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田城收到陈有理的回言,他脸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原本,他是打算让于猛等高层留在寨中,他一个人前去,以免被对方算计一锅端。
当然,以他对城主府的了解,料想对方不会耍这种卑鄙诡计,一边邀人谈判一边设下杀局,这不是他们的作风。
但为了稳妥,他还是得一个人去,这样做可以给城主府提个警醒,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只要于猛等人还活着一天,陈城居民就休想有一天安宁可过。
相信这点,到时只要见到他一个人去,城主府肯定有人看的出来,至于再敢不敢冒然对他出手,这就不太好说。
于猛是想反对,但又觉得大哥的安排十分有理,只能同意,默默地祈祷一切顺利。
然而,就在隔天一早,一封密信的到来,彻底打乱了田城的算盘,山贼所以高层都迅速齐聚一堂。
一一传信看完,信再回到田城手中,他看了眼众人,问:“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一位老迈高层出言,“首领,我觉得此事可行,毕竟让首领一个人进城,这么好的机会,城主府难免不会动歪心思,哪怕他们再怎么正派,如果铁了心不以城民安宁为先,而以除掉大当家为首任,他们要是想赌,赌我们失去了首领后不敢乱起暴动,我们却不能赌,所以,这封信是一个机会,两天后,所有高层应当陪同首领进城,要么成,陈城易主,要么败,三十多年的心血一并化为乌有,老朽愿共赴生死!”
老迈高层抱拳一拜,陆续有人随着附议,向田城抱拳一拜,皆表示愿意同去。
见此,田城心中满是感激,谁说做山贼的就要冷血无情?就要薄情无义?
于猛激动,最后抱拳重道:“大哥,我们就拼一把吧,不管成与败,我们都已无憾,而且那人也说了,两天后的谈判会议上,陈夜会露面,到时他自然有办法让陈夜无法出手,不论真假,哪怕为了径儿,为了我们与城主府对峙多年,苦了多少寨中兄弟的子孙后辈,就为这个,我们双方也该有个结果。”
“请首领恳请!”
众人一致恭声劝道。
田城闭目,深深吸一口气,睁眼叹道:“好!既如此!我们就拼他个死活无撼……”
两天后,数十山贼悄然进城,进入城主府的会客大厅。
领头人自是田城和于猛。
让陈有理想不到是,田城竟敢将所有高层带进城来,是怕城主府对他一人下暗手?还是有信心不怕被我们一锅端?
陈有理坐在右首座上,陈夜坐于侧首左座,喝过丁如此敬的茶,他便叫陈迎儿站来一旁,细声问起那个小情郎来。
什么小情郎啊!这话问的陈迎儿小脸羞红,但是没有反驳,更不想反驳……
见此,丁如此仅是冷眼一扫,握紧双拳一声不吭。
左侧十数座,首位坐着英士老道人,城主府唯一的三道修为客卿,往后才是城主府的其他高层人物。
丁如此站在英土身后,不再理会陈迎儿,而是观察着对面山贼的一举一动。
右侧十数座,依次坐着首领田城,二当家于猛,以及山贼中的十几位高层。
这十几位高层脸色有些不爽,看这坐位次落,明显城主府的城主居于首位,压过他们坐于侧位的首领一头,理应来说,他们的首领应是坐在陈夜那位置上才对,但是,无所谓,毕竟今日过来不是为了谈什么判,而是来直接定成败!
其中,厅外院中,其余山贼高层和城主府高层分立对峙,可以看出,山贼一方比城主府一方要多出十人左右。
客厅内,谈话开始。
双方惯性地客套几句,田城再直入正题,问:“陈城主,不知那夫懦现在身在何处?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陈有理微笑,“田大首领说笑,他夫懦又不是我城主府的人,他来参加我城主府的会议作甚?”
田城冷笑着噢了声,“是吗,那城主的意思是不打算交人咯,打算围护杀害我儿的凶手?!”
陈有理斥哼一声,驳问:“凶手?什么是凶手,杀害你儿的人是凶手,就得交给你处置,那杀害我陈城居民王顺的凶手,田大首领是不是也该交给我处置啊?!”
陈有理直视田城,两人都沉下了脸,火药味十足。
在场众人提起戒备,气氛有些紧张。
突然,田城轻笑了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陈有理也随之轻笑。
不愧是城府极深的两大首领!
说变就变。
“陈城主,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卖关子,今日过来主要有两件事,希望陈城主能够答应,千万勿拒!”田城认真地道。
陈有理笑言,“请说,若能做到,我陈有理必当,奉陪到底!”
田城点头,看了眼陈夜,有些犹豫,但还是毅然开口,“第一件事,我儿的尸首还在城中某处,由中无人保管着,我要带他回去。”
陈有理听之,毫不犹豫点头,“理在,可以。”
田城再说,“第二件事,中无人我不能让给你们,相反,夫懦我也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两清了,陈城主认为如何?”
此言一出,陈有理眼皮一跳,心中暗骂,中无人常住在你们寨中,肯定不会走,但夫懦的情况你们会不知道?他只是暂时住在城主府,随时都会走,这老狐狸真是算的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陈有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尾巴,他笑了笑,道:“这事啊,恐怕不行,中无人杀害王顺,城中居民早已传开,若放他安然离去,岂不失了民心,有损我城主府的颜面,所以这事恕陈某难以答应,绝对不行,当然,至于夫懦嘛,田大首领要找他报仇,随时可以去,我们城主府绝不阻拦。”
话出,田城忍不住冷笑,于猛眼看就要怒起,山贼一方统统冷下了眼。
反观陈夜,赞叹地嗯一声,欣慰点头,没有让陈迎儿离开他的身边。
陈迎儿在旁忍着笑意。
田城深吸口气,道:“厉害啊,陈城主,能言善辩算计过人,如若我今天真是一个人来,想必陈城主就会答应了吧,再借我去找到中无人,除之而后快。”
陈有理微笑,一副你明白就好。
山贼一方怒气冲冲,尤其是于猛,几乎忍不住暴起,要不是被田城抬手拦下。
这一幕,让坐在正对面的英士看的饶有兴致,而他身后,丁如此却是莫名诡异地冷笑了起来……
“时间到了吧!”
突然,陈夜脸色一变,猛地喷出口鲜血,吓的身边的陈迎儿失声惊呼。
“爷爷!”
这一突变,让城主府乃至山贼一方都大吃一惊,前者惊忧不安,后者惊疑甚喜。
田城见状,十分果断老辣,眼中杀意爆发,竟直接闪身而出,拳意欲取陈夜脑袋。
陈有理拍桌,怒冲而起,身形挡在陈夜面前,拼命一掌拍住那致命的一拳。
一击未成,田城收拳,飘身退出大厅,落在院中遗憾一叹,旋即冷笑不语。
厅中,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山贼一方聚于院中田城的身后。
同时,城主府一方在老管家的提醒下,迅速围聚在厅内,与厅外的山贼形成鲜明对峙。
“爷爷!”
陈迎儿惊慌地扶着陈夜,双眼微红,陈有理也在旁干着急。
陈夜摆摆手,虚弱地道:“无碍,只是一些小毒而已,我以内力能压制的住,但在短时间内,我恐怕无法出手,这次麻烦了。”
说着,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了英士身后的丁如此。
陈有理似有明悟地一同看去。
英士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留在了厅外,但还是能察觉到陈夜和陈有理放来的审视目光,他心中先是不解再一惊,想起某杯敬茶。
正要转身去询问一下,却猛然听到陈有理的一声大呼小心,但已经迟了……
匕首从背后的心脏处狠狠穿进,英士一脸不敢相信地瞪大着双眼,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丁如此一脸阴沉的狠辣目光。
“不怪我,是你们太不将我放在眼里,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外人,连连责怪我数次,我能忍,可是我为什么要忍?”
丁如此沉声恨道。
这又是突如其来的离奇一幕,让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陈迎儿捂住微张的小嘴,实在无法相信,一旁的陈夜沉默,陈有理悲愤不已。
就连山贼一方都被狠狠震了震,他们算是清楚,原来那个神秘人……是他!
一个城主府中不入眼的二道修者!
丁如此!
虽然清楚,但田城等人却对他生不起合作之意,更不敢生起感谢之情,反而是极其忌惮。
不是忌惮他的修为或者算计手段,而是忌惮他那无情无义地冷血狠辣。
你看,那个教了他多年的师傅,他说杀了,不对,应该是,闷声就下了杀手。
杀完,众人还完全没有一丝察觉,若不是陈有理的那声大呼,谁知?
这怎能让人不惊!
现场不少城主府的人都面露忌色,跟田城等人深有同感。
姚老管家见状,他是最为痛心,瞬间红了眼,双手颤抖地握起老拳。
要说在这城主府中,他最聊的来的人是谁?不是老城主,也不是城主,当然,更不会是小姐,而是眼前这副悲状,素来正道的这位老道人。
“为……什么……”
英士悲怆,更多的还是失望和不解,一沉声,体内三道修为的内力瞬间爆发,短暂外放,震地丁如此倒飞撞在墙上。
周围桌椅凌乱翻倒。
丁如此落地后,狂喷出口鲜血,他看到老管家已经盯住自己,似要出手。
二话不说,丁如此一咬牙,迅速爬起身形一闪,逃进侧门不见踪影。
别说老管家,就连陈夜都稍微吃惊,好玄妙的身法速度。
无论厅内,还是院中皆是一静,诡异地谁也不想出声,不分站在什么立场上。
只见,英士双目中红丝爬满,嘴角忍不住流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双眼瞪地甚大,彻底没了气息。
看了眼他背后插着的刀,老管家恨道:“刀上……有毒……”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陈迎儿心中惶惶,更是明白夫懦之前让她传那些话给英士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