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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正当洛夜在思付着守在桥头断后的时候,北源小径的警钟洪亮地敲响了。它急促地响了六声,而后戛然而止。他望了过去,桥中的并不是青竹派弟子。而是一个高大的淮南剑派弟子。

敌人们正从道场中倾泻而出,在那边一同站着的,是高琳和陈福云。

杨寒林掌门出现在了大厅的正门口。“全部后撤!”这道命令并无一丝慌张,且威严不容抗拒。弟子们立刻往大厅中撤去,走在人群最后的洛夜和饮茶也同样照做。

高琳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愉悦地看着他们离去。

她不急不恼更是激起洛夜的怒火,他驻足在门廊里,望向北源小径。飞雪一点一点模糊着他的视线,他最后看到的便是敌人们正在把死去的青竹派弟子们扔至峡谷之下。

他找寻着展昭的踪影,但鲜血已经渗进了眼里。

两名弟子关上了洛夜身后的华美铜门,然后用一根粗重的木棍插在了门闩里。

洛夜单膝跪下,喘着粗气。他一把抹去脸上的血迹,再度抬起头来。

除了杨寒林以外,其他人都满身是鏖战的痕迹。并非他没有参与战斗,在洛夜等人赶到之前。高琳就已经派一批精锐潜入到大厅之内,与杨寒林率领的弟子交手过,不过这位老道的掌门及时察觉他们的诡计,并用正宗的五星功法击败他们。

杨寒林身旁有两名幸存者正在忍受着骨折的剧痛,而洛夜怀疑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隐瞒了伤势。

洛夜又转头看向佟婷兰,刚刚突围的时候,她不小心被敌人暗算,虽说身边的饮茶及时踢断了那人的脖颈,但看起来佟婷兰怕也是断掉了几根肋骨。

饮茶的右手也在不住往下滴血——不是敌人的残血,而是来自他自己的伤口

洛夜瞥了一眼掌门,心中有气道:“他们是怎么进北源小径的?”

“他们应该是凿穿了我们用来堵住路口的障碍物,这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我自认已经安排的计划没有漏洞没成想还是百密一疏。”祝踏岚心烦意乱地摆弄着手指,“一些敌人试图攻入这里,但是被拦了回去。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受伤了,有些人伤势未轻而有些人伤势甚重。”

洛夜瞟了一眼身后布满血迹的石柱,洛夜倒有些好奇在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激烈的酣战。他皱着眉头直起身来,开始活动左肩。

饮茶说道:“掌门,我们接到陈丝伟的消息,特地赶了过来。”

“但同样你们也丢失了两座阵地,不是吗?”杨寒林轻声说道:“当然我并非责怪你们,只不过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当下情况,我们该如何是好。”

能够让这个掌门聆听意见并不容易,饮茶早已想好应对之词道:“是的,我把阵地给丢了,这代表将会有大量的敌人开始上山。但是那只是一些怀南剑派的三流弟子,而且我们还有陷阱阻拦,他们想攻上大厅,还要需要跋涉一段时间。当下只要我们现在杀了他们的掌门,高琳,他们群龙无首,自然不足为惧,”

“高琳派遣了一些她的精英部队衔接侧翼。她强迫其他人充当这次进攻的先头部队。我们做得很好,已经宰掉了很多。”

“但还是不够。”洛夜点了点头,在狂风的号叫声中露出了笑容,“也许这寒冬会替我们干掉他们。

杨寒林摇摇头。“我觉得他们不会等这么久。”

大厅内部颇为复杂,但总体来说是一幢丁字形布局的建筑。主门设在三翼交会之处,面向一片环形的低地。而从主门进入之后,左侧走廊的尽头还立着另外一道双扇门。

敌人正在那里敲击着,想要突入进来。

饮茶大笑道:“我觉得我们不用理会那扇门。”

洛夜抿了抿嘴唇,现在的局势着实不容乐观,高琳已经和自己的精锐弟子跨过防线,只有一门之隔。但这正是一个机会,趁着敌方大部队未达而歼其将,而其中最有机会杀死高琳的人。洛夜暗自点了点头,正是让她又爱又恨的我。

洛夜对着杨寒林说道:“掌门,如果你要考虑我的意见的话,那我将毫不吝啬的规划所有人的行动。”

杨寒林似乎准备好了似的,立即说道:“你且放心,当下场景,我不会一意孤行,你若是有好的建议那么在场青竹派弟子都会听你号令。”

洛夜微微一笑然后从一扇门望向另一扇,“我猜想高琳必会先调集火力攻打远处那扇门。后则声东击西,迅猛地击破这扇门。饮茶,你若愿意热情地欢迎她一下,你去守那个门。”

饮茶点点头。“我自是乐意至极。”

洛夜又指向另一扇门:“孙华喜大哥,远处的那扇门就归你了。”

展昭随身携带一只箭袋和一把小型马弓的地方。来到大厅让他有机会换掉他那破损的短弓,他展臂开弓,试了试张力。“我就守在此处,大厅的正中,见机行事。”

杨寒林自然也不会傻站着,即使洛夜没有吩咐任务,他也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步上台阶,在正对主门的那道走廊中间坐下,让自己沉静下来。

与其他人截然相反,他看上去纯净而安详。杨寒林平和的心境与置身事外的超然让洛夜敬佩。

洛夜并非碍于身份不能给这位掌门发布任务,而是洛夜深知自己虽然指挥着所有人,但他自然有自己独到的智慧,这位掌门会作出最好的判断。

高琳的身子异常火热,寒风并没有给这位狂热的征服者降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进这个即将被攻破的大厅,让洛夜知道反抗的下场。

高琳想到这不禁露出微笑,心里想到那个画面便颤抖不已,她扭头喊道:“陈福云,说一下我们现在的人员部署,越是到关键时刻越要谨慎,万万不可大意,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怀南剑派的弟子无所事事。”

陈福云弯腰说道:“掌门说笑了,计划天衣无缝,带上来的百余弟子,除了刚刚阵亡的的三十人以外,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正门有二十人在攻打,两个侧门各有十人,剩下的均在我身后待命。”

“好,”高琳很满意,这个结果点了点头:“陈福云,门派中得我真心者,非你莫属,我有一任务要交给你,你可要认真完成。”

陈福云听了这话,嗖的一声跪在地上,“掌门尽请吩咐,我陈福云上至刀山下至火海,在所不辞。”

陈福云说完,远处一嚷嚷声逐渐传来。陈福云回头一瞧,此人不是怀南剑派的弟子而是青竹派木派大师兄,也是杨寒林大弟子田青方。

高琳表情突变,袖口一甩一枚银针飞出,扎在田青方脖颈一穴道。只见田青方怒目圆睁,大力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高琳纤细的手指在耳边转了转说道:“终于宁静了,我最烦的就是别人在一旁嚷嚷,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就把你的头砍一下。”

高琳又看向陈福云,迈了两下步伐,走到陈福云身边,把头凑向陈福云的耳边,娇媚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看住他,他可是我们最后一道底牌。”

如果是平常一女子,陈福云定会把持不住,但此刻他面对的却是一个变幻无常,随时会杀了自己的高琳。

陈福云咽了一口口水,大声道:“掌门放心,我若是辜负了掌门的期望,我自当以死谢罪。”

高琳又和陈福云说了几句便心满意足地奔向前线。

陈福云擦了擦身上冒出来的虚汗,从剩余的四十余人中,挑选出十名弟子,并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去支援掌门,不得有误。其余十人和我一起看住田青方,明白了吗。”

那四十余人高呼齐声道:“明白。”

田青方紧皱眉头,没想到自己虽然火烧营地,却被高琳发现。陈福云想着此事越加恼怒,“若是一对一我倒不俱她,就算杀不死也能伤她几根骨头,没曾想高琳居然如此卑鄙,使用暗器。这才无奈被抓。”

田青方挣扎了一会,帮助他的绳子并不粗,但对于被银针扎住穴道,封住内力的田青方来说仍然无法挣脱。

田青方深呼了一口气,多年的潜心修炼让他快速平静下来。他知道焦急并不是解决办法。

田青方瞧了瞧四周,不见陈福云的人影,十名怀南剑派弟子正懒散的分布在四周巡视。他们懒散的工作态度让田青方放心,这正是机会。田青方心下想出一计,“这十人如此分散,我悄悄偷袭一人,若是能把他撞倒,用剑割开绳子,拔出银针,那便不用再惧这些宵小。就算他们十人武功高强,我使出夏门行,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算辱了师门名声。”

过了许久,带待到十人各自散开,田青方悄悄靠到一人身旁,使用一招头槌,那人立即晕了过去,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田青方也不敢耽误,脚捆住双手的细绳,朝着地上的长剑拉了两下,田青方明显感到自己手上的压力没有了,他用力一扯,绳子应声而断。他又惊又喜没想到进行如此顺利,插在自己身上和喉咙的银针,顿时感觉无比舒爽。

其他看守者闻声赶来,发现田青方已经中毒了。扒开眼睛,顿时露出恐惧之色,几人推搡着不敢向前。

田青方看到这几人如此胆小,心中不屑,心想时间有限,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必须要支援掌门,于是也不管他们,纵身跃起,准备冲向大厅。

而正这时,田青方却感觉一阵不妙,虽说拔了银针,但还是感觉经脉堵塞,内力涌在心头却使不出来。

“不用挣扎了,你是不出力气的。掌门的银针含有我们怀南剑派特制的毒药,毒药已经封住你的经脉一旦没有解药,你三天之内功力散尽,五天之内腐烂而亡。”

一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田青方怒望那方向,看一人缓缓走近。

陈福云看到那人怒火中烧,斥道:“陈福云,你个卑鄙小人,你若是有种便和我决一死战,难不成你怕我这个功力全失的人。”

陈福云哈哈大笑道:“田青方,你莫要激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你心里肯定想着自己活不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一个走。不愧是杨寒林大弟子,有勇有谋,我陈某佩服。”

“少在这里阴阳奉承,要杀要剐随便你。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福云听这话,笑得更大声,又过好一会才低声道:“这是解药,快快服了。

田青方疑道:“你何以给解药于我?你这奷贼!到此刻尚来戏弄于我。”

陈福云哼了一声,“你这人不知好歹,这是解药是毒药,你吞下便知。就算这是毒药,我倒要看看你要没有胆子吞下去。”

田青方心想,如今此景,我难逃一死,既然如此绝不能落在贼人手上作为人质,拖累洛夜他们。怒道:“好罢!我青竹派弟子从没有胆小怕事之人,你觉得我不敢吞下去,我便吞给你看。”

一旁弟子惊叫:“师兄,师兄,这个人不能死。”

陈福云伸出另一只手掌,喝道:“不许作声。”

田青方接过药粉,将药粉倒入口中,跟着提起一瓶清水灌了几口,药粉尽数落喉。

田青方闭上眼睛,准备好经历穿心穿肠之痛,没曾想这药粉服下,只觉全身舒爽,经脉通畅,使掌一挥,一股劲风袭来。

田青方心下一惊,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真是解药?”

陈福云没等田青方反应过来便说道:“我早就看不惯高琳的所作所为,现已决定与高琳划清界限,你走罢。”

田青方不知陈福云这唱的是哪一出,但自己内力恢复是真,莫非陈福云真的改邪归正?田青方行了个礼,说道:“陈兄弟,你能明辨是非,自是极好,我有心交你这个朋友,可惜时间紧迫,我不能耽搁。”

说罢,陈福云便起身奔向大厅。

一旁的怀南剑派弟子大为不解,问道:“师兄,你这是为何。”

陈福云望向天空,“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们十个跟着我吗?因为你们都是和我关系最好的几人,我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一众人不解道:“难道我们怀南剑派会输吗。”

“不会,这一战高琳定会获胜。高琳武功高强又会使用暗器,里面还有百名我们怀南剑派的好手,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真有实力突破重围,现在还有数百名弟子正在冲山腰赶到这里。只是......”

陈福云顿了顿,愁眉苦脸道:“高琳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姐了,我本以为她当上掌门能够振兴门派,但她却变得更加残暴,有甚于前代掌门。我陈福云虽以忠义为本,但此刻我无法再与高琳同流合污。你们和我同一批拜入怀南剑派,故我和你们情同手足,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便和我一起下山,你们若是继续追随高琳,我也绝不阻拦。”

陈福云撂下这句话后,那十人拿不定主意,正在踌躇。忽然一人喊道:“陈师兄,高琳卑鄙无耻,残酷冷血我早就看不惯她了,我跟着你。”

一人开头,其他人都呼喊着,表示愿意追随陈福云。欣慰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陈福云带着十人急忙下山,陈福云不忘回头看一眼大厅,“高琳师姐,来日相见,我必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敌人从侧门开始了进攻,剑刃无情地敲打着巨门,如同铁匠单调而反复地敲打着马蹄铁一样。

“注意,他们在用火攻大门,千万小心,不得擅自行动。”洛夜高呼喊道,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木质横杆对面的金属开始显出暗红色的光芒,木头上也开始冒出灰烟。青竹派弟子们紧握武器严阵以待,而饮茶和佟婷兰则紧紧拥在了一起。

紧接着便是一场巨大的爆炸。炙热的金属残渣在大厅中四处飞溅。双扇门的其中一扇垮了下来,另一扇则弯了进来。那根橡木制成的门闩烧成了灰烬,在门前为侵略者们铺就了一摊红色的地毯。

洛夜尽其所能飞快地张弓射箭。展昭说得没错,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使用短弓,只要力道足够便能贯穿盔甲。

敌人密集地聚在一起,从破门之处汹涌而入,洛夜甚至不需要瞄准就能直接命中目标。利箭所到之处,中者非死即伤,他们的生命被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颓然倒地不起。

青竹派弟子们英勇地抗击着。室内温暖的火光下,刀剑不时地闪耀着金色或银色的光芒。

敌人的数量并无之前的人山人海,但来此地的一干人均是怀南剑派的好手,绝无庸俗。

这也让洛夜绝无可能失手,对于青竹派弟子来说毕竟在自家场地作战,利用地形的优势,许多敌人还未认清楚路已经被夺走了生命。他们在死亡的一刻知晓青竹派并不是好惹的。

拳套与棍棒饥渴地追寻着敌人,但同时,青竹派弟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孙华喜是坚守到最后的人之一,他因为过度疲惫而无力地倒下。

其他人则隐没在了一片乱战之中,青竹派弟子高声呼喊,把死去当做一种荣耀,并且也会因为自己手刃了许多陪葬的敌人而心怀满足。

第二场爆炸响起,前门应声而破,饮茶一个飞踢击中最先冲进来的敌人,同时那人后退的余力也砸到了数人。但是更多的敌人疯狂涌入,直冲饮茶和佟婷兰。

高琳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时点点头,朝一方向喝彩,似乎在观看一场杂技。

洛夜把弓扔到一边砸倒了一名正在疯狂砍杀的敌人。

接着他抽出了阔剑,截住一名武功不低敌人,让他把注意力从佟婷兰那里移到自己身上,然后点点头引诱他上前。“我是洛夜,你难道不想看下我的人头吗?”

那人笑了笑,“我正有此意,听说你武功高强,杀了我门数名弟子,好生威风,我偏要来会会你,看看你到底几斤几两。”

接他咆哮着冲洛夜而来。

他先是使用了怀南剑派最具威力的一招,打算一招制敌。

洛夜侧头闪开,只觉劲风从自己身边流过,他反手猛击那人的中腹,但也被险险躲过。

洛夜心想,“这一招威力十足,可惜太过笨拙,应该是使用者内力不足所致。”

那人未能占到上风回转一圈,又冲了回来,凶狠地砍向洛夜的身体。

洛夜顺势接招,将敌人的砍杀挡在高处或身旁,同时脚下多变,连带着身子十分鬼魅。那人不要说伤到洛夜,连碰一下都是奢望。

那人自知内里不足,不能死拼,主动退后一步。

洛夜也不急于跟进,当下调了一口真气,接着宽剑一举,目视剑尖,心无旁鹜,跟着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说道:“还请你请赐招!让我看看怀南剑派的剑法。”

那人怒道:“小子,你休要猖狂。”那人心想对方出手如电,若被她他一占先机,极难平反,当下左足踏上,剑交左手,第一剑便虚虚实实,以左手剑攻敌,剑尖上光芒闪烁,嗤嗤嗤的发出轻微响声。

洛夜斜身闪开,立刻还了三招,每一招都胜他半分,不用多少力气便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他的宽剑在空中划过,右手剑诀戳出,竟似也发出嗤嗤微声。

那人只觉虎口发热,长剑险些儿脱手,心中大吃一惊:“我只道他内力非我之敌,不料他招式也这般凌厉迅猛。”

那人当下凝神专志,将怀南剑术使得圆转如意,但洛夜已经功力大成,凌云刀法也已经使用自如。这场战斗本就没有悬念,若不是洛夜故意控制体力流失,洛夜让他这回合死,他便活不到下回合。

洛夜刻意每一招只胜半下,待到他汗流浃背,出招逐渐变缓,形如老态龙钟,洛夜知道机会已到。

只见洛夜手持宽剑,连挥数下,无数道刀影闪过,如锅盖一般大小,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人哪见过这阵势,心里一个想法就是必须离开他,否则定会失去性命。他吓得丢掉长剑,转身疾奔,待欲逃跑。

但这正好把后背露在洛夜面前,洛夜把宽剑一送,插进那人胸膛,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了结一怀南剑派好手。

展昭那一边也没有闲着,弓箭用断,他便抽出长剑与敌人搏杀。

长剑对阵长剑,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相互招架不停嘶鸣。刀锋与剑刃似乎都活了起来,如毒蛇般进击,又如幽魂般消退。

展昭不仅擅长弓箭,使剑功夫也不是一般宵小可比。他使出一套剑法行如流水,来回在阵营中穿梭,而未伤分毫。

他瞅准一老者,举剑使去,没料想那人反应极快,不得展昭迟疑半刻,便举剑反击。招式凌厉至极,也是怀南剑派的一把好手。

展昭一剑刺了过去,老者回避闪躲,就只差那么一尺的距离。展昭往下警了一眼,脸上的得意转瞬便被怀疑所取代。心中暗想:“敌人此刻应该已经被开膛破肚然后流出内脏才对。但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幸运地又躲过了一刺。不对,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万万不可大意。”

老者洋洋得意似乎在嘲笑展昭并没什么本事,叫道:“听说你是朝廷命员,也不过如此,刚刚那几下,不过我实力二三而已。我这一把年纪了,你难道连一个老年人都赶不上吗?”

这几句话如刀子般扎透展昭的心,他瞪了那老者一眼,毫不示弱的“哼”了一声:“我也是,刚刚不过试探试探,接下来几下你可要瞧好了。”

展昭挺起胸膛,举剑抬肘,刷的一下冲上前去,那老者一闪一晃急退一丈,常见从右手边急着甩出来。骤然击向他的面门。那长剑使得如天外游龙,把怀南剑派剑法使得是出神入化。

佯攻与躲闪,跳跃与袭击,他们两人都以极具威胁力的流畅动作穿插走动。他们愈斗愈快,让周遭火光四溅,两人斗了十个回合,未比出胜负。

展昭心忧他人,不愿纠缠,左手施力刺出,然后右手侧向收回,这个动作使得长剑向后回勾,撕裂了老者的背部。

他再将双手反曲向上,猛地挥舞剑刃,酒出一大片深红,老者左臂已然报废。

老者深感不妙,方才一斗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人,于是长啸一声,内力涌动,使出十分劲力。

展昭大喘两口粗气,想着自己气力渐微,方才几回合损耗甚多,若是再纠缠下去必败无疑。

当下也大喊一声,猛的冲上去,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只听叮当两声,老者脖子上多出一道血,他转头正要说些什么,那血痕立即扩张,鲜血喷涌而出,他无力摔倒在地上,迎来生命的终结。

“赢了吗?”展昭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战胜对手。当他看到被鲜血浸满衣服的老者时,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方才对决,自己腰部被狠狠的划出一道伤口。

“展昭,小心!”

展昭的侧身被人推了一把。他被死去敌军的腿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待他站起身来,怒视着这名方才一直在静待时机的敌人。

他本该已经一击得手,但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人搅局。

洛夜在千钩一发之际推开展昭,让长剑刺在了自己身上。

即便洛夜及时用圣火护体,但利刃还是戳破他的身体,刺破肌肤。但不幸中的万幸,立人并没有集中要害部位,加上洛夜以内力相抵,虽是受到重击,但却不至于无法参战。

那个人高举双手,眼神闪烁,长剑泛着银光向着洛夜冲了过来。

他甚至都没看一眼自己的长剑。他眼中的狂怒与抽搐着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意图—将沃洛夜肢解。

若非杨寒林发起一记飞腿,他可能真的有机会,那么一点点机会,将洛夜杀死。

掌门击中了他的左侧,盔甲凹陷了下去。这一击力道极大,让那人踉跄地朝右边倒去,撞入了敌人对饮茶和饮茶的包围圈。

他猛地摔在一个人身上,连带着那个人重重摔在墙壁上。

洛夜心想“看上去,杨寒林的力气要碾碎一人的头骨完全不在话下。不愧是青竹派掌门,果然有那么几分实力。”

“你怎么样了,洛夜。”展昭愁眉苦脸,为洛夜深感难过,“明月这一击偷袭将我杀死,我也不愿意让你替我抵挡伤害。你这是何苦呢?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杀不了多少人,而你则是希望。”

“不,你放心,只要我们心怀荣耀去战斗,我们就一定会取得胜利,将这群卑鄙无耻的入侵赶出去。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我们将一起活着迎接胜利。”

洛夜急吐一口鲜血,不敢怠慢,赶快调整内息,拾起阔剑重新起身,洛夜感觉伤口如烈火焚烧,这并不是伤口传来的疼痛,而是圣火正在包围着伤口,使其快速恢复。

洛夜决定再次加入战斗,朝着敌人便冲了过去。

每一声沉闷重击响起之处,都是杨寒林前一个瞬间站立的地方。他们的搏斗让石块为之碎裂,让大地为之震颤。重拳轰然锤落,劲腿扫剪劈折。

和杨寒林对战的敌人的肉搏战技巧十分娴熟,体型上也占据着绝对优势,但他就是碰不到杨寒林一分一毫。

杨寒林不断地躲避、回闪、翻滚。他跳过扫腿,从一连串组合连击中溜了出去。

正当那人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杨寒林眼冒寒光,双手成刀,急驶那人背后,出手势如闪电,犹如惊雷,只见他使出一招,那人便无力瘫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有一人试图挑战这位老道的掌门,杨寒林瞥了他一眼,东滚一转,西摔一跤,看似笨重,但却极其灵活,而其身形鬼魅,好似幽灵,犹如游龙。

等那人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什么一样的对手之后已经为时已晚。杨寒林出其不意,便使出一招。

他几乎像玩耍一般跳上前去,往上一个踢腿,然后又回转向右。他击中了敌人左腿中段,干脆地将之踢断。在其落地之前,他伸出右腿又是一踢,敌人的另一条大腿也伴随着一声清响折断了。

那人向前倒去,杨寒林接着一记勾拳袭来。他如同刀刃般的手指生猛地刺穿了敌人的护胸甲片,将大半条手臂都插进了敌人的胸膛,而他硬挺的手指势头不减,一直刺到了后背,让背甲

亦随之凸起。

杨寒林此刻说出了对于他说的第一句话,“小子,在你死前记住,这是青竹派五星功法火派武功。”

这名老武僧抽出手爪,向后跃回,留下那人一头栽倒在地。

杨寒林看了他一会,然后抬眼看向茫然不知所措的其他敌人。他扯了扯自己猩红的衣袖,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匪徒,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怎么有脸立于江湖,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转身离去,或者全部死在这里。”

其中几个看到杨寒林的实力,不由得双腿打颤,面露恐色,转身待欲逃跑,几只银剑却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高琳抬起右手,在洛夜的警告声出口之前,把银针掷了出去。毒针锁定了杨寒林及那些想要逃跑的怀南剑派弟子,然而当它仍在破空飞行的时候,高琳本人也已经握剑在手跃入厅内,朝着同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祝踏岚伸出手爪,从内向外划出一个圆弧。他用手背轻柔地拨开银针,转换了它前进的方向。这些银针可以轻易击中怀南剑派弟子的喉咙,但却无法对这位精通五行之道的掌门产生一点伤害。

不仅如此,那些并没有在杨寒林的警告下做出反应的怀南剑派弟子也一并遭到银针的报复,他们甚至也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的掌门掷出的银针。

其他人被这连串的事件弄得目瞪口呆,痴痴地定在原地。

而此时洛夜已经挡在了高琳和杨寒林之间。“你怕是得不到仁慈了,我为你安排了更好的结局,我将会亲手了结你,也算是为我之前犯过的错做一个弥补。”

她双眼闪着火光,恨意十足,“你辜负了我为你安排的锦绣前程,洛夜,亏我真心待你,你却如此回报我,你怎么有心自称侠者,莫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洛夜高声怒斥道:“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什么锦绣前程,至少不是你给我安排的。你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荠,人人得以诛之。”

高琳表情突然缓和,柔声道:“你忘了之前我们骑马,齐头并进,那时的笑声仿佛还环绕在我耳边,还有更多更多,这些本来都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洛夜愣了一下,想起以前事情,突然心软,看到她笑语如花,令人瞧着忍不住动心,但一想到她对青竹派的所作所为,当时美好的景象消散在脑中。

高琳出手了,娴熟程度与洛夜适才杀掉的那名敌人不相上下,也许速度还要更快。她的剑刃阴险毒辣地扭动挥砍,使用的剑法不只是怀南剑派,这狠劲比怀南剑派的剑法还要毒辣几分。

洛夜并没有强行招架,而是想起寿虽归的口诀要领,侧身闪躲或将力道卸到一旁。

她没有给洛夜留下任何可供攻击的破绽,但就算她有,也并无大碍。

洛夜的肌肉已经透支,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用足够的速度击破她的防御。

洛夜本以为已经摸清楚高琳的底细功,但此时看了她犹如鬼魅的身手,与印象之中实是大异其趣,心下隐隐竟起恐惧之感。

当时在洞穴中,洛夜已经见过高琳的剑法,虽说剑法招式套路与怀南剑派的剑法有异,但也无较大出入。而此刻每一招每一式,都比之前更加毒辣,威力也强了好几分。

洛夜想到高琳当上怀南剑派掌门必定获得许多前任掌门所得武功秘籍。这几天潜心修炼故实力大增。

洛夜生平见识过无数怪异武功,但高琳这般身法剑法,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霎时间宛如身在梦中,心中一寒:“如此怪异阴毒的武功,怕是心中极恶之人才能修炼,绝不能留她在世上。”

高琳身法诡奇,武功刁钻,然洛夜身经百战,又怎么会怕,洛夜功劲一加运开,绵绵不绝,虽然伤

不了对手,但只求自保,却也是绝无破绽。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之后,洛夜觉得稍有疲惫,而正此时,一声呼喊从背后传来。

洛夜扭头一看才发现,有两名敌人从背后突袭,幸好被杨寒林发现一个飞踢便解决了危险。杨寒林指着周围的一众敌人喊道:“你们的敌人是我。”

洛夜心想这四周少说有二三十名怀南剑派弟子,而且各个都是弟子中的精锐,杨寒林的担子比起我真是有过而无不及。想到这,洛夜心下恼怒,想着哪怕与高琳同归于尽也要杀死高琳,他大喊一声:“十层圣火决!”

随着洛夜声至,他的肌肉极速膨胀,散发气息提升了几倍不止,洛夜暂时忘记疼痛,他只知道自己要像杀死刑场上的死刑犯一样,干净利落的解决掉她。

倘若常人看到洛夜如此强大,必定落荒而逃。而高琳并未对此感到害怕而且她看上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看着他战斗的样子,她已经从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高琳压制住了他,就像能读懂他的心思似的。她时上时下地砍杀,接着又绕到右面—洛夜完好无损的那一面。

她也许注意到了洛夜袒护着自己的左肩,但他的损伤已然恢复。

当她猛地砍向他的腹部之时,他把武器移到了左侧。他没有接招,只是削减了其速度,而后探上前来。

她的剑刺进了他的髋部,正是之前高琳的师弟陈学步用长矛袭击的位置。洛夜感到了痛楚,虽想不去管它,但这痛楚不自觉的使肌肉抽搐,洛夜不得不急退三步,调整一下状态。

高琳当下服下一颗药丸,运了运气,叫道:“洛夜,你武功卓绝,我确实比不了,但是你现在身负重伤,又怎么能打过全盛的我,你现在归顺我还来得及,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洛夜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做梦。我曾经因为与你同流合污而失去荣耀,现在我要将这份荣耀夺回来。”

高琳心里一阵苦楚,说不出来的滋味百般疼痛,这个女人罕会体会这种痛苦。

洛夜没空多说废话,举剑袭来,七,八道剑影从左右分向攻击高琳,每一道都犹如蛟龙,角度刁钻,快狠至极。

高琳心怀恨意,举剑还击,电光火石之间,高琳虽是初显颓意,剑招未及使出,便被被迫防守,但洛夜至始至终却伤不得高琳一处。不论洛夜如何运劲,一时却推不开他防御的剑招。谢

洛夜连催三次内劲,只觉对方的内力比自己微弱得多,但竟是弱而不衰,微而不竭,真是怪异。

高琳举剑防守闲余之时,不时银针放出,洛夜虽左右躲闪,全部躲过,但也错失攻击良机。

洛夜心中略感焦急,心想“高琳这武功好生厉害,我全力以赴却伤不了她半毫。这宽剑虽然趁手,但还是比不了我多年使用的长刀,倘若我的炎跃还在,何必惧她。”

正危急之时,洛夜当下想出一计,觉得甚好,忍不住点了点头。

高琳看到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大怒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洛夜毫不示弱喊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这匪贼看吃我这招。”

洛夜剑交右手,手臂微抖,剑尖跟着抖动,一瞬间数道刀影从右侧袭来,剑尖待至高琳一寸之处,突变向下,横切竖砍,意在攻其下首。

高琳几枚银针甩出,同时长剑划过宽剑,抵在一侧,让洛夜无法靠近。

只见洛夜高喊一声你会暗器,难道我就不会?说罢右手突停暗运三分内力,手腕儿使出狠劲,猛的将宽剑弹出。

高琳不敢大意,当即扭转身子在空中转了两圈,但宽剑速度甚快,高琳虽及时躲避,但还是划过左臂,打在大厅铁柱上划出阵阵火光。

高琳只觉左臂微微疼痛,心感懊悔不该大意,但还没等落下。

洛夜接着攻来,双手从相反方向在空中划了半圈正好呈太极状,接着使出全力轰的一掌,击中高琳背心,高琳感觉胸中翻江倒海,气息全断,一口鲜血吐出。

洛夜并未打算就此结束,使用完寿虽归,接着轻踏两步,移到高琳身后,双掌倏然使出数掌,高琳虽然意识模糊,但仍然一手拿剑,一手使掌还击,同时双足点地,好不容易站稳在地面。

洛夜心里念叨火派气楚长的口诀,掌心带着几分内力,如同烈焰火掌一般,威力十足,高琳虽然举掌还击,但哪是他的对手。

仅用一回合,高琳便撑不下去,连退数步,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洛夜对了,那一掌只感觉手心有如蚊虫叮咬之痛,但并未放在心上,心里只想着高琳看似有柔弱,但却实挨了两掌,还能站立,着实可怕。

高琳虽然勉强站起,但已受内伤,而且伤势甚重。她双足斜着点地,一手拿着长剑柄端,一手捏着长剑剑身,丝毫没有逃跑之意。

高琳高声叫道:“洛夜,你心中的奸计倒是不少,适才对决确实是我输了,但你不要太过狂妄,田青方,此人你可有印象,他现在在我的手上,你要是想让他活命就乖乖投降。”

洛夜一愣,高琳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过他的头顶。他本以为田青方已经战死,现在听到田青方的消息,本应欢喜。但是他知道高琳是多么的心狠手辣。田青方落到他的手里,必定会百般折磨。

洛夜顿了顿,看了看周围的局势,所有人都在以命相抵,怀南剑派的弟子虽然逐渐减少,但是仍然人数众多,而青竹派还能站着战斗的人不过十余人。

洛夜当下犹豫,不敢轻举妄动。突然间一个身影从洛夜脑中浮现,曾几何时洛夜与他一起战斗,孟岳!洛夜脑中突然想起曾经的战友。这份隐藏在深处的,带着一些陌生的记忆被唤醒。洛夜突然有了决定。

洛夜朗声道:“高琳,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救出田青方大哥。”

高琳一愣,她曾以为他会放下武器投降,以免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使这个青竹派大弟子丧命。高琳哈哈大笑几声,丝毫不惧,“好啊,说什么侠者,还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让人耻笑。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你已经中了我的毒针,命不久矣,刚刚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洛夜惊觉,感到双臂麻木,刚刚蚊虫叮咬半疼痛,便是银针扎入,自己却没有察觉,真是大意。

正想着,洛夜突然摔倒在地上,原来双腿双脚也被麻痹,有蚂蚁钻心之痛。

高琳洋洋得意,如同挥舞战利品一样,挥舞着手中长剑,“我现在杀你就如同儿戏一般。”

洛夜怒瞪而视,狠狠骂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可能会杀死我,但杀不死的所有是青竹派的意志与荣耀。”

“这些等你做鬼了,去见阎王再说吧。”高琳挥舞长剑,斜身向下,她肯定这一剑可以正中眉心,只要再往旁边一横便可将他的脑袋砍烂。

洛夜双手微微颤动,然后抬升左臂,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腕。他抬起头,眼中的暴怒仿佛好似喷薄而出,将她灼烧致死。他轻蔑地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他们死死地对视着,直到洛夜相信高琳已经明白他的眼神,然后…

洛夜猛地一抬身子,豁然站起,右手变换出夏门行的一招,右手两只指狠狠插进高琳心穴。

高琳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震惊,她吃力叫出三个字,“为...什...么...”

“你想说为什么我还能动,是吗?”洛夜右手两手指仍然插在她的身体里,“因为我早就用神功护体,你的剧毒对我所起的作用甚微,最多使我的动作稍作迟缓罢了,我之所以表现如此,完全是为了怕你再耍花招,于是才引诱你,让你大意,然后一招制敌。”

“洛夜,休要伤我师姐性命!”一声怒吼传来,洛夜只觉耳膜疼痛不已,回头一瞧,一大汉正举长矛猛地袭来,距离不过两丈之远,而那大汉不是旁人正是陈学步。

话说陈学步被洛夜打倒,本应安心休养,就此下山,但他心系高琳安慰,吃了几颗秘制的怀南剑派丹药,外加自己不懈意志,硬生生跑到山顶大厅。

若照往常,洛夜绝不会让他如此放肆,必然全力还击。但此时洛夜一手正插在高琳体内,身体又有麻痹之意,速度比平常慢了几许。

眼看长矛即将刺入洛夜上首,洛夜当下没了办法,只能凝气于体表,如果是能让长矛偏移方向避开关键部位,倒尚能活命。

此时又听得侧面传来一声,田青方踏空而入,虽说服了解药,但功力恢复也不过六,七成。田青方知道凭自己现在实力,必不能一击打败陈学步,于是当机立断,凝气于脚下,嗖的一下,便窜到洛夜身前,长矛不偏不倚,正好扎在田青方的胸中。

洛夜看到这一幕,勃然变色,怒气冲发,随着洛夜右手拔出,鲜血随着伤口喷涌而出,高琳不自主,震了一下身子,眼球突出,瘫倒在地上。

洛夜拾起一旁的宽剑,怒吼道:“我本因你忠义放一马,你居然还敢追上山来。”

洛夜没有多说,随着手臂一挥,陈学步来不及作出反应,脖子上便出现一道血痕,紧接着“咣当”一声,人头落地。

风雪依旧大做。大厅内只有几名执迷不悟的怀南剑派弟子再次冲了上来。杨寒林就像驱赶苍蝇一样,清淡描写地岀招,便让他们骨折倒地,在地板上挣扎着蠕动。

杨寒林回退几步,温和地挥动手掌,“跟着他们走吧。离开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他授予的许可似乎是一道命令,最后的怀南剑派弟子也消失了。

小部分人拖着他们受伤的师兄弟离去了,唯独剩下浴血后的左翼大厅横尸遍野。

饮茶和佟婷兰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留心着敌人,杨寒林和洛夜则走到了田青方身边。

猩红的血液斑驳了田青方的嘴唇,他虚弱地微笑道:“我动不了了。

沃金看着那把长矛,矛头明显刺穿了他的脊椎,割断了他的肠子.更槽糕的是,矛上的十字护手如同倒钩一样卡在了身子里面。

“稳住别动。”

当杨寒林在他身上摸索着各处伤口的时候,田青方摇了摇头,嘘声说道“不用了,我的任务结束了。这结局挺好。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田青方艰难地哽咽着。“我心怀荣耀,这样死去我并不觉得可惜,重要的是你们都活下来了。

他向前倒下,杨寒林接住了他。洛夜帮着杨寒林把他放到地面上。

田青方已经闭上了双眼,所以洛夜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听见,但他依然开口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曾经在战场上失去过战友,而且完全因为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亡。”

洛夜将双手压在他的伤口上,固定住矛刃。他朝杨寒林点点头,杨寒林轻轻抽动矛身,用着极其细微巧妙的手法,缓缓地将它拔了出来。

洛夜相信这手法绝对是一门独家的技艺。

他用双手盖住伤口,但人类的血液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渗出。

洛夜唤出一句运作内力,炙热的能量在他的掌心集聚,脉动着进入了田青方体内。也许是注入的内力过于蛮横,田青方瞪大了双眼,呜呜一声。

洛夜仍不停歇,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的令田青方保持苏醒。斗大的汗出从洛夜脸颊流下,不光是田青方一个人,洛夜也受着万般煎熬。持续的战斗让洛夜真气受损,刚刚又经历艰苦的一场对决,想要用全力为田青方注入内力真是难上加难。

杨寒林也看到其中端详,抓住田青方的左臂,开始低语着什么,只见一股内力从手臂流入田青方全身。

田青方手臂一震,登时感觉一股繁盛一般的暖意流过全身,通过肌肤直透而来。洛夜的炎气与杨寒林的暖气分别流入身体各个部位,后相交于会**,两股内力相交,并未排斥反而相交相融,融会贯通。

田青方受的伤尤为重要,说是将死之人也不为过,好在洛夜圣火决大成,虽然真气微虚,但仍以纯阳至热内力修复各个经脉损伤。

杨寒林也是功力大成,而且一股内力流过之处,无不感觉活力充盈,如同净瓶玉露一般。

田青方的身体见动了,他的肌肉抽描着,而后又松懈了下去他的呼吸变得均匀了些。

洛夜蹲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擦干了他大腿上的血迹。“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每个人都是,”杨寒林轻声道:“我想我们有条件可以让他恢复健康。”

洛夜站起来,地板上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可以动弹的生灵。雪花游玩似的飘荡进了厅内,而血迹则缓缓地滴在台阶上,在寒冷的侵袭下变得愈发浓稠,凝固得好像一摊摊红蜡。如此吉祥的景致,就像是在抗拒着残酷的现实。

但死去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饮茶和佟婷兰开始去寻找其他被压在死人堆里的幸存弟子。展昭拖着半残的身子,前来查看田青方的伤势。

饮茶和佟婷兰终于有机会静静待在一起,而不用去分心那些潜在的危险。饮茶使用了浑身懈力,才击败了众多敌人,饮茶肯定今天击败的敌人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多。

佟婷兰用药酒擦拭着饮茶的伤口,佟婷兰自身也有好几处以上,但她更在意的是饮茶的伤势。

“在这最后的几天里,你一直都是支撑我的力量,饮茶。”佟婷兰害羞地低下了头,“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残忍的事情需要完成。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独自面对这一切。”

饮茶用手托起她的脸蛋凑到自己跟前。“我很不想离开这里,佟婷兰。”

“我知道,你不用逼迫自己,你还有我。”

他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是在为侄女的安危感到焦心。”

“还有你的家人,”饮茶点点头,“怀南剑派的侵略不会止步于此。我们虽然击败了高琳以及他带领的各个高手,拥有数目不少的敌人正在上山,他们的步伐也仍未停止。还有云阁,他们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发起突袭,虽是一群宵小不足为惧,但苍蝇也是很烦人不是吗?”

她点点头,微一沉吟,“我希望它结束,这算不算自私?”

饮茶微笑道:“我想,期望和平永远也算不上自私。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我也想要它结束,因为结束就意味着恐惧不会再笼罩我的家乡,意味着我不用再离开你。”

佟婷兰向他靠了过去,两人深情一吻。佟婷兰双颊晕红,大是娇羞,她往前挪动了一些,手臂绕住饮茶,紧紧与他相拥,“我会跟你一起走。你我二人情深意重,同生共死。”

“这里需要你。”饮茶也紧紧地抱着她,这美妙的感觉,让饮茶兴奋,不想松手,亦不想分离,“我从不怀疑你的执着,但我还是要说,我会回来的,请你也不要怀疑这一点。”

佟婷兰退回身来,眼眸里已经开始闪烁泪光,但她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我不怀疑,也不害怕。

“很好。”老陈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接着亲吻了她的嘴唇和前额。她靠在他的臂膀里,感觉此刻是如此完美。他深深地嗅着她的气息,陶醉在她的体温之中。

两天之后,洛夜发现展昭坐在床沿,腹部仍然绑着绷带。他已经能把自己的脚塞进草鞋了,洛夜把这看作是他双腿逐渐恢复知觉的信号。

因为两天前,这家伙在做同样尝试的时候没能成功。

“山林在等着你。”

展昭笑了。“我会让它等着的。我把最好的那把匕首留在了隧道里的一名敌人的尸体上。我还期盼着能把它取回来呢。”

“我想你需要去找回两打匕首。”

展昭点头道:“也许是的。我下到那里的时候,从没想过还可以重见天日。那时候想的倒也简单死了一了百了,如今到了现在,我要想的事情反而多了,比如如何解决我和云阁之间的恩怨,我还要尽快赶回开封去向包大人禀报这里的情况。”

洛夜相视一笑,道:“是的,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包括那种想死的感觉,后来我对敌人的仇恨使我有了活的念头。就好像在战场上一样,我心中燃起了求生的火焰。”

展昭看着自己大腿上摊开的双手,“你做出抵御外敌的决定时所说的那些话,关于家的话,始终萦绕在我心头。我们决定留下来战斗,就是出于勇气与荣耀,出于对家园的热爱。也有很多人会说,是出于愚蠢。他们大概是对的,但理由不对。”展昭唏嘘着,我求死的意愿跟勇气无关,但无论我是谁,我都不想没有胆量或没有荣耀地活着。”

洛夜点点头。“我同意。很多事情都需要这两种品质来完成,太多太多。包括一名神射手的准头。”

“你进入我思维的时候,了解了太多我的事情。”

洛夜摇摇头,然后把两只手都放在了人类的肩膀上。在与你同行的日子里,我了解得更多。”

展昭笑了。“我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让身体恢复,顺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我就得离开了。”

洛夜站在雪地上,往山下望去。白雪把一切都盖住了,他分不清那些雪堆究竟是石块还是尸体。不过这有什么所呢,白色雪花随着旋风磁起舞,它们的纯真无邪,洛夜让眼前的景象说服自己,哪怕只是一瞬间,说服自己相值这个世界一片和平。

杨寒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旁。“和平是一种自然状态。你可以在这里受这种状态,只要你愿意,多久都可以。”

“你真是个好人,祝踏岚掌门。”杨寒林笑了,“但你不会让自己在这里享受的这样做就太自私了。”洛夜面向他,“你向我提议的这种和平非常诱人,但这也是一个温水陷阱,我若真陷入里面无法自拔,那才是中了计。”

杨寒林抬起头。“你真的明白了么?”是的。你说得对,但我要告诉你的不仅是如此而已,你听我一言,我给你讲个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洛夜笑道:“掌门旦说无妨,尽管您和我有很多想法不一致,但不代表我会不听取你的意见,更何况你身为前辈,我不敢不从。”

杨寒林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种蟹类会寄居在别的甲壳中以保护自己。曾经就有一对这样的寄居蟹,他们是兄弟,从小一起生活。随着他们逐渐长大,某天其中一只蟹发现了一颗面部已经粉碎的颅骨,然后他爬了进去。另一只则发现了曾经保护这颗颅骨的头盔。第一只十分钟爱那颗颅骨,从此便成长其中。第二只则视那头盔只是他寄居的外壳而已。当本该离去的那一刻到来之时,第一只不想离开,颅骨的空间已经让其成型,他停止了生长。而第二只呢,他不得不离开头盔和他的兄弟,因为他必须不断成长。”

洛夜饶有兴趣的听着,但他并非一味的听着,而是找到了其中更加内涵的一些东西,“掌门,你觉得我会是哪种呢?”

“蟹之所以把自己看作是蟹,定义它的并非是它所找到的庇护所,而是那种它寻找庇护所的需求。洛夜你并非常人,我不会算命,也不知天命,但我仍然肯定,你绝不是庸俗之辈,你可以进行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是我的想法,对于我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是一只蟹。我的未来不取决于自己能够找到什么样的东西来充当我的外壳。我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所言极是。”杨寒林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杨寒林掌门,青竹派需要你的存在,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以及你的家园,这些便是你要保护的东西。老陈也是。展昭也会回到包大人的身边。”洛夜目光变得锐利,“至于我要回到我的家人身边而,我的的家人便是江湖。”

“我知道的,这也是你并不能安逸留在这里的理由。”

“能或不能,不重要。”洛夜缓缓地摇了摇头,“云阁杀了我的兄弟,如果是坐视不管,那不是我的作风。是时候提醒我的敌人们这个事实,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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