏懵了。
一旁的西门纳尔赶紧闭上双眼假寐。
三个人此刻心里都觉尴尬,敢情闹了半天,三公主这是想如厕啊?
此地都是男人,难怪三公主刚才那般表情。
李薇恩又急又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紧闭着双眼,吩咐仕女:“快,快抱我出去。”
仕女应声答应,她虽然看着柔弱,实则力大无穷,轻易抱起李薇恩,朝着厕所走去。
她先是狠踩了冷千珏一脚,在路过顾毅身边时,又重重踩了一下他的脚,然后扬长而去。
“嘶……”
两个男人吸气的声音先后响起。
砰的一声,仕女将厕所的房门一屁股顶得关上了。
“这就是‘画家’的神技!”
顾毅赶紧坐在沙发上,除去鞋袜一看,右脚上一片淤红:“这仕女还真是狠!下脚这么狠。”
他暗自想着,这仕女的力气着实不小,自己有狼人体魄,虽然目前实力尚且低微,但也不至于被一个画出来的仕女踩成这样,只能说明,这仕女的实力比现在的自己更强!
“你知道……为什么那仕女要踩你们吗?”西门纳尔一脸揶揄道。
冷千珏假装没听见,悄悄拿眼偷窥。
“为什么?”顾毅立刻看了过去:“肯定是护主呗?”
西门纳尔嘿嘿笑道:“仕女实乃画中之人,何来心意?她的心意,就是作画之人的心意。”
听到这么一说,顾毅全明白了:“原来是她想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