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想象简依依还在时的情景,没睡相的她熟睡宛如婴儿,总会不知何时在若大的床上翻滚,最后趴到他的身上,然后很舒服的抱着他,傻呵呵笑两声,继续她的美梦。
他总嫌她重,嫌她没心没肺,嫌她动不动就顶嘴……
她不在身边,好寂寞!
他想念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厨艺……她一切的一切…….曾经的嫌弃此时变得弥足珍贵。
他不曾想过,她会变得如此重要!
他害怕失去她!
可恶!!!
丫头,快回来!
他揪着她睡过的枕头,将脸深深地埋入其中,上面还遗留着她淡淡的香味,让人魂牵梦萦。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叶非梵反手摸上手机,脸从枕头里抬起来一些,来电显示:简依依。
丫头?!
叶非梵欣喜地弹坐起来,接通电话时瞄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让他苦等这么久,终于肯主动联系他了。
“梵?”她的嗓音恢复了,空灵而动听。
他抑制内心的喜悦,板着脸佯装生气。
“什么?终于良心上过不去,懂回个电话了?”
“梵,”手机另一头,简依依沉了一口气。“你能过来一趟吗?爷爷快不行了,见他最后一面吧?”
叶非梵眉宇间的喜悦烟消云散,她大半夜打电话过来,不是因为想他。
“有什么好见的?繁星走的时候,他人呢?她的葬礼他甚至都没来参加?现在自己走到头了,却念起亲情来?太讽刺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叶非梵紧了紧手机。“不,活着就是苦难,他终于解脱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简依依叹了口气。“你也不希望将来的自己像爷爷一般悔恨吧?后悔没有见最后一面,后悔没有送他最后一程?家人就是家人,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该放下的就得放下。”
叶非梵咬了咬牙关,不吱声。
“我现在就在魔都市中心医院,虽然没法取代你,但我想尽一份心意,陪他最后一程。还有,一个冷酷绝情的男人是不值得我留恋的……”
“你不要被那老头摆布,也少跟我玩激将法。”叶非梵阴沉沉地警告。
“我没被摆布,只是有的话确实有道理。激将法?没心情,我哪有本事左右你,只是觉得爱错人罢了!”
不等叶非梵反驳,简依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手机被叶非梵重重地反扣在床上,生气之余,他的心绪也彻底凌乱了。
他回味着简依依说的话,脑海里闪过往昔的画面,心脏越缩越紧。
……
倚在走廊墙上的简依依看着被自己挂掉的手机,愁容莫展。
听叶非梵的口气,他似乎还没有睡,是在等她的消息吗?
虽然嘴硬,接到她的电话他是高兴的吧?!可惜,她开口就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会不会来呢?
简依依心里没有底。
虽然叶非梵喜欢她,但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感情是否深厚到他为了她的几句话而改变主意,不得而知。
那是他的爷爷啊,不至于绝情到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吧?
简依依心里乱糟糟的。
“简小姐?”
安娜在叫,简依依猛地回神,惘然微笑。
“梵怎么说?”安娜见她打完电话,特意过来确定情况的。
“应该会来吧。”
“……已经到这地步了,还是很怨恨吗?”简依依没有把握,安娜听出来了。
毕竟两人时间不长,真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安娜心里不解。
“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越来越糟,完全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在苦撑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安娜叹气。“希望梵能赶回来见最后一面,以免将来遗憾!”
简依依忍不住往病房探视,手机抱得紧紧的:梵,别耍脾气了,你一定要来啊!
“我在附近安排了酒店,让司机送你过去休息吧,这么晚还让你从鹏城赶过来,辛苦了!”安娜感激。
“我想在这里等梵!”简依依哪里睡得着。
“……好吧,这是酒店房间的门卡包,你要想去休息,随时可以。”安娜将门卡包递给简依依。
“好的!”简依依接过门卡包,坐在走廊边的休息椅里,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尖流逝,简依依盯着手机,很多次有想再打电话过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了。
有的事,多行而必得其反,道理叶非梵都懂,重在的是选择。
夜已深,困意纠缠,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打起盹来。
“……病人不行了,快……”
急促的叫喊和脚步声将简依依惊醒,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她从座位上弹起来,主治医生和他的助理们已经在病房里给老爷子进行电击心脏复苏,两名护名拿端着各种救命的药物从她的面前跑过,前往病房支援。
守在房外的叶家人比她刚来的时候多了好些,因为老爷子的情况,大家忧心重重。
简依依还发现,叶子涵就站在人群里,和家里人不同的是,他此时正朝她这边看。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当是打招呼了。
叶家重要的成员都在,叶子涵碍于特殊的场景没有和她直接接触,而身为外人,简依依此时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在心里为老爷子祈祷。
嘀-嘀-嘀-
心电感仪器上表示心跳的绿线终于大幅度波动起来,老爷子从鬼门关挣扎着爬了回来。
即使如此,情况依旧很严峻。
“这是何苦呢?不是立了遗嘱,事情都交往好了吗?”二叔叶海成负着手,神色凝重。
“见不到非梵哥,爷爷怎么能安心闭眼。”叶子涵在一旁小声道。
“非梵早早离开叶家,何时为家族的利益着过,繁星的事能把责任全怪在爹地身上?”叶海成冷哼。“那种人,有什么好见的?还有你,当什么歌手?要是好好在公司发展,你爷爷他老人家哪里还会掂记着非梵?不成器候的东西。”
被训的叶子涵后悔说话了,他嘴唇紧闭,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在病房里。