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开始,一百名选手开始分批次上楼。酒店里一共有六部电梯,所以虽然选手很多,但是却并没有谁因为挤不上电梯而被耽误。
我在五楼的时候跟蔡苗苗分开。推门进了所谓的病房,其实就是一间标间,里面摆了十个纸板做的假人。
正要看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摄影师突然拦住我说:“您好,您有其他的拍摄任务。”
我听到一愣,忙问:“什么任务?”
“是这样的,这次比赛中的女性选手不多,所以导演需要女性选手按照真实的望闻问切来还原中医看病的过程。”
我一头黑线,这导演还挺会玩啊。就是让我假装看假人的面色,听它的声音,问问它的情况,再把把脉。
无语!
“你放心,耽误的时间我们会给您有补偿,”摄影师见我有些犹豫,“您可以选择两道五分题或者一道十分题直接获得分数。”
这个就可以有了!我急忙点头答应。
我走到一个假人面前,假装看了看它的面色说:“这位病人,您有什么不适吗?”
其实这些假人在对应的地方早就有字贴在上面,我正看的这个假人,头上写着:恶寒重、发热轻、无汗,头项疼痛、肢节酸痛,鼻塞、声重、喷嚏、流涕、咳嗽。
我又看了看它的胳膊,假装按住手腕做出把脉的样子,其实上面也写着三个字:脉浮紧。
我对着摄影机说:“病人是得了风寒,应对方法是辛温解表,宣热散寒。我写个方子,羌活、独活、柴胡、前胡、枳壳、茯苓、荆芥、防风、桔梗、川芎各4.5g、甘草1.5g,一盅半水煎至八分,放温之后喝下去。一天喝一剂,分两次喝完。”
摄影师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心里那个得意,其实这个病从假人身上的描述我就知道,就是感冒了嘛。西医的话就是罗红霉素啊,康必得之类。但是写中医方子什么还得是靠着蔡苗苗,那个小机灵鬼给我押题押中了。
接下来几题都是常见的症状,什么发烧啊,胃疼,失眠,哮喘,心悸。总而言之,蔡苗苗给我押题全中,六道五分题我只要一会抓药的时候不出问题,基本是全部拿下。
我有些得意忘形,兴高采烈的来到十分题这里,想着没准还有什么题押中,结果第一道十分题就给我浇了一盆凉水。
只见假人身上写着:“头晕,恶心呕吐,嗜睡疲劳,盆骨酸痛,厌食易怒”。
手腕上写着:“滑脉如珠替替然,往来流利却还前,莫将滑数为同类,数脉惟看至数闲。滑则如珠。数则六至。”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我,我却一脸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
本来我就对脉象一无所知,现在连诗都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这不是你的菜。
我轻声咳嗽了两下缓解了一下尴尬,对着镜头说:“这位病人的病有些奇特,敝人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脉象。”
摄影师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我感觉他有些想笑。
剩余几道十分题也都不是我能搞定的,大概扫了几眼,就往三十分的大题走过去。
我心里默默念叨着,千万要押中,千万要押中。
只见三十分的假人身上写着:“上吐下泻,眼窝深陷,声音嘶哑,皮肤干燥皱缩、弹性消失,腹下陷呈舟状,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体温常降至正常以下,肌肉痉挛,抽搐,血压下降,神志不清。”
我靠!这不是霍乱吗?
我之所以知道这种病,是因为霍乱作为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类疾病,历史上爆发过数次大规模的传染,甚至于黑死病和天花齐名,几乎是所有医科学生的必学知识。
然而!这道题蔡苗苗并没有押中。
我有些慌了,脑子里开始不停地想着上课的时候有关霍乱的解释。我依稀记得在书里还专门提到了一种专治霍乱的中医药方,只是这会怎么都想不起来。
“遇到麻烦了?”摄影师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出声询问道。他戴着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
“你先把这个拿好,这是你刚才表演获得的积分卡,五分题如果全中,加上这个积分卡,也有四十分了。”摄影师递过来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十分。”
四十分对于我来说其实是远远超过预期了,只是要靠着四十分冲进决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落寞的接过卡片,随手揣进口袋里。
“你不跟任务卡放一起吗?万一丢了怎么办?”
我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怎么办?就算不丢这张卡又不能让我上岛,这是积分卡又不是上岛的船票。
不过想是这么想,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小心翼翼的把装着任务卡的信封拿出来,想要把积分卡放进去。
这时我突然发现,信封内侧好像是有东西,透过光隐隐能看出一行行的字。
我拆开信封一看,上面写着:六和汤(治伏暑霍乱)。
我心里一惊,顾不得看内容,急忙抬头看向摄影师,他伸着头举着摄影机想要拍,我赶紧把手里的信封放下。
“走吧走吧,抓药去。”我仿佛回到了小学时作弊的情景,有些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拍下来。
摄影师“哦”了一声,跟着我下楼。
来到酒店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抓药了。三十多米的长台前来来回回的都是眉头紧锁的人,我四处找了一下,没看到蔡苗苗。
于是按照药方,把五分题的药都分别抓好放进专门装药的篮子里。可能是为了照顾西医的选手,五分题的药标签基本都在,少数没有标签的药也算好认。
这时我心里又有些纠结了,口袋里的六和汤药方就像是心中恶鬼一般不停的催促着我,可是我心里的那股较真又告诉我作弊不对。
而且我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我的信封里会有答案,这不会是摄制组故意的吧?增加节目效果?等我真的按照信封里的药方抓了药,回头再说:“我们故意把错误的药方写在信封里,目的就是检测各位的医德!”
一番天人交战中,却见到蔡苗苗提着篮子缓缓向药台走过来,我急忙走上前悄悄把信封的事情告诉她。
蔡苗苗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声说:“我的信封里没有,所以应该不是摄制组做的。”
“那我怎么办?我现在有四十分,你呢?”我急忙问。
“我的大题押中了,五分题中了五个,加上表演给的十分,另外我还有一个十分题也有把握。”蔡苗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能拿到七十五分。”
那基本上上岛就稳了!
我心里一横,拼了,不就是作弊吗?谁还没做过弊,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查案,反正上岛之后我也是淘汰。
咬了咬牙,悄悄把信封翻过来,跟我写的其他药方放在一起,这样摄影师拍的时候就不会暴露。
只是抓药的过程中我还是犯难了,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六和汤里的浓朴,麦门冬,泽泻这三味药,看来是这几味药是没有贴标签。
眼看着已经十点四十了,来抓药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已经把装药的篮子交了上去。
这会天气已经很热了,虽然药台旁边有遮阳伞,我仍然是满头大汗,在几十味没有贴标签的药台旁边来回打转。
这时蔡苗苗已经抓完了药,悄悄来到我旁边问:“肖姐姐,怎么了?”
“有三味药没贴标签,我不认识。”我哭丧着脸说。
“哪三味?”
“浓朴,麦门冬,泽泻。”我悄悄的说。
“请不要交头接耳。”摄影师走过来说。
蔡苗苗看了看药台上的药,笑了笑,走到旁边抓起几味药说:“哎呀,我终于找到这三味药了,浓朴在这,麦门冬在这,泽泻,原来你在这儿呢。”
说完,她冲着我吐了吐舌头,不等摄影师说话就跑开了。
我看了看摄影师,他也瞪着我。我走到药旁边故作镇定的说:“这个人,我不知道哪个药是哪个药吗?真是,不知道这样会让那些不认识的选手有可乘之机吗?太坏了,回头我就说说她。”
摄影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用药台旁的电子秤称好了重量,这才舒了一口气。用纸把六和汤的药方重新写了一遍,把信封毁尸灭迹之后,卡着时间把篮子递了上去。
接下来是几位评委检查答题情况的时间,宣布比赛结果要到晚上六点了,中间的时间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吃饭的时候蓉妈妈过来问我的情况,我假装一副没考好的样子,她反而安慰我说:“没事,中医本来就不是一般人随便看看就能会的,这次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我脸上表现的失落,心里却乐开了花,蓉妈妈啊,晚上宣布结果的时候,你可不要太吃惊!
蓉妈妈走后,蔡苗苗悄悄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黄阿姨给你写的答案,现在看来并不是她。”
“我妈肯定不会给我答案,就算给也只会给我五分题,绝对不可能给我大题的答案。”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蔡苗苗急忙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人。这会大家都在餐厅吃饭,算是人最齐的时候。
“你看什么呢?”我疑惑的问。
蔡苗苗坐下,在我耳边悄悄的说:“我怀疑沈大哥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